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叶这番反应,让婧薰心口传来一阵阵刺痛,连呼吸都变得困难,眼泪聚集在眼眶中,视线变得模糊起来,一声苦笑,“你会不会因为我的身份,不要我了?”带着颤音说完,婧薰陡然发现,原来她是这么的害怕。
听到婧薰说话带着哭腔,白叶心中一惊,连忙睁开眼睛,只见,婧薰轻蹙眉头,想要努力忍住眼眶中打转的泪水,可是泪水还是不争气地流出,一道泪痕浮现在她白皙的脸颊上。
白叶心中一疼,想伸出手擦去婧薰脸上的眼泪,可手在半空中一顿,白叶咬了咬牙,最终还是伸出手,擦去了婧薰脸上的泪水,轻声说:“不会……等我明年回来,我带你离开这里,等东空与左秦休战,我会娶你。”
闻言,婧薰再也忍不住哭泣,扑向白叶一把将其抱住,哭道:“为什么不是现在带我离开这里?”
看着扑到他身上的婧薰,白叶叹了一口气,轻轻抚摸着婧薰的脑袋,轻声说:“东空的百姓,父母的遗志。我不能随意丢弃这些我肩上的担子。我这次回战场,让我彻底放下这些事情,你也不会希望,以后我们过着安宁的日子时,再被这些事情打扰吧。”
“可是你上战场,杀的是我的国人!”婧薰大声哭道,只感觉泪水肆意的流下,婧薰抬手擦了擦眼泪,继续说:“左秦与东空之间,哪会那么容易休战。”说完,婧薰心中苦笑,若是不休战,你还会娶我吗?
婧薰这两句话,如同重锤一样,锤在了白叶心头,白叶只感觉左胸又开始发疼。
“咳……咳……”白叶看着婧薰,一时间说不出话。白叶心中发苦,他何尝不知道,但……他放不下父母的遗志,从小,父母就教导他效忠国家。没遇到婧薰之前,他甚至准备将一生都献给东空帝国!可是,现在心里有了她……
婧薰抱着白叶哭了一会儿,随后拼命忍住眼泪,克制自己不许再哭,颤抖的抬手,轻抚白叶的脸庞,苦笑着说:“你忘了我吧!”
话音刚落,婧薰就松开白叶,站起身跑了出去。
婧薰跑出府外,看着熙熙攘攘的街道,一时间彷徨无措,不知该去往何方。
“别……咳……咳……”看着婧薰跑出去的身影,耳边回响婧薰转身时留下的话,白叶心中猛然一揪,胸口传来剧烈的疼痛。
白叶咬牙吃力地爬下床,扶着墙壁,追了出去。
白叶追到府门外,看到人群中的婧薰,刚想开口喊,一股腥甜冲上喉咙,喷了出来:“咳啊!”
顿时间,白叶整个人跪在了地上,鲜血染红衣襟,双眼迷离地看着人群中的婧薰,想叫叫不出声,心脏如同要碎裂了一般,疼痛万分,最终眼皮一翻,倒在了地上。
人群中的婧薰双手揉了揉哭肿的眼睛,心中苦笑,眼下只好返回左秦帝国了,只是通关文牒还在她收拾好的包袱里……想了想,决定先拿回通关文牒,于是走回府里。
婧薰刚走到门口,看见白叶倒在大门门口,衣襟上鲜红的血刺痛双眼,心中一揪,连忙蹲下身将白叶抱在怀里,紧张的叫唤:“白叶,你醒醒啊!别吓我好不好……”看着白叶嘴角的鲜血,婧薰好不容易憋回去的眼泪,再次夺眶而出。
抬起头看了看周围,最终,婧薰费劲的将白叶扶起,架着白叶往里走,朝屋内喊:“刘管家,刘管家!”
管家刘叔闻声赶来,
“诶呀,这这这,少主这是怎么了?”刘管家明显被吓了一跳,说话都不怎么利索了。
“别问那么多了,你快去找人给他看看,快去呀!”婧薰慌忙地催促道。
“是是是,老奴这就去。”刘管家忙不迭的跑出去……
婧薰吃力地将白叶放到床上,帮他脱下被鲜血染红的官服,换上一身素净的衣服,再用湿毛巾给白叶擦擦脸,抹去嘴边血渍。
做好这一切,婧薰站在床边看着那张略带苍白的脸庞,心中难受万分:倘若你我都不是将门之后,那该多好……
“薰姑娘,老奴把御医请来了……”只见刘管家领着御医匆匆赶来,两人额头上都渗出了汗。
御医不敢怠慢,连忙放下医药箱子,抓住白叶的手臂,替白叶把脉……
“御医,白……白将军情况如何?”见御医把完脉,婧薰就迫不及待的开口询问,今天白叶吐了三次血,晕倒了两次,可把她吓坏了,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只见御医蹙眉,叹叹气,说“几年前,白将军中过箭,胸口有箭伤,白将军常年征战在外,或许是在军营时没能好好休养,伤口虽然愈合了,但落下了旧疾。受到严重刺激会怒气攻心,引发旧疾。”
闻言,婧薰揉揉脑袋,无力的问:“那现在该怎么办?”
御医从医药箱中拿出纸墨笔,边写边说“老夫有一药方,你们照着方子去抓药,只需服用一两服便好,切记,不可让白将军再受严重刺激。”
写好后,御医将方子交给刘管家,朝婧薰鞠了鞠躬,说“告辞。”
刘管家看了看方子,对婧薰说“薰姑娘,少主就有劳你照顾了,老奴这就去抓药。”
婧薰点点头,说:“去吧。”
等刘管家和御医都离开之后,婧薰坐在床边,轻叹一声。忽然心中有些疑惑,为什么刘管家可以把御医请来?后仔细想想,白叶是镇西将军,功勋卓著,要请个御医来看病也不是什么难事。
……
不知在床边坐了多久,看一眼白叶,婧薰想了想,起身走出去。刚走到门口,就见刘管家端着药进来。
见状,婧薰挠挠头发,认命的往回走,拿起还很热乎的药,轻轻勺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喂白叶喝下……
喂完药后,婧薰将碗搁在桌子上。打了个哈欠,有些困意,今天白叶旧疾复发,吓坏了婧薰,这让婧薰有些精神颓靡。
婧薰习惯性的想趴在白叶身上睡觉,但转念一想……最终搬了张椅子去窗台,趴在窗台上轻轻合眼……
不知又过了多久。
“咳咳……”
白叶虚弱地咳嗽了两声,无力地睁开眼睛。似乎因为失血过多,全身乏力。
躺在床上的白叶无力地别过头,打量四周,发现他在自己房间内。
鼻间那一抹薰衣草的幽香还在,白叶知道她没走,这让白叶悬着的心彻底放下了。
白叶吃力地坐起身,看到窗台那趴着佳人。
现在已经是傍晚,夕阳照在她的脸上,细长的睫毛在夕阳中映出影子,原本红润的小嘴颜色变得更深。
白叶吃力的站起身,取下一旁衣架上的大氅,慢慢走到婧薰身边,将大氅披在她的身上,静静的望着她的脸庞。
驻足观望了一会儿,白叶叹了一口气,转过身望向武器架上那“老伙计”,慢慢走过去,将其取下,这几天没管它,又蒙上了薄薄一层灰尘。
拿着长枪,白叶轻轻退出房间,来到院子中。坐在石桌旁,望着枪尖那抹斜阳,白叶脑中开始回溯他第一次杀人,那个时候,年幼的他望着身前的尸体,只有无尽的恐惧。
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起,白叶对杀人没了知觉,甚至多了一种快感,被送名“战场修罗”而如今……因为生命中闯入了一个女人,让白叶放下了这把长枪,在武器架上蒙尘。
白叶落寞地伸出手,轻轻擦拭去枪头的灰尘,枪还是那把长枪,却没了往日的锋芒,
“嘶!”忽然,感觉指尖传来一丝疼痛,使得白叶不由自主倒吸一口凉气,收回擦拭枪头的手,食指上被枪头割破了,一滴殷红的液体从伤口中流出,刺痛着白叶的眼睛。
被刺眼夕阳唤醒的婧薰缓缓睁开眼睛,只感觉手臂一阵发麻,如同千万只蚂蚁在爬行,脖子有些酸痛,动了动身躯,迷迷糊糊间抬手揉揉脖子。
随着婧薰的动作,感觉有件东西从身上滑落,定睛一看,是白叶的氅衣。
婧薰弯下腰捡起大氅,移步到衣架旁,将氅衣挂好。
只见床上空荡荡的,婧薰垂眸想想,她还要拿回通关文牒,苦笑一声,走出房间。
婧薰刚出房门,就看见白叶拿着八尺枪坐在院子内的石桌边上,心底划过一丝苦涩,没有出声打扰,而是想悄悄的离开。
白叶听到身后有动静,心如明镜,放下长枪开口道:“睡醒了?”
闻言,婧薰顿住脚步,轻轻的应一声:“嗯。”而后,停在原地,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应对。
白叶将长枪放在石桌上,走到婧薰身边,将其一把抱住。问道:“干嘛去?饿了没?”
听到白叶这么问,婧薰才恍然想起,今天一整天下来,她都没有怎么吃东西,这会儿还真有点饿了。
婧薰抬头看了看白叶,说:“本来是不饿的,但是你这么一问,就感觉有点饿了。”
白叶抱紧着婧薰,不想放手,探头,在她耳边轻问道:“想吃什么?”
闻言,婧薰苦恼的摇摇头,说:“想吃的东西太多,很难抉择这顿要吃什么。你决定吧,你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看着婧薰的脸颊,白叶心里有些难受。他也没想到,最终,他会选择去逃避,他不知道这么做对不对,但是,如果不这么做,薰儿一定会离开他。
“走吧,我带你去酒楼吃吧。”说着,白叶牵起婧薰的手,拉着她向外走去。
婧薰任由白叶牵着她往外走,不做声也不反抗,明明还是像平常一样相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还是很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