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
苏喻发出声,她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一艘小船在海上漂浮不定,任大浪滔天,可就是稳稳地前进着。
可是这船却也被撞得四零八散的,她缓缓睁开眼。
眼前是近灰的白色车顶,身体不由摇晃着,她没弄清楚这是在哪里,直到听到熟悉的声音,“醒啦!”
她看到前面开车的是熟悉的人——顾钰,正想说什么,刚一抬手就发下自己的手脚皆被捆住了。
“顾钰,你这是要带我去哪里?”苏喻清了清嗓子,冷着脸说道。
顾钰从后视镜看了眼她,梨涡又堆起笑意,“带你去个不为人知的地方。”
苏喻听出了他在逗趣,可是还是不免有些生气,“顾钰,你知道你这么做会有什么后果吗?辛言他很快就会知道,一旦他查出是你,奉城的顾家安能无恙?”
……
顾钰并不答话,他只是沉默地开着车,一直一直在行进中,至于在哪、去哪,苏喻一概不知。只是她明白:她已经离京内越来越远了。
苏喻使劲挣脱着绳索,可惜这可是顾钰亲手绑的,用的可是极其复杂的手法,她根本不可能解开的。
约莫过了好久,她把自己搞的是满头大汗,极其狼狈的模样,可是绳子依旧没有半分松散状,“呼——”苏喻有些筋疲力尽地长呼一口气。
顾钰说道,“看来他没教你啊?”
他是在说公子镜(傅辛言),他明知自己的身份,可是在选择伴侣时却选择了一个看起来十分弱小的苏喻,这岂不是他故意暴露给敌人的弱点。
他应该不至于这么蠢吧?
上次苏喻被绑一事后,他曾将荆棘之刺,他手中最为凶狠的一把刀调到了苏喻身边,可是之后却又收回了。
他是觉得京内再无敌手吗?还是又在谋算在什么?
苏喻不说话,沉默着靠在一旁的车厢,透过车窗,看向外面。
象山村
楚省这几天过得是愈发快乐了。
惩罚结束了,她也不用再去李家宗祠了。
老李头看着正在厨房捣鼓的背影,默默吐槽了句说,“这是又无聊了啊!”
村里人做饭依旧用的是泥土砖头盘成的大灶,楚省也算是第一次使用,她不怎么习惯,点柴火
时,她需要折腾老半天才能点着。
“呼——”她坐在小板凳上,一手拉着风箱,趁着空当从地上拿起些树枝烂叶往灶膛里塞,第一次她还是有些谨慎的。
只见女子翘直的鼻尖上汗珠点点,一双眼眸本该是水光澄亮的,此刻却也被烟雾迷熏的睁不开,她一直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无所不知,此刻却也被这个小小的“生火”难住了。
熏黑的灶膛里,火光透过枝叶交错,在风的助力下,总算是燃了起来。
火光映照着楚省的眼眸,她眼角弯弯,舒缓的样子不由惹人怜爱。就在这稀松平常的一天里,远处有舰船礼炮携着漫天乌云倾泻而来。
当然首先发现的是……
“大钟叔,你快看,那是什么?”
他是李阳,今年刚满十四岁,这次出海时他求了父母好久才同意的。
第一次出海,他显得异常的兴奋,在船上走来走去,从船头到船尾,都不知来来回回跑了多少躺。
他口中的大钟叔是个四十多的汉子,可是个经常出海的老手,他对于大海的脾性可是摸索出了一套自己的见解,听见李阳的喊声,他并没想要起身,以为只是小孩的大惊小怪。
只是在他捞起渔网的刹那,他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今天鱼儿怎么这把活跃,这劲头都快把我拽下船了。”说罢,他转身朝着后方的人喊声,“今天肯定都是大鱼,一起来。”
李阳和父母三人一起都朝着李大钟的方向走去,突然,李大钟大喊一声,“不对,停。”
他这大声吼可是将三人吓得不轻,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只是片刻间,船底如同有数十头大鱼般在游动,船晃着晃着。
人也左右摇摆着,“碰——”一声,李大钟使力扔出手中的绳索,在船身外裹着的铁皮上敲出激烈交响,然后被大海吞噬。
李阳几人也看到了远处的数艘舰船,他们高大巍峨,锃亮的金属外衣在大海上显得格外瞩目,扬起的船帆上依稀可见巨大的“王”字旗。
他们是谁?
究竟是从何而来?
无名海畔,无人把守。
数十艘大船劈波斩浪而来,最大的船长近万米,最小的也有千米长李阳几人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船只,他大呼,“这还是船吗?”
他父亲李明天手中的香烟燃到了指尖,他用指腹按灭,说道,“这是战舰。”
“战舰!”
李阳重复着父亲的话。
“转舵,快转舵。”李大钟大声喊着,并赶忙跑着。
几人合力下,想要将船只转向,避开这些“战舰”,可是谁知他们的速度太快了,这铁皮包木板的船只根本无法抵御。
三分钟后,只听战舰上有士兵的问询,“长官,前面有艘渔船,我们是否要活捉?”
立挺的军装制服,肩上的勋章,胸口处的铭牌,以及那纯牛皮制成的皮带,将雄健的身躯紧紧包裹,却也透着蓬勃的力量。
令行善是此次联合舰队最高指挥官,他高约一米九,五官轮廓透着刀锋的锐利,淡淡的蓝色瞳孔宛若仙人的无情,“不必,加速行进。”
超级战舰碾压而过,小船在它面前就像是纸糊的“小孩玩具”般,站在小船上的李阳看着巨大的船只离他愈发近了。
投下的阴影直接从船头到船尾,最后直接寂于无声。
李大钟大喊着“跳船”,可惜李明天几人还来不及反应,只是在匆忙间将李阳推出船外,一个救生圈、一块木板这是作为父母所留的最后希望。
“扑通——”李阳落水刹那,只见战舰全力行进而下,摧枯拉朽,小船瞬间四分五裂成数百数千的板状、条状物,飘散海面。
李阳不小心被战舰行走带动的巨浪所吞,“噗——”猛地一下吃了不少的海水,在海上随着海浪肆意起伏。
“咚咚咚”
“咚咚咚”
“咚咚咚”
几人走街串巷的敲着锣,大声叫喊着村民,“有敌人来了。”
“有敌人来了。”
“大家都抄起家伙事。”
叫喊声甚大,楚省好不容易生起的火,听了不由皱眉,锅里的水还没烧开呢!虽然有些不爽,可楚省还是起身出门。
院里的老李头也起身,拿起了自己早年的一把大刀,爱怜般的擦了擦,看到楚省,他说,“丫头,你该走了。”
说罢,起身就要朝着门外走去。
楚省站在原地,她其实并没有很多的善心,可是……
她转身回屋了,一个破旧的木柜是这间屋还算不错的家具,复古的红色,雕花鸟绘,只是衣柜的锁有些特别,它是一侧固定在木柜整体上的圆形铁圈,另一侧是固定在可以打开的柜门上的一个估摸有十厘米的插销,弯成一个钩子状。
楚省拔开了插销,打开柜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用布条裹得紧紧的东西。
坐在床沿,光穿过窗门,落在女子的发间、头顶,半是昏黄半是伤。一圈一圈又一圈,楚省拆开了所有的布条。
外面的锣鼓声,大家跑动的脚步声、小孩的哭啼声,楚省一一不理,只是静静地看着显露真容的这把刀。
唐刀沉默内敛,没有丝毫装饰,每一寸的设计都是为了杀敌,有个人曾无数次拿起这把刀,可是……
太阳在天上稍稍移动了下,地上的光影就从女子的头顶转到了脚尖,满是土色的房屋,红砖铺就的地面,阳关照耀下只见斑斑点点的尘埃,无处不在。
楚省右手握刀,凌厉杀气穿透光影柱,跨过此门,再无回头路。
“碰——”左脚迈出的刹那,楚省拿出唐刀将门框处挂着的红灯笼挑落在地,然后义无反顾向着人群汹涌处走去。
古老的石碑处,青青绿苔爬满了大半,依稀可见的是“象山”二字,朱笔的红早已在日月风雨中磨淡了炙热,可是……
象山村村长站在一侧,大声喊着说:“儿郎们,敌人的舰船已停在我们的港口处,他们自远方而来,‘王’字旗迎风猎猎,我们象山村村民千年来驻守此地,这儿便是我们的战场。”
老村长年岁已高,可是声如洪钟,气势半点不输年轻儿郎,颇有老将之风。他鼓舞着象山村的村民拿起自己的家伙事去战。
他们的先祖曾在这片土地上热血杀敌,战功卓著,象山村这块石碑便是当年那位天下共主的“帝”亲笔所写。
如今虽然京内早已忘记了他们,可是他们血液里流淌着的是祖辈的热血,即使知道不可敌,也要上前奋勇杀敌。
“就算是死也要拉几个垫背的。”随着老村长的一句话,众人纷纷跟着大声喊道,“杀杀杀。”
群情激愤中,只有一个女子看着那么突兀,老李头看出了,“她来了。”
老村长回头看了眼,按照辈分,他应该称呼为“伯伯”的老李头,“那丫头,一个外乡人,我让她走,她竟然跟了过来。”
说罢,老村长也看到了楚省,曾经犯下“污蔑海神的新娘”的小姑娘,楚省也看到了他们正在看她。
穿过人群,楚省走到老李头身前,“我会保护你的。”
说罢,老李头笑了,楚省还真是傻的可爱,他老李头活了这么大岁数了,早都活够了,也该去见见老朋友了。
更何况,楚省,一个小丫头,拿着把刀,跑到他这位早年间杀人如麻的魔头李面前说要“保护”他,要被他那些老朋友看到恐怕会被嘲笑死。
楚省蹙着眉,眼睛紧紧盯着他,说,“我没有开玩笑。”
老李头没说话,只是挥了挥手,招呼来李小河,说道,“你和她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