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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2章 樽酒簋贰坎有险 纳约自牖终无咎(三)

  出行之日,一班莫逆朋友,各送赆仪。邈灵与美淠入阵后正愁没有盘缠,急忙笑纳了。从沛县到咸阳,一路骄阳似火。一行人说不得晓行夜宿,中间又有风雨相阻,四十日后方到了秦川腹地的秦都。入咸阳办毕公事,几人来至宫外闲逛。只见渭水穿南,宗山亘北,山水俱阳。不想此时秦宫中始皇帝,带了无数的后宫嫔妃,正在御园之中的九霄楼上饮酒取乐。饮罢尚有余兴,便安排了人马出宫巡幸。

  邈灵与美淠、由之、任傲,忽见路人纷纷跪地,一副诚惶诚恐的模样,不知是出了何等大事。直到兵士持戈相逼,令四人跪倒在人群里,方知是始皇帝出巡的车帐过来了。不一时就见始皇帝坐着华美的龙辇,由上千禁军护卫,刀光闪亮,旌旗招展,威风八面地走了过去。邈灵悄悄抬起头来,想想自己进阵来所肩负的重任,便对惊魂未定的曹由之和任傲说道:“大丈夫当如是耳!”吓得任傲忙捂住他的嘴巴,四下瞅瞅说道:“这话断断说不得,会杀头的。”

  邈灵则笑道:“方才所说,才是我想要实现的梦想!”曹由之说道:“汝想做皇上?可惜天高皇帝远,能看上一眼,已是吾等万幸。”美淠则心领神会,笑一笑说道:“瞧他相貌堂堂,或真有黄龙附体,前途自然不可限量。”任傲说道:“若大哥真有志于天下,小弟我一定鞍前马后相随,以效犬马之劳。”曹由之道:“小弟也是。”邈灵说道:“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吾是绝对不会忘了汝二人的。”几人胡说了一气儿,虽一时嘴上得了痛快,但一想到还要赶回沛县交差,立即兴味索然起来。见始皇帝的车辇渐行渐远,方敢站起身来回到客栈。第二天几人起个大早,说不得又是一路风雨,足足走了两个月,才又回到沛县。邈灵去衙门销了差,正式上任做了泗水亭长。

  邈灵上任后,即安排夏侯罂做了泗水驿站的车马官,让周渤带着乐师整天围着自己喝酒找乐。另有同日出生,一起在马公书院读书的幼年好友卢宛投奔前来,邈灵也给他在泗水安排了位置。樊侩则不时会从沛县带了狗肉过来,几个人用大锅炖了。山吃海喝,往往一闹就是一个通霄。至于亭长之职需要保障的道路通畅,市井治安等事儿。只须安排几个小兄弟,出去就能迅速摆平,根本不用他这个亭长上心。这般的一混就又过去了几年。闲居没事,邈灵便自制了一种竹皮冠,其高七寸,广七寸,置上平社板,因式样奇异,引人注目,自称为刘氏冠,日日戴了招摇过市。

  入阵后邈灵虽也为如何娶得吕稚之事颇为操心,只是不知那吕稚身在何处,也是无奈。一日正与曹由之等人在房中喝酒,不想萧和竟也来访。相见之下,一面添座同饮,一面问他有无公事。萧和道:“前几天,从单父县来了一吕公,单名一个父字,号叔平。这吕公可不是寻常之人,乃前相国吕不韦的后人,县尊大人能有今日之位,就是靠这吕公打点才得到的。不知因何事遭难,避祸而来。”邈灵闻这单父县所来之人姓吕,心里便咯噔一下,忙问道:“不知这吕公可有一女?”

  萧和道:“岂止一女,吕公两个女儿,皆美若天仙。大女名讳吕稚,小女名讳吕须,均尚未婚嫁。县尊为报旧恩,令在城中居住。”邈灵道:“不知萧功曹可能安排我等前去拜见拜见?”萧和道:“吾正是为此前来的。三日后吕府设乔迁之宴,县尊明示凡为县吏,都该出资前往相贺。”邈灵和美淠听毕颌首而笑。萧和不知其意,复问他道:“县尊嘱我安排宾客座次。凡贺礼不足一千者,只能坐于堂下。汝将做何选择,早早复我一声!”邈灵笑答道:“他既有宝眷同来,我是一定要去一瞻风彩的。坐于堂下岂是吾之选择?”萧和明了邈灵心意,随意吃了几杯酒后,便辞别而去。

  待萧和前脚一走,那樊侩便在后脚大声嚷嚷道:“贺礼不足一千者只能坐于堂下?我等何来如此多钱,就是有了,为一顿饭哥哥也大可不必。”邈灵道:“兄弟切勿咶噪,为兄这去,不但不会花费一文,还要坐于那上上首席,你等就等着瞧我的好戏吧。”曹由之说道:“大哥吃酒即可,千万不要惹出祸端。”邈灵哈哈大笑道:“兄弟多心了,吾此去既要喝酒吃肉,还要抱得美人一归,怎会惹事生非?”众人不解其所说何意,惟面面相觑耳。

  三日后,邈灵到那吕公新迁寓所,见萧和安排的一班人马全在厅前忙碌,便打个招呼昂然而入。那班人知邈灵囊中羞涩,便戏弄他说道:“刘亭长,这县尊可是有言在先,贺礼不满千钱者,须坐廊下。您准备出钱多少?”邈灵听了并不答腔,取出自己名刺,写上“贺仪万钱”后递上,要他们进去传于吕公。吕员外接了手刺,见贺仪独丰,急急迎出门来。邈灵头顶刘氏冠,气定神闲地打一拱手,说道:“吕公乔迁,薄礼为贺。万钱不便随身携带,明日当饬仆送上。”吕公笑谢,延之上坐,寒喧几句,又将他端详了好一会儿。待摆出酒筵,竟请他坐了上席第一位。

  宴会进行得甚是热闹,丝竹之声不绝于耳。席间吕公唤出二女给邈灵进酒,邈灵见那吕稚,果然是秀雅绝俗、神态悠闲、美目流盼、气若幽兰。真有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之质。说不得兴致高涨,觥筹交错间言语欢畅,其乐融融。席罢客散,邈灵喝得醺醺大醉。正思脱身而走,却见那吕公上前,拘住臂膀邀他至内室。十分欣喜地拱手笑道:“老夫略通相术,此生从未见何人,能与亭长大贵之相相比,将来前途不可限量矣。长女稚,小字娥姁,生时有异兆,惟愿令其奉君箕帚,幸勿推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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