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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番外:风起荒原

我的夫人是神帝 三笑仙人 9311 2024-11-12 06:16

  域外孤烟归马急,

  碧落双子化琉璃。

  本应执手不相弃,

  人间奈何有别离。

  斧声潇潇泣声戾,

  血染衣裳鬓染泥。

  苦乐悲喜收眼底,

  明亮浅笑如往昔。

  夏国所在的大陆原本有神树国和夏国两个国家,两国连年征伐不断,后来夏国神武大帝创立无敌神武军,其本人修为也突破到了神阶,一举将神树国荡平,这才使夏国迎来了数千年的和平。

  神武大帝为了向神树国的普通民众展示自己的宽宏气度,并没有将神树国的皇室赶尽杀绝,而是将他们发配到了灵气狂暴不适合修炼的域外荒原。

  域外荒原,是北境更北的地方,这里荒漠无尽,黄沙漫天,河流凋敝,草木不生,只有偶尔传来的阵阵兽吼,宣告着谁才是这里真正的主人。

  域外烟渺渺,风疾行人稀。神树国的皇室自从被发配到域外后,因为理念差异,分裂成了六大部族,好在他们并没有忘本,依旧以暴为姓,延续着皇室的血脉。

  起初暴族人凭借着自己强大的修为,即便是在这荒芜之地依旧生存的不错,六大部族更是各有所长。

  然而在数千年的延续中,老一辈高手逐渐凋零,年轻一代亦无法适应这里的环境,导致暴族青黄不接,传承逐渐丧失,族群式微,走向衰落。

  时至今日,他们早已不再是域外的主人,而是在域外荒兽的威胁下苟延残喘。

  暴族的村落大多依山而建,在峭壁上开凿洞穴,通过绳梯进出,峭壁是天然的掩体,毒虫走兽难以进入。

  暴清扬是一名普通的暴族族人,他所在的部族擅长耕种,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虽然耕地不时会遭到荒兽的侵扰和破坏,但部族总体还算衣食无忧。

  今天暴清扬的心情很不错,因为他的婆娘快要生产了,他特意用了一下午的功夫去抓了只野兔,想要带回去烤了,给婆娘补补身体。

  即将为人父的喜悦充斥着他的身心,使他双颊泛红,走路带风,黝黑肌肤上不断滴落的汗珠似也充满着雀跃。

  有些人,就像天上的星星。双子环绕,两相守望,亲密无间,通透琉璃。哪怕云霞掩月,亦不能阻挡它们释放光芒。

  这一夜,两个暴族婴儿呱呱坠地,男婴倒是无甚特殊,皮肤黝黑,虎头虎脑,一如普通暴族族人。

  女婴却与众不同,皮肤如瑕如玉,好似透明的一般,反射着洞中烛火的光芒,熠熠生辉,血管清晰可见。

  暴清扬抱着两个孩子,高兴地合不拢嘴。

  “依我看,男孩就叫戾戾,女孩就叫憨憨吧,希望他们以后都变得强大,生活的好一些。”暴清扬道。

  刚生完孩子的妇人躺在由干草和麻布制成的床铺上,脸色仍然苍白,听了此话却是忍不住想要坐起来打暴清扬一顿,妇人道:“男孩叫戾戾还可以,名字确实要彪悍些才能少受欺负,但是我女儿生得这么漂亮,怎么能叫憨憨?!”

  暴清扬是典型的妻管严,他嘀咕道:“就是勇敢的心的意思嘛。”

  回答完,暴清扬看向妇人瞪来的眼光,他瞬间怂掉,干巴巴地道:“孩子的名字全凭夫人做主就好。”

  妇人看着被暴清扬抱在怀中的女孩,目光中饱含着宠溺,她说道:“她的皮肤这么干净漂亮,像琉璃一样,就叫暴琉璃吧。”

  时光荏苒,日月如梭。一转眼,十五个年头过去了,暴戾戾和暴琉璃逐渐长大,暴戾戾确实如暴清扬夫妇所希望的那样,他身体结实,壮硕无比,黝黑的肌肤下蕴藏着巨大的力量,虽然尚未成年,却也常和族内的狩猎队一起外出狩猎贴补家用,每每满载归来,都使得暴清扬夫妇欣慰无比。而暴琉璃可能确实与普通暴族族人体质不同,她从小体弱多病,很少参与外出活动。

  平野辽阔,星幕垂落。狩猎队又一次满载归来,暴戾戾腰间别着两柄手斧,肩抗一头野鹿,走在最前头,远远地望见一个身穿紫色麻布衣的娇柔少女正趴在草地上,逗弄着一只灰色的小老鼠。

  暴戾戾将野鹿丢给同伴,高兴地向着紫衣少女跑去,边跑边喊着:“琉璃,琉璃我回来了。”说罢哈哈大笑,径直扑倒在了暴琉璃的旁边,咧着嘴,露出一口洁白的大板牙。

  灰色小老鼠被吓得赶忙躲到了暴琉璃的怀里,只敢露出一对小眼睛警惕地望着这个突然到来的黝黑汉子。其他狩猎队的同伴见状也会心一笑,打了声招呼便扛着猎物先回村落去了。

  暴琉璃见是暴戾戾回来了,甜甜一笑,对着小老鼠说了句:“小灰灰,你快回家吧。”小老鼠这才敢从暴琉璃的怀里跑出来,人性化的点了点头,一溜烟就跑走了。

  暴戾戾嘿嘿傻笑着说道:“琉璃,从小你就能指挥这些小动物,你真厉害。”

  暴琉璃却是神色一黯道:“我有什么厉害的,耕种打猎都帮不上忙,每天只能待在家里等你回来,只是你和爸妈拖油瓶罢了。”

  暴戾戾闻言忙道:“琉璃你可千万不要这么想,咱们都是一家人,哪有谁拖累谁,再说了,哥哥保护妹妹天经地义,你哥我可是暴族未来的第一强者,一定会好好保护你,把你养得白白胖胖的。”

  暴琉璃噗嗤一笑道:“谁要白白胖胖的!你当是养猪啊,再说了,咱俩一起出生的,谁说我就是妹妹,再乱说姐姐踢你哦。”

  暴戾戾倒是继承了老爸暴清扬的风度,见暴琉璃开心起来,也不反驳,他起身盘坐道:“我来给琉璃姐姐汇报一下这次我们外出的趣事吧,我们这次刚一出村子啊,就看到了一只大野猪……”

  月朗星明,双子星高悬天边,原野上不时传来兄妹两人的嬉笑声,星移斗转旧人逝,最忆往昔年少时。

  夜已过半,风渐渐凉了,暴琉璃往暴戾戾身边靠了靠道:“哥,外面的世界真的这么精彩吗?我好想出去看看。”

  暴戾戾闻言眉头皱了皱,正欲回答,却发现旁边已经传来了暴琉璃均匀的呼吸声,她睡着了。

  其实,暴琉璃不知道,外出狩猎远不像她想象中的那么轻松有趣,事实上,若非收成不好,必须通过狩猎来弥补粮食的缺口,暴族是没有人愿意离开村落去狩猎的。

  按照夏国的修行标准,暴族狩猎队队员仅有地阶左右的实力,差不多是夏国小型城市普通城防军的水准,暴戾戾哪怕天赋异禀,也毕竟只有十五岁,仅比一般队员强一点点而已。

  在动辄天阶,甚至超越天阶的荒兽首领面前,狩猎队毫无还手之力。而狩猎活动的本质其实就是在食物链顶端的高阶荒兽手里抢食,所以每一次狩猎他们都是抱着有死无生的心情去的。若活,则食物充足,若死,也能减少消耗,剩下的人可以靠着为数不多的粮食挨过去。

  若是外面岁月静好,暴戾戾何尝不想带着暴琉璃出去看看那山峦叠嶂,戈壁狂沙,孤烟落日,大漠荒颜,以及他最喜欢的,那开满干涸河床的紫色小花。

  翌日,暴琉璃醒来时,已经回到了自己在山洞中的草床上。

  暴戾戾早不见了踪影,想来又是和狩猎队外出狩猎去了。

  暴琉璃伸了个懒腰,却看见一个熟悉的小身影出现在了洞口,原来是之前的小老鼠,洞口离地面足有五六米高,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跑上来的。

  “小灰灰,你是怎么上来的呀?”暴琉璃问道,小老鼠肯定不会回答,暴琉璃也没多想,跑过去就把小老鼠捧在了手里,小老鼠却吱吱叫着,用嘴咬着暴琉璃的衣袖,两只小手胡乱的指着。

  “你是要带我去什么地方吗?”暴琉璃又问道,小老鼠似是听懂了暴琉璃的话,急切地点了点头。

  看着小老鼠着急的样子,暴琉璃便披上自己的紫色麻布衣,跟着小老鼠跑了出去。

  斜晖照归人,夕阳映沙黄。今天狩猎队的运气不错,还未日落便已满载而归,暴戾戾耍着两柄手斧,高兴地向着家里跑去,村落里外都没发现暴琉璃的身影,想来又是躲在家里不愿意出来了。

  这一次暴戾戾注定要失望了,家中并没有人影,不光如此,他问遍了所有人,找遍了整个村落,都没有找到暴琉璃的身影,只打听到暴琉璃上午出门后往西去了。

  暴戾戾疯了似的跑出村落,往西寻找,也不知走了多久,直到夕阳的最后一丝余晖消失在地平面的尽头,他终于在一处戈壁的洞穴外,发现了一片紫色的麻布,这里是高阶荒兽的领地,狩猎队向来将附近区域视为禁区,敬而远之。

  暴戾戾脚下一软,就欲回头,但是想到暴琉璃生死未明,硬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向着洞穴中探去。

  初入洞穴,有不知名的萤石嵌在岩壁中,提供了些许光亮。随着暴戾戾的不断深入,萤石的光芒却是愈发明亮,洞中别有洞天,一张晶莹剔透的玉床,上面沉睡着一头庞然大物,那是一头黑色的巨熊,修为难测。

  暴戾戾见到巨熊,急忙躲在洞中凸起的几块岩石后面,这一躲不要紧,身后却是传来了一声惊呼。

  “呀!”

  暴戾戾闻声转身,眼前出现的,正是暴琉璃。

  暴戾戾担心暴琉璃吵醒沉睡的巨熊,连忙用手捂住了她的嘴,压低声音道:“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知不知道多危险!”

  暴琉璃嘴被捂住,说不出话,只好用手指了指巨熊沉睡的玉床上方,那里有一个小型的神龛,神龛里有一支晶莹剔透的玉笛,玉笛流转着玄妙的光芒,隐约间,暴戾戾感觉浑身鲜血似乎都被引动,有一种血脉相连的感觉。

  “你是怎么找到这的?”暴戾戾道,同时松开了捂着暴琉璃小嘴的手。

  “小灰灰应该是在这洞穴中感受到了和我如出一辙的气息,所以才带我过来的。”暴琉璃道。

  暴戾戾知道小灰灰指的是那只经常陪暴琉璃一起玩的小野鼠,没再多问,指了指岩石背面低声说道:“你在这里藏好,我去把那支玉笛取下来。”

  暴琉璃听话的藏好,她压低声音道:“哥,你一定要小心。”

  暴戾戾也不多答,他紧了紧腰间的手斧,蹑手蹑脚地顺着床沿爬上玉床,而后原地跳起,轻松拿到玉笛,稳稳落地,一切都比想象中的顺利。

  不料巨熊却如同心有所感,竟一个翻身,压住了暴戾戾的腿,明显感觉到身下多了一个硬物,巨熊也苏醒过来,巨大的熊掌揉了揉惺忪的双眼,看到不速而来的入侵者,铜铃大眼中逐渐被暴谑充斥。

  暴戾戾想要逃脱,却无奈腿被巨熊压住,一时难以脱身,眼见两人都要成为巨熊的口粮,暴戾戾双眼泛红,将玉笛甩向暴琉璃道:“琉璃快走,你要活下去啊!”说罢,忍着腿上的疼痛,抽出了腰间的双斧,与巨熊对峙。

  暴琉璃接到玉笛,看着苏醒的巨熊张开血盆大口嚎叫连连,整个山洞似都在跟着颤抖,一时手足无措,愣在原地。发愣间,巨熊已经一掌拍向暴戾戾,直拍的暴戾戾虎口撕裂,嘴角也有一淌鲜血留了出来。

  “快走……快走啊!”暴琉璃终于在暴戾戾声嘶力竭的呼喊中回过神,忙将玉笛揣进怀中,向着洞口跑去,跑出两步回头一看,只见巨熊又是一巴掌拍下,暴戾戾的两条胳膊都被震断了,两柄手斧在手中无力的滑脱,掉落在地,发出了“当啷”的声响。

  “快走,别回头!”在暴戾戾的催促声中,暴琉璃眼眶通红,泪水不断滑落,哭着向洞外跑去。

  而迎接暴戾戾的则是巨熊的第三掌,失去了武器的暴戾戾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熊掌带着呼啸的掌风朝自己的胸口拍下,鲜血不要钱似的从身体各处喷涌而出,暴戾戾原本健硕的身躯仿佛一只残破的麻布口袋般跌落在地。

  躺倒在地的暴戾戾看着暴琉璃越来越小的背影,感受到巨熊口中呼出的腥风越靠越近,他的眼中逐渐充满了绝望,只是在嘴中依旧不停念叨着“快走……快走……不要走……”

  暴琉璃跑出山洞,向着村落的方向跑去,也不知跑了多久,直到体力不支,跌倒在地,突然觉得胸口一阵刺痛,原来是玉笛刺破了暴琉璃的胸膛,鲜血流淌到玉笛上,散发出了碧绿色的光芒,玉笛像吸血似的,不断将暴琉璃的鲜血隔空吸出,并在玉笛表面形成一个又一个玄妙的血色符文。

  远远地已经可以看见村落的轮廓,暴琉璃艰难的爬行着,逐渐支撑不住,昏了过去,玉笛也似终于吸饱了鲜血,发出一束直冲天际的碧色光柱,这一刻域外万兽齐吼,荒原振动!

  村落中的老族长本已打算就寝,突然看到不远处一束碧色光柱直冲天际,急忙惊坐而起,望着光柱一时间老泪纵横,嘴中一面念叨着“天佑我暴族!”一面朝向光柱匍匐在地,顶礼膜拜。九叩之后,唤来族人,举族而出,向着光柱走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走出村落,远远地,暴清扬看到紫色麻布衣蜷成的一小团,知是自家闺女,急忙跑去抱起昏迷中的暴琉璃。

  老族长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上前去,见到暴琉璃怀中流转着神秘光泽并逐渐向通体碧绿色转变的玉笛,并没有感到意外,他郑重道:“此乃暴族镇族之宝御兽笛,我族先祖便是凭此笛驾驭荒兽,从而在域外立足,后来此笛不慎遗失,我族失去统御万兽的能力,这才分化成了如今六部苟延残喘。”

  语毕,老族长又对诸人吩咐道:“如今御兽笛再次出世,域外荒兽亦会知晓,定会倾力来袭,速速派人去其余五大部族求助,我等只需守护好琉璃丫头,待此笛通体碧绿,便是炼化完成之时,我族必将重现荣光。”

  于是,暴琉璃一家回到洞中,来不及询问暴戾戾的下落,夫妇二人全力照顾着暴琉璃,希望她尽快苏醒。族中除去派出求援的五人,其余男丁全部动员起来,在村落周围铺设陷阱,架设围栏,弓上满弦,拔刀出鞘。

  这一夜,雨骤风急,乌云遮蔽天际,双子星亦黯淡无光。

  雨渐渐停息,乌云却依旧遮蔽天际,东方透出些许光亮,兽吼声由远而近,大地逐渐开始颤抖,村落中的男人们已经全部拿起武器,在暴琉璃所在的山洞下扇形铺开,将妇女和老人儿童围在中间,外围用木制的栅栏和大小碎石圈起,每个人都严阵以待。

  东方微微泛起鱼肚白,天色渐亮,但是乌云遮蔽下却依旧看不见太阳,只能看见被域外荒兽卷起的烟尘,滚滚而来。

  初时只能看清寥寥几群狼型荒兽冲在最前,不到半盏茶的功夫,各式各样的荒兽便铺满了地平线,豺狼虎豹,巨熊山猪,甚至山一般高浑身长满毛发的象型荒兽也混杂在荒兽军团之中。

  大地的震颤愈发剧烈,暴族族人们紧张的吞咽着口水,眼中充满了绝望。老族长却满面红光,好似回光返照般的昂首挺胸,举着拐杖朗声道:“为了暴族的未来,坚守!坚守!”

  “坚守!坚守!坚守!”一众族人受到老族长的鼓舞,一同呼喊着口号,眼中的绝望渐渐被满怀杀意的疯狂所取代。

  兽潮终于到来,暴族众人围成的阵地仿佛巨浪波涛中一枚渺小的沙洲,是那般的不起眼,却又仿佛一棵饱经岁月磨难的参天大树,屹立不倒。

  暴琉璃所在的部族并不擅长炼器,能用的只有捕猎野鹿野猪时所用的长矛短弓,族人的武器更多是平常用来耕地的锄头镰刀等农具。弓箭早已尽数射出,并未能对荒兽造成有效的伤害,白刃战一触即发。

  一位手持长矛的暴族族人用长矛刺向一头狼型荒兽,却被荒兽轻易折断了长矛的木柄,拿着半截长矛的暴族族人却比荒兽更像一头野兽,手脚并用地向着荒兽冲去,将滚扑撕咬运用到了极致,一只手环绕着荒兽的脖子,与另一只手一起掰开荒兽的上下颚,完全不顾被荒兽獠牙所刺穿的手掌,接着便用嘴咬向荒兽的脖颈,不断撕咬着,直到荒兽断气而亡。

  另一位手持长刀的暴族族人一刀斩断了一头飞扑而来的豹型荒兽,却一个不注意被一旁突然而至的山猪荒兽一头顶在腹部,山猪的獠牙刺穿了他的身体,他却仿佛丝毫未觉,举起长刀狠狠地插入山猪荒兽的头部。

  绝望下的暴族族人充分爆发出了骨子里隐藏的血性,武器断了用手撕,指甲断了用嘴咬,力尽了也要拖着一只荒兽冲入兽潮,在诸多荒兽的铁蹄下同归于尽,每个人都双目血红,仿佛没有痛觉般的与荒兽厮杀着,一时间竟僵持了下来。

  兽潮汹涌,好似无穷无尽,暴族的族人却终究有限,防御工事被踏平,外围由最精壮族人组成的第一梯队被荒兽屠戮殆尽,第二梯队的族人跟着顶上,一阵厮杀后再一个个倒下,最后仅剩下几十名手握农具的男性族人也扑了上去。

  眼看着最后十几名男丁即将死于荒兽之口,老族长虽然不忍,却也狠下心喊道:“女人,顶上!哪怕争取一息,亦是我暴族的希望。”

  族中百余名女性族人加入战场,对即将崩溃的局势却于事无补,无穷兽潮的冲刷下,一切抵抗都仿佛是徒劳一般,血流成河,人和荒兽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在暴族原本用于居住的峭壁前堆成了一座新的小山。

  随着最后几名成年族人的倒下,老族长的眼中也充满了绝望,他只得发出最后的呐喊:“老人和孩子,都给我顶上!”语毕,老族长自己亦挥舞着拐杖,冲了上去。

  老族长真的没有什么战斗力,冲向荒兽群后,仅一个照面,便被几头荒兽扯住四肢,分而食之,面对犹如待宰羔羊般瑟瑟发抖的暴族老幼,荒兽没有任何心慈手软,嘴角滴落着鲜血一步步地逼近,不时一口咬住一名暴族族人,扭头将其扔向身后的兽群,使其葬送在诸多荒兽的口中。

  眼见暴族的这一支部族即将全军覆没,却听见远方突然传来震天号角之音,接着便是铺天盖地的喊杀之声,乌云好似也要被这惊天杀意冲散,一缕又一缕阳光透过云层洒向地面。

  当先而来的是擅长御兽骑射的暴族部族,百人轻骑冲入战场,一轮齐射,将近处的荒兽全数屠尽。紧接着擅长炼器的暴族部族身穿重甲手握巨盾,形成了一道盾墙防线,擅长搏杀的暴族部族双手握刀,站于盾墙后方,将越过盾墙的荒兽尽数斩杀。其他擅长医治和善于建造的暴族部族则赶紧去救治伤员和加固防线。

  血战仍在继续,五大部族的支援再次拖延了时间,然而随着高阶荒兽加入战场,暴族的失败却似乎早已是定局,巨熊荒兽一巴掌便可将身穿重甲举着巨盾的暴族族人连人带盾拍成铁饼,巨象荒兽步步逼近,在它巨大的身躯下,似乎只需一脚便可将全部暴族族人碾杀。

  但无论面前的荒兽有多强大,五部暴族却无人退缩,每个人都在咬紧牙关坚持着,时不时望向他们所守护的山洞,目光中饱含着希望。

  巨象荒兽越来越近,它的身躯十分庞大,遮住了所有的阳光,暴族族人被它的阴影笼罩,箭矢、长矛、飞斧,一切武器在巨象荒兽的面前都仿佛是一个玩笑,甚至不能划破它的皮肤,巨象荒兽一脚踏下,来不及逃脱的暴族族人和荒兽都被踏入尘埃。

  巨象荒兽再次抬起了脚,这次的目标是暴琉璃的所在,原本高耸的峭壁在巨象荒兽面前就仿佛一座微不足道的土包,一脚即可踏平。

  眼看着巨象荒兽的大脚自上而下,犹如泰山压顶,绝望的气息笼罩着剩余的暴族族人,更有甚者已经丢掉了武器,颓然而坐。

  “难道天不佑我暴族?”

  就在巨象荒兽即将一脚踏下之时,一声笛音自暴琉璃所在的山洞中传出,笛声传出之时,仿佛时间停滞,所有的人和荒兽都停下了动作,眼睛望向洞穴。

  巨象荒兽的眼中也终于出现了一丝慌乱,它知道这笛音代表着什么,努力抗争着,硬是想要将脚踏下,毁掉这笛音的来源。

  笛音却不止响了一声,断断续续的又是几个音符,接着便连贯起来,笛声呕哑嘲哳并不好听,但巨象荒兽在听到笛声后却如同面对着洪荒天地,生不起半点反抗之心,只得放下巨脚,屈膝下跪,又是卷起一片尘埃,放眼望去,万兽匍匐,无一不跪。

  原本晶莹剔透的玉笛变成了翡翠般的通体碧绿,暴琉璃吹着碧笛走出洞口,整个人尚处于懵懂之中,一时忘了走绳梯,却也没有一脚踩空,脚下,竟是暴族人用生命浇筑的城墙。

  战争终于告一段落,暴琉璃在炼化碧笛的过程中,体内隐藏的血脉逐渐苏醒,她的外表虽然一如往常,不像其他暴族族人一般黝黑结实,但看似羸弱的身体中却蕴含着巨大的力量,一身修为已达天阶,只需韵养些时日便可突破至星辰阶,十五岁的星辰阶,即使放在人才济济的夏族也属于绝对的天才。

  然而暴琉璃却真的很难笑出来,因为这一战中,她失去了更加重要的东西。

  战争结束后,暴琉璃托暴清扬安抚暴族五部诸人,自己则回到了发现玉笛的山洞,那曾是暴族祖先修炼用的洞府,洞中玉床有着聚集灵气的功效,在这灵气匮乏的域外属于千金难求的瑰宝,暴琉璃找到了暴戾戾遗失的手斧,拿着它亲手斩杀了原本占据洞府的巨熊荒兽,从此便在洞中修炼,直至突破星辰阶。

  此后三年,暴琉璃身着一席黑衣,掩面不再示人,自称暴戾戾征战域外,碧笛一曲万兽来朝,血斧一双鏖战八方,收复了域外各处的大小部族和荒兽,形成了统一的域外暴族势力。

  暴戾戾作为十五能猎的暴族天才本就已经声名在外,再加上后来立下的赫赫战功,已成为域外第一人,并没有人去纠结黑袍下的人究竟叫什么,只是歌颂着暴戾戾的威名,对于域外部族的人而言,暴戾戾成为了如同信仰般的存在。

  暴琉璃所做的一切,或许只是为了缅怀暴戾戾罢了,没有人知道,所谓冷血无情驾驭百兽的域外战神,会在每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坐在开满紫色野花的草地上,怀抱着灰色的小老鼠,仰望星空,思念起一个曾经的人。

  有些人,就像天上的星星。它明亮着,闪耀着,挂在天边,为你指引方向。无论你开心也好,难过也罢,都可以向他倾诉。它不会说话,只会一闪一闪地,好似笑。纵使风沙烟云起,哪怕雾浓云掩月,你看不见它。也不用担心,因为它就在那里。在你看不见的地方,看着你,一直看着你。

  从此,域外再无暴琉璃,只有碧笛血斧暴戾戾。

  《琉璃赋》

  余从京师,北至龙城,偶逢佳人,未闻其名,因其貌比星辰,心若明月,故以琉璃代之。

  琉璃也,其质晶莹,遇流光则生霞晖,濯冽水则显剔透;其色若琉云漓彩,配纱绫而不素,与罗绸而不妖;其形不工,方为大巧,可佩青虹揽云峰,遇烟柳化绕指柔;其泽凝润,不着颜色胜松魄,何须脂粉鲛人泪。

  琉璃之美,灿然兮若孟春之柔光,皓然兮若仲夏之月盈,纱掩红檀,眸间星寰,云髻如瀑,玉钗青虹。远观则缥缈,若红梅凭风于幽谷,踏玉足而点凌波,执素手而舞云岚;近赏则娉婷,若杨柳垂丝于水岸,新枝揽腰迎堂燕,雨露吻颈岁雪融。秋水不及柔情,明艳更胜冬霰,苍鸾点黛,夕晖云颊,镜漾玉藕,冰肤雪颜。静若竹间水墨,无声兮玲珑自来,引归凫尽往,忘红尘更逍遥;动若长河惊鸿,翩然兮鱼跃蛙羡,束三千烦恼,妍雅不似凡间。步履云尘,声如月琴,蹙眉万籁解忧,一笑芳菲增艳。

  余北至边塞草原,东临无垠沧海,南下峻岭险川,西朝藏教佛堂。风吹草浪,牛马相望,牧歌声起,篝火如煌,海浪声声入梦矣,目之所尽无穷碧。却念琴曲合兮对夕阳,吴侬语兮诉衷肠,相隔天涯难相忘,至海角兮念旧堂。歧路多艰难,云顶叹天低,香炉燃往事,经纶催人忘。却忆执手挑灯,黄卷情长,嫣然唇角,黑白荒唐。

  悠悠数载,山河湖川遍览尽,未有一人似琉璃。若有佳期,再逢佳人,烹茶煮酒,冬夏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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