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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走对了

枕水而眠 漠兮 4508 2024-07-06 16:07

  PART 35

  女人置气的时候,往往是在乎的,当她开始微笑,才是恐怖的开端。

  ——《眠眠细语》

  一个兰秉轩加上一个兰蓝,牵扯出拍卖行业最令人震惊的假拍丑闻,整个书画圈都炸开了锅。

  三年来,拍卖协会会长何北海利用职务之便,为华晟文创公司等五家单位介绍了十余家拍卖行与二十多位画家,收受贿赂两千多万。以瀚佳为首的拍卖行,是虚假拍卖的核心环节,仅瀚佳一家,涉案作品就有三百多张,金额高达十几亿,赚取佣金一亿多。而华晟等五家公司更是收买了多家银行的信贷部经理,为他们在银行贷款方面提供帮助,共计获得非法融资七十八亿元。

  接下来的事,便是该抓人的抓人,还追款的追款。

  “瀚佳假拍”的热搜迅速登顶,远比墨韵当初的更加猛烈,就当是自己的回礼了,晏初水如是想。

  殷同尘回绝掉第八家媒体的采访后,忍不住抱怨:“这些记者,怎么电话都往我这里打,墨韵又没假拍,采访我干嘛。”

  “他们想采访的人都被抓了,只能找你问情况呗。”晏初水悠哉地坐在靠椅上看新闻。

  相比老板的惬意,殷同尘显得有些多虑,这次的事打击面太广,可能会影响整个行业的风评,对于接下来的秋拍不知是好是坏。

  往好了想,那十几家拍卖行受此重创,失去竞争力,或许墨韵会在今年秋拍一家独大,可往坏了想,收藏家和买主丧失对拍卖行的信任,也许整个行业都会陷入低迷。

  然而晏初水并不在乎,他疯的时候,基本是一种“大家一起死吧”的态度。

  殷同尘没那么乐观,倒也不完全悲观,虽说春拍的回款已经被晏初水换成了一批字画,秋拍的交易额又还是未知数,但墨韵终归是十大拍卖行,眼下只要安安静静等到秋拍,行业再怎么低迷,也不至于断了资金链,总比瀚佳的日子好过。

  对手的悲惨是最好的良药,殷同尘的心情倏然好转,唯独一样。

  便是何染染。

  谁能想到她竟是何北海的女儿呢?

  晏初水对此稍有吃惊,却不觉得愧疚,“亏她运气好,是我们墨韵和她签约,等秋拍的时候你好好给她拍画就是了。”

  在他的眼中,没什么是不能用字画来弥补的。

  殷同尘沉默以对。

  作为这场大爆炸的点火人,晏初水这阵子比殷同尘还要繁忙,加上和许眠置气的缘故,有好几天他都直接住在公司对面的酒店里。

  今天新闻一出、尘埃落定,他通体舒畅,自然也就想回家了。

  可一想到许眠之前的倔强,他心里又有些没底。思来想去,先让小秘书去商场买了上次那个品牌的口红,这才有备无患地从公司回家。

  进电梯时,晏初水思考了一问题,他是去许眠那里敲门,还是自己回家等她,前者让他觉得过于没面子,而后者又让他担心自己根本等不到她。

  要不,前……

  电梯门开,他如获大赦。

  因为许眠正蹲在他的家门口。

  小姑娘双手抱膝,脑袋也耷拉在膝盖上,整个人团成一朵小蘑菇,可怜巴巴地缩在那里,像是有些失神,她甚至没留意电梯的开关,直到晏初水走近,她才抬起脑袋。

  雅灰色的衬衣勾勒出挺拔的肩背,同色系的长裤衬得他双腿笔直、身姿傲人,一尘不染的眼镜片后,是清冷至极的眉眼,当他不愿意低头时,所有人都得仰视他。

  但他弯下了膝盖,俯身看她。

  消瘦的脸颊上,那双无辜的小鹿眼显得更大了,湿漉漉、雾蒙蒙的,红肿的眼皮暴露了她哭过的事实。

  晏初水的脸色迅速沉下去,“你哭了?”

  小姑娘用手背揉了揉眼睛,算是默认了。

  他不由地皱起眉头,目光阴冷,“因为新闻?为了那种人?就这么伤心?”

  第二次了。

  在他无比快意的时刻,她却为另一个罪有应得的人难过,这次居然还哭了?晏初水就没遇到过这么操蛋、这么糟心的事!

  然而转变只在一瞬。

  “不是的,初水哥哥……”她拨浪鼓似的摇头,怯怯地否认,“我不是因为那个哭的。”

  “……那是?”

  他迟疑了一秒。

  小姑娘的睫毛轻轻颤了颤,豆大的泪珠陡然滚落,“对不起,我觉得自己一点也不听话,还和你闹脾气……”

  她如此乖顺地主动道歉,反而晏初水措手不及。

  他尚有一丝理智在,自然也有一丝怀疑。

  “你怎么突然知道错了?”

  许眠抬起双眼,清亮的眼瞳里汪着满满的泪水,几乎要把他的心都泡软了,眼泪扑簌簌地滑落,她哭得全身颤抖,凄楚可怜。

  “初水哥哥……”她哽咽着说,“你还在和我生气吗?你会不会不要我了啊?”

  一秒钟。

  他的理智就出走了。

  晏初水一把将她拉起,搂进怀里,之前的怒气全然消散,他早说过嘛,他家眠眠一向乖巧听话,再说了,小姑娘偶尔闹脾气有什么关系,道理她都是懂的,对不对?

  “知道王随不是好人了?”他低眉问她。

  她又乖又奶地抱着他,连连点头,“知道了。”

  “以后还闹脾气吗?”

  “不闹了。”她抽着鼻子摇头,乖得让人心疼。

  晏初水的心彻底软成一滩水,大约是太久没有亲近她,只是拥抱已远远不够,他忽然弯下腰,单臂将她悬空托起,然后用另一手打开房门。

  许眠脚下一空,下意识圈住他的脖子。

  小姑娘身上自带一股清甜的香气,细白的手臂绕上他,如丝带一般柔滑,像是害怕掉下去,她整个人都软乎乎地贴着他,不仅如此,还弱弱地撒了个娇,“初水哥哥,我饿了。”

  晏初水挑眉看去。

  她伸出舌尖,舔了舔嘴唇,像一只哭累的小猫。

  这个时间点确实该吃晚饭了,她现在这么瘦,吃多点也无妨。

  然而晏初水不想让她吃,至少不是现在。

  一脚关上大门,他直接把人抱进卧室。空荡的房间里缺少了她的气息,让他不爽久矣,现在她回来了,熟悉的味道就跟着来了。

  他把小姑娘放在床边坐着,居高临下地端详她,尔后,皱起眉头,面露不悦。

  “初水哥哥,怎么了?”

  她紧张地问他,两手攥着裙摆。

  对了,就是裙摆。

  她今天穿着一条白色的长纱裙,方才蹲在门口弄脏了下摆,晏初水不喜欢脏兮兮的东西,自然不能入他的眼。

  他伸手点了点,小姑娘不明所以。

  “脱掉。”他声音不高,命令十足。

  许眠的脸一下子红透了,“脱、脱什么……”

  他两臂撑着床沿,欺身压向她,与她翻起了旧账,“那天我让你乖一点,你不是没听我的吗?”

  小姑娘耳根一热,想起了那句话。

  ——乖,自己把衣服脱了……

  他微微眯起双眼,漆黑的眼瞳中有一团火,一点点向她蔓延,他轻咬了一下她的耳垂,低沉而沙哑地催促,“你不是饿了吗?”

  是换掉脏衣服才能吃饭的意思吗?

  许眠垂下眼眸,一颗一颗去解扣子,裙衫滑落,露出她白皙纤弱的身体,微凉的空气中,她禁不住瑟瑟发抖。

  “可以吃饭了吗?”她问。

  当然可以。

  晏初水直接把她压到了身下,宽阔而坚硬的胸膛让她毫无挣扎的余地,他扬起嘴角笑了一下,“我也饿了,所以我先吃。”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水亮的双眸直勾勾地望着他,“先吃什么呀?”

  真是要了命的可爱。

  他一口咬住她的唇瓣,将她的声音悉数堵进嘴里,只能嘤嘤低喃。

  吃什么?

  还能是什么。

  ***

  晏初水许久没有睡过如此踏实的一夜,这一觉的舒畅弥补了他连日的疲惫,连闹钟的声音都没有听见。

  他慵懒地翻身坐起,却发现身旁空空如也。

  心头一惊,瞬间清醒。

  “眠眠?”

  客厅立刻传来了回应,脚步声蹬蹬跑近,卧室门开,小姑娘探出圆圆的脑袋,“初水哥哥,你醒啦?”

  “你怎么起得比我早?”他松了口气,抓了抓头发。

  “饿醒了。”她不好意思地嘻嘻一笑,“就起床去买早饭了。”

  晏初水放柔了目光,冲她招招手,小姑娘乖乖地走过去,被他一把拉上床,并没有将她抱进怀里,他反而是自己靠在她的胸口,“下次离开的时候要告诉我一声。”

  “我怕吵醒你啊。”她轻声说。

  “找不到你,我会担心的。”他突然这样说。

  眼前的晏初水不似平日那般高高在上,蓬乱的头发,朦胧的睡眼,让他看起来只是一个沉溺幸福的俊朗少年。

  看起来。

  许眠眯起柔润的双眼,眉梢弯弯地笑了一下。

  “初水哥哥,我不会和你分开的。”她用细细的手指替他梳理头发,郑重地许诺道,“不管发生什么,都不会。”

  这是她的真心话。

  晏初水握住她的右手,拉到自己眼前,无名指上的婚戒璀璨夺目,却远不及她眼底的光芒,星河流转,人间垂暮。

  靠在她身上,他无比安心。

  “我买了豆浆、油条,还有肉包子!”小姑娘邀功似的说,“你肯定也饿了吧!”

  他埋首在她胸前蹭了蹭,“是饿了……”

  身体的重量肆意倾斜,许眠支撑不住,又一次被他压倒。昨晚折腾久了,她这会还有些后怕,而且她已经能听懂他说“饿了”的真正意思了!

  “现在是白天……”惊慌之下,她脱口而出。

  晏初水用牙齿咬开她衣服前襟的蝴蝶结,“隔壁两间都是我的。”

  小姑娘呆住,不懂这又是什么意思。

  “白日宣淫也不会打扰别人。”

  “……”

  见她真的吃不住,他笑着支起身体,想起了另一件事,“那个问题的答案,你还想知道吗?”

  许眠一怔。

  回答是,必然是不对的,可否认也一样有风险。

  她想了想,以退为进。

  “答案在你心里,你想告诉我的时候,自己会说的。”

  温顺、乖巧、不争不抢。

  晏初水亲了亲她的鼻尖,“你不用担心任何人会超过你,在我心里,没有别人比你重要,唯独……”

  他停顿了一下,似乎不打算再因为这件事与她起争执,索性坦白。

  “有一样东西,是我不可能舍弃的。”

  许眠心跳如鼓。

  她屏住呼吸,天真地笑了一下,“是什么呀,初水哥哥?”

  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发丝,回以一笑。

  “是《暮春行旅图》。”

  听见那五个字的时候,她就知道,自己这一步走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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