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既鹿无虞不如舍,乘马班如泪涟如(八)
六二爻说道:“贤鸺君如果真能有此定力,汝在‘屯’卦一阵,前途定不会差矣。”贤鸺道:“六二姐姐看我能有多大前途?”六二爻道:“你是说能做多大的官吧?”贤鸺道:“我还真是这么想的。”六二爻道:“想做高官?这可不是靠才干就能实现的。”邈灵道:“那要靠什么呢?”六二爻道:“这方面的智慧,你们得去问问我的搭档会说些什么了。”贤鸺道:“您的搭档?这一回来的,会是哪一爻呢?他来了吗?”
六二爻道:“这次来的是九五爻,你看你身后站着的不就是吗?”贤鸺回头,果然见九五爻正在冲自己笑着,就说道:“九五爻哥哥好。吾有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想向您讨教一二。”九五爻道:“没有什么难以启齿,不好说的。贤鸺君只管道来。”贤鸺道:“哥哥能否给我指出一条,在这阵中最后能做个大官的道路吗?”九五爻道:“此正是吾要说的,‘屯其膏,小贞吉,大贞凶’是也。”贤鸺道:“不大好理解。”九五爻道:“‘膏’者,丰泽、膏腴之地,一粒种子萌发于膏腴之地,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
邈灵道:“肥太多了,对小花苗并不是好事。”九五爻道:“说得对!为官者的前途也是这样。官场起步,人们眼里只有京官、肥缺,然能成大事者,无一不是从苦难中走出来的。”莘骐道:“这就是仕途规律。谋取肥缺、京官不是不好,但那可能就是一个温柔的陷阱。”九五爻道:“如果我们只是想做一个胸无大志的小官吏,这可能是吉利的,即‘小贞吉’,但对那些想成大器者可能就是一种灾难了,即‘大贞凶’。”贤鸺道:“明白了,我现在就是在粪堆上发了芽的种子,条件太优越了。从那陈家庄回来,吾就去禀明圣上,要那老儿派遣我去边关险难之地任职。”
六二与九五二爻离去后,贤鸺即以父亲病重为由,向朝廷告假还乡。贤鸺回家的车队直接驰入陈家府邸,家丁们早已得了消息,一涌上前,将十几口大箱子抬了下来。贤鸺走进庄园,就见张灯结彩,喜气洋洋。陈员外夫妇身着节庆盛装,一脸春风得意。贤鸺上前执住二老双手,说道:“爹、娘!孩儿想死你们了。”陈母说道:“孩儿呀,为娘也想死你了。”陈员外道:“快进厅堂。看晒坏了孩儿。”
众人进入厅堂,分尊卑坐下。陈母说道:“孩儿啊,让为娘再好好看看。瘦了,瘦了!听说你在京城,管着好多事情,把孩儿累坏了吧?”贤鸺道:“还行,给圣上当差,累点儿心里痛快。”陈员外道:“孩儿在那京城里的风光,这里早就风传开了。父母脸上有光啊。乡亲们也都沾了吾儿慧性,张口闭口改制,革新。这不,听说你今天到家,刘员外一大早,就将他家姑娘的帖子送过来了。”贤鸺道:“什么姑娘贴子?我咋没听明白。”陈母道:“儿还不知道哇,你爹给你说下一门亲事啦。”
莘骐、美淠、邈灵紧张地对视了一眼。贤鸺道:“这事爹爹可没给孩儿说过。”陈母道:“傻孩子,这话说出去让人笑话。自古婚姻大事,哪有去问孩子能定不能定的?”贤鸺道:“娘,孩儿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还不是娶妻生子的时候。”陈员外在一旁生气道:“一派胡言,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能容你推三阻四的?”
陈母道:“孩儿啊,别拗着啦,看让爹爹生气。去你屋里歇着吧,明天大婚,有你累的。”贤鸺道:“什么?明天就要完婚?这还让不让我活了。”陈员外道:“混帐!越说越不像话了。想要我动用家法是吗?”陈母道:“死老头子,孩子不是刚回来嘛!明天见了新媳妇儿,那可就乐掉大牙了,再不会胡闹的。儿哇,回自己屋里去吧,别惹爹爹生气了。”
贤鸺和莘骐、美淠、邈灵回到柳香院,便有丫鬟倒上茶来。贤鸺道:“你们先退下。”丫鬟们出去后,贤鸺说道:“这可如何是好?那六二爻姐姐刚刚说‘女子贞不字,十年乃字’,这儿就出了这么大的事儿。”美淠道:“那要不再问问二爻姐姐?”贤鸺道:“好吧。二爻姐姐,二爻姐姐。您还得出来帮帮我呀!”喊了好一阵儿,却不见周围有任何动静。邈灵道:“别喊了,该讲的人家都给你讲了,‘道生一’,该怎么做?那就是你自己的事儿了。人家才不会为一件事儿出来两次呢。”
贤鸺道:“可我现在如何是好?”莘骐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贤鸺道:“说什么呢?难道还要我在这‘屯’卦之阵里,为那陈老儿生儿育女?”莘骐道:“这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是不能违背的。看这陈员外的脾气,若是告你个忤逆,那可是凌迟处死的大罪。”美淠道:“婚姻之事不可做主,但做不做夫妻,却可由你决定。”邈灵道:“看来也只能先娶了,过了这一关再说。”贤鸺道:“你们是说,我给她来个假夫妻?好!让我试试。”
第二天,陈家庄园早早就热闹起来。庄园门前吊着一排双囍字大宫灯,门脸上是粘金沥粉的双囍字,进门又是一座大红镶金的木影壁,乃取合卺与开门见喜之意。柳香院里,贤鸺头顶冠羽花翅,身着蟒袍玉带,他住的东暖阁已经布置成了洞房。墙上挂有一幅喜庆对联,正中是一幅牡丹花卉图,靠墙放着一对百宝如意柜。龙喜床前挂百子帐,床上铺百子被,龙凤双囍床幔寄托着多子多福的愿望。
庄园门前,喜庆的锣鼓天没亮就敲响了。陈县的百姓纷纷赶来,孩子们挤成一团,抓起案桌上陈列着的喜点,等待着新娘子的到来。送亲的队伍出现了,在锣鼓、唢呐、舞狮的伴随下,八个壮汉抬着花轿缓缓地走入众人的视野。轿子落地,贤鸺在司仪的引导下,拉弓朝轿门射出三支红箭,用来驱除新娘子一路上可能沾染的邪气。
两个美丽的丫鬟扶着一个身着凤冠霞帔,盖着红布盖头的美丽少女从轿里出来。她内穿红袄,足登绣履,腰系流苏飘带,下着绣花彩裙,虽然看不到她的面目,但从其轻盈的脚步就可以看出,那一定是一个绝美的女子。贤鸺立时瞪大了眼睛,魂为之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