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琮连忙在桌上摊开图纸,司马德戡指着廊道一处道:“这里就是张句弦横尸之地,而陈征当时在这里。”
他又指另一边,“他和死者之间隔一丈五尺,且背对着死者,这说明当时是死者持刀准备刺杀他。秦琼和死者相距一丈,正面对着死者,而且他的鞋尖和解腕尖刀柄都有崩口,完全吻合,卑职由此可以断定,是秦琼踢飞尖刀杀死了王庆芳。”
“是故意杀人致死?”
“这…这个可不好判断。”司马德戡道。
萧琮又仔细看了一遍图纸,完全和自己的推测相符,他点点头,“去把秦琼带来!”
...…
古代关押嫌疑人的拘留所,一般有两种,一种叫下牢,一种叫上牢。
下牢一般都修群在地下,为地下室,里面光线昏黑,环境恶劣,一般用来关押杀人嫌犯,或朝廷捉拿的钦犯。
秦琼因为是杀人嫌疑犯,他被单独关押在下牢里。
上牢,故名思义则在地上,只是关押一些犯罪较轻之人,或者临时关押。
但对于昨晚参与打架斗殴的数十人,按大隋律法,他们连上牢都不能关押。
他们都有官职在身,只能临时限制人身自由,他们被另时关在两间不同的大杂房内。
宇文义子和他的家奴在一间,陈征和来弘他们在另一间。
陈征他们这边的人都喝得不少酒,进去一会便都倒头睡觉,一切等到天明再说。
但陈征靠在墙边一直没睡,他睡不着,想到秦琼是为了救他,愤慨之中胡乱踢着尖刀柄误杀致人死命,绝非有目的地伤人致死。
陈征前期熟读了大隋军律,按其中条例,有目的失手杀人致死,至少十至二十年,徜若有人一口咬定是故意杀人,那就麻烦大了。
无论如何,都要救下秦琼的命,并且还不能以失手杀人来定,只能以无目标的误杀,这样,有可能是充军北疆。
充军北疆,这还有建功立业翻身机会。
但要让秦琼的罪名降到最轻,谈何容易啊!
他这边可以去恳求萧妃美娘,毕竟他二次救于她,尤其是第二次。
他这一边份量不够,因为决定权在杨广这一边,而来护儿给杨广施压,才奏效。
关键是看来护儿对秦琼是否看重。
陈征抬眸见来弘和韩勇两人在另一边靠墙坐着,也没有睡,边走了过来。
“参见来大公子,都是在下先前得罪了人,秦兄为了救我才误杀了人,在下请来大公子降罪。”
说着,陈征单膝下跪,抱拳低头。
“陈兄弟请起,请起来说话。”
来弘一把搀起陈征道:
“这怎么能怪你呢,那种情况秦叔宝会袖手旁观,见死不救吗?何况陈兄弟小小年纪,听说侠肝义胆,打抱不平,此乃江湖豪杰所为,愚兄敬佩。”
“现在是如何将秦琼的罪行降至最低?”
陈征双手一揖道:
“小弟适才思虑再三,恐怕得尽快让您父帅知晓并找晋广陈述才是。小弟这边找萧王妃说一说看能否奏效。”
来弘略一沉吟,脱口而出道:“父帅一向对秦兄颇为赏识,虽然秦琼只是个旅帅,但父帅一定会亲自来一趟扬州,找晋王面呈。”
“那就太好了。”
陈征微笑着点点头,“秦兄分明就是盛怒之下踢尖刀发泄,不想刚好踢中刀柄,尖刀直飞出去,误中张句弦喉咙致命。”
“既不是故意杀人,也不是故意伤人失手致死,这两点咱们都不能承认,我们都是证人,而且要跟来帅说明。”
“说得好,陈兄弟很冷静,你说到点子上去了,咱们口径要一致才对。”
来弘高兴地拍了拍陈征的肩膀,越来越觉得这位小兄弟实不简单。
这时,一名宪兵模样的军士走到大门前,高声道:“总管府长史请陈征前去问话。”
来弘直接吼道:“喂,什么时候放了我们?”
宪兵在古代就是军法兵士,跟差役差不多,没有什么特权,这跟后世的MP军事纠察有本质区别。
这位军士哪里敢惹来大帅的大公子,吃了熊心豹子胆还差不多,连忙陪笑道:
“长史正在逐个问询,完毕之后就立刻放各位出去。”
“快一点,老子中午还要赶回老家,我祖父家新宅奠基,若耽误了时辰,看我怎么拧掉你的脑袋!”
来弘故意说得严重些,就想早点出去,好给父帅报信。“一定一定,请来大公子安心等待。”
陈征起身,“问询开始了,按原定的说,不管秦琼说了些什么,咱们都这么说。”
“放心吧,一会我都告诉他们几个一遍。”来弘道。
韩勇也拍了拍陈征肩膀道:“好兄弟,你去吧!”
陈征走出房间,跟随那位宪兵走了。
来弘望着陈征离去的背影,对韩勇道:“真看不出,陈征兄弟今年才十二岁,小小年纪竟是如何老练,沉得住
气,将来必有大任,我来弘得好好结交才是。”
韩勇点头道:“来弘兄眼力不错!”
……
陈征跟随宪兵,快步走进总管府衙门的内堂,右边那间就是长史办理公务的正堂。
这个地方,以前他来过二次,此次再来,他已驾轻就熟,走进房内向坐在堂上的长史躬身行礼,“在下陈征参见长史!”
“陈翊卫不必客气,请坐吧!”
按官衔,陈征只是个正八品,属于低品小吏,跟正四品相差悬殊,是没有资格和他同坐。
但陈征救萧妃美娘两次,对他们萧氏家族有恩,萧琮当刮目相看,对其很客气,不计较这种礼仪。
“多谢长史抬爱,在下恭敬不如从命。”陈征深谙此道,逐行一礼后坐下。
萧琮煞有介事翻看了一下案宗道:
“我们今日晌午又去富春大酒楼进行了现场勘查,基本肯定张句弦被秦琼所杀,与你无关,本堂只是想落实几个问题。”
“长史请讲。”陈征抱拳起身。
“张句弦为什么要偷袭加害于你?”
“禀长史,在下跟这个张句弦素无往来,他是为其义兄刘武周报仇来的。”
“嗯,你跟刘武周此事本堂略知一二,他就不必详说了,据你所知,那位秦琼跟张句弦有何怨恨?”
陈征摇摇头,道:
“禀长史,据在下所知,这位秦琼跟张句弦素未谋面,无怨无恨,只是开场时,这位张句弦出言不逊,无端辱骂来大公子,被泰琼当场掴掌,这属情理之中。”
“所以,在下特向长史为秦琼申诉,张句弦应为秦琼踢飞刀具误伤致死,而并非为秦琼所杀。”
后面所说言词,陈征说得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