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一边,林思雪在短暂的情感波动后,生活又逐渐回归正规,对梁衣的回忆也只有在看书看到不解之处时,才会分心去想一想那个大胆向她表白的人。林思雪现在有她需要全身心去想的事情,在来到美国后,姨母常常打电话向她说,“洛杉矶是个现代化的大城市,女生也是读书的主力军,美国有名的居里夫人就是读书读出来的,所以她强烈建议林思雪在美国读大学。”
林思雪后来将会知道,居里夫人是法国人,但现在她明显对姨母的话没有抵抗力,对呀,她在中国是一个符合传统礼教的大家闺秀,但是现在是在有着现代价值观的美国,以后肯定也会长时间的待在美国,所以适应这里的生活,感受这里的文化是她首先去做的,突如其来的爱情,如果能说被人牵了下手就算爱情的话,她不再往这方面想,因为这对她来说,就像《聊斋志异》里的仙狐故事一样不可思议了。
林母也极力赞成林思雪在美国继续念书,近来,林母深深地感受到了现代文化的压迫,虽然很多美国人喜爱她,对她献殷勤,表好感,但每当在姐姐家的宴会上有外国人贴近她时,她总觉得自己的尊严受到蔑视,她立即想躲进林升理的怀里,但简单地四顾后,她又想起来林升理还待在家中,并且他对此种娱乐丝毫不感兴趣。文化上的自卑开始在这典朴,优雅的女人身上显现,她内心的求胜欲开始慢慢浮现,她要为自己,为家庭在这片新的土地上谋求声誉和荣光。
她回到家就立即对林升理说道:“升理,我要读大学去了。”
林升理有些吃惊,他急忙说道:“君妻,我们现在虽不比从前,但所积累的钱财也能保证我们后半生也能舒适而过,你这是?”
“我是为了更高的精神富足,我们家不是来这借宿一两个月的,要想体面地在这片土地上活下去,我们还需要更多的东西。”
自从来到美国后,林升理也慢慢感受到了他这原先贤惠妻子的变化,不是说她不再贤惠体贴,而是他发现妻子的内心原先从无欲无求的状态变换到了极其欲求功利的状态,他想去进行干涉,但又想自己,总不能要求她和自己一样“躲在小楼中,不管春夏秋冬。”为此,他选择顺其自然,他开始让自己进入另一个境界中,他不断研究有关马克思主义的著作,了解国内的大事文章,知晓国内的建设动态,他知道,现在朝鲜半岛局势已经十分紧张了,战争一触即发,同时新中国建立,中苏建交后,国际上对大陆和台海的局势的关注度大大加强,为此他想起了自己的戎马生涯,同时也想到自己早晨出去遛弯时,都会被美国佬指着鼻子骂时,这个爱国者,民族利益的捍卫者开始遐想,自己是不是还能回国,进入军队,好好地和美国人也干一仗,让他们长长眼。
可这时,林父的遐想被一扫而空,说实话,他现在除了妻女外,什么也都没有了,他看着这深爱的女人,说道:“君妻,真的要去吗?”
“对,升理,我觉得我应该这样做。”
“那小雪呢?”
“她,”程君看了看桌子上林思雪的背包,接着说:“升理,她会照顾好自己的,她都大了,我们也该放手了。”
林升理陷入极大的痛苦之中,自己戎马半身,也就是图个能老来妻女陪在身边,感受岁月静好,但现在的现实却深深的将他抛入深谷。
“也罢,也罢。”他摇了摇头,在沙发上重重地坐了下来。
两天后,程君就离开了洛杉矶去往纽约读书,她此时已经39岁了,但风韵依旧,在林升理带着林思雪送她上飞机时,林升理还是会默默地在心中说,“我等你回来。”
母亲离开后,林思雪也向林父说了自己要读书的想法,林升理这会已经有所准备了,他自知人是不同的,就像不是所有人都爱吃青椒炒肉一样,他需要尊重女儿的想法。望着眼前亭亭玉立的女儿,他不禁想到了一个星期前有个小子摸他女儿的手的事情,遂严肃地说:“你要出去读书,我同意,孔夫子说的好嘛,‘学而不厌’,但读书你要答应我件事情,我派人接你上下学,学校里有什么委屈一定要和我说,你父亲就算老了,但是也还是能有几下子的。”
听完这话,林思雪坐上前抱着林升理的腰,继而把脸贴到他的肩膀旁,依偎地说:“我的好父亲”
这下林家三人都有了安排,林思雪想要读大学,但是鉴于英语水平,姨母决定先让她读一年预科,再安排她进入大学。她姨母程宓早在30年代时就已经来到美国,她的丈夫原本只是国内的一个电话机的推销员,在和程宓一起来到美国后,做起了程宓的秘书,随后凭借各种手段先是在唐人街混出了名堂,再就是捐个官,官商钱权弄术被他二人运用到极致,到如今他夫妻二人已经是洛杉矶的地产大亨了,其子更是洛杉矶有名的阔少爷,其家庭影响力可以说是在洛杉矶排进前十。
在如此背景的帮助下,林思雪顺利进入洛杉矶教会圣学院的预科班中,在这里主修一年的美国语言与文化,她家与教会学校相隔3公里,每日回家便显得有些不便,所以她选择了寄宿在学校,每周五晚上回家度过周末。
新学校的一切都令这个女孩感觉的新奇,众多哥特式的尖顶建筑似乎构建了一个魔法学校,另有一些金色的现代教学楼在参天古树的映衬下显得神采卓绝,她似乎是飞也似的跑进学校,林升理望着小跑在林荫道上的女儿,不禁抬头望了望,美国的阳光虽灿烂,但无法照耀这个快五十的“老人”。
回到家,林升理瘫坐在沙发上,他自知不能和妻女一样进入大学读书,他不内心不愿意去看那像蚂蚁尸体一样的文字,他也想要去做点什么。正在思索时,他透过大门看到厨师正端着一个土盆朝围院的栅栏走去,他瞬即起身,也走到庭院里,对厨师陈家粮说:
“老陈,辣椒种子都种好了没?”
“师长,都种好了,种了十几盆,够咱这个冬天吃的了。”
听完话,林升理准备回客厅,可厨师似乎想到了什么似的,赶忙把土盆放下,跑过来说:
“师长,有个事我想和您说下。”
“老陈,怎么了。”林生理回头对陈家粮说道。
“我看到了我们中国的国宝。”
“什么,”林升理顿时大喊一声,接着说“什么国宝,在哪里?”
陈家粮把鞋子脱下,换上双干净的鞋,走到主院旁的工人房中拿出一份报纸给林升理,报纸上赫然印着“飒露紫”和“拳毛騧”的图像,这两个国宝原是李世民昭陵中的六骏的其中两个,30多年前被盗卖出国,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博物馆在1916年买下这两个宝物,但又有传闻说那两个其实是假的,真的一直存在私人的买家中,如今重现,想必传言是真的了。林升理想知道更多信息,但苦于全是英文,这时她想到他妻子的贴身女侍韩梅还在宅邸中,因为纽约大学不允许伴读的存在,所以她便留了下来,在家中做林思雪的国文教师。
林升理想,这个韩梅之前有和程君一起在上海读书,英语是肯定会一点的,瞬即上楼敲开韩梅的房门,将事情说与她听,话毕,韩梅也立刻将英文翻译给林升理。
“标题是:11月19日,洛杉矶艺术博览会暨中国双骏拍卖会。内容是说,19日因为美国副总统来洛杉矶巡查,为了展示洛杉矶的文化意蕴,所以要举办一个艺术博览会,在这个会上会邀请洛杉矶市长Jmiads和。”
“你别说这个,说有关飒露紫和拳毛騧的事情。”林升理插嘴道。
“届时,将会展示来自己中国的国宝飒露紫和拳毛騧,这是中国人的精神价值所在,它们蕴含着中国唐朝时的历史风韵,博览馆将联合美东拍卖行对这两件精美的艺术品进行拍卖……”
林升理听完便说:“这群狗娘养的,偷我们东西还这么嚣张。不行,”他把视线从报纸移到韩梅身上,接着说“后天你和我一起去什么博览会,我要把它们买回来,然后带它们和我一起回大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