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擦黑,章鹤、闵则闻、许钥凡、潘伊离四人还没离开。
章鹤听到脚步声,转头嘶哑着质问:“你来干什么?给我滚啊!”
姜缚隅冷着脸,双眸布满血丝,一言不发盯着墓碑上小脸严肃的黑白照。
见他没反应,章鹤过去揍了他一拳:“你不是答应我要好好照顾她吗?让你不做医生陪着她…”
“你要是不出现,她会一直快乐地活着…都是你…你把楚婉婉还给我…”
钟右拽过闷不吭声的姜缚隅,蹙眉道:“谁都没想到会出现这种意外…婉婉她肯定不希望你们又吵。”
章鹤怒瞪着他:“你有资格提她名字?”
潘伊离及时抱住章鹤:“够了,你们在她坟前吵什么…”
众人这才停下来,章鹤三人走后。
闵则闻又站了半小时眼眶通红沉默离开。
钟右望着一动不动背脊挺直的姜缚隅:“缚隅,走了。”
叹口气看了眼夜色压下来的天空,走出墓园。
墓园一片漆黑,还下起了雨。
司机给姜缚隅打伞,他挥开:“滚开。”
司机又捡起伞站在一旁望着。
姜缚隅动了动嘴角,雨淋湿身体浑然不觉:“婉婉…我回来了啊…”
抬起沉重坐在墓碑前:“为什么不乖乖等我…”
“都是我的错…不该丢下你一个人的…我该死…”
“为什么死的人不是我?”
“你不是心疼我吗?我伤害自己就能换你回来…对…”
他低头开始用力撞向墓碑,额头顿时出血,雨水、泪与血混合流下脸庞。
“你回来啊…婉婉…再不回我我就死了…”
“楚婉婉…”
“少爷,你这样做楚小姐在天上也会难过的。”
姜缚隅望着司机,无助拉着他的裤腿:“她会难过那为什么不回来…”
司机止不住掉泪:“少爷…人死不能复生,节哀顺变。”
“我怎么节哀?我又如何顺变?我现在痛不欲生…”
姜缚隅呆坐片刻,突然开始徒手刨土:“婉婉没死,她刚刚叫我了…你快点帮我挖开…”
管家带人赶过来,看着那凄厉的一幕,他抿唇命令道。
“把少爷带回去。”
“你们动我试试!”
“少爷…楚小姐给你留了份东西。”
他的双手顿住,眼泪大颗掉地上:“我不要…我要她回来陪我…”
“少爷…”
姜缚隅手指抓出血,一阵眩晕传来,双眼一闭他往地面倒。
管家与众人齐齐惊呼。
“少爷!”
“少爷!”
半夜姜缚隅一直发烧,嘴里一直念着楚婉婉的名字。
所有人这夜没睡,守在他身旁,谨慎得不得了。
第二天他醒来,拍了拍头,以为自己和楚婉婉同睡,还在租的公寓。
“宝贝…”
他伸手摸了下冰冷的身旁。
“婉婉…”
“你终于醒了,来喝点粥。”
眼神清明,他坐起来看了眼管家:“张伯,她给我的东西呢?”
“你喝完粥才能看。”
姜缚隅抿嘴接过碗一口喝下:“拿来。”
“还有药。”
他又一口气吃完,伸着缠着绷带的手。
看着几页纸,似遗言,是撕下来的。
“是潘小姐送来的。”
残缺的纸写道:
如果我哪天发生意外死了,哈哈,我连自己万一死掉的事也考虑在内…好像不正常。
如果我死了,请那些爱我的人和爱我的人不要过度伤心,随便伤心两天三天就好了…世事无常,谁都难逃一死。
看到这姜缚隅嘴角上扬:“傻瓜…”
往下看,是另一种颜色的字迹,应该是后来添上去的:
我遇到了特别爱我的人,我也好喜欢他,他是小姜。
就算我出意外没了,我希望他能好好活下去,娶妻生子…我都无所谓,甚至还会在天上祝福他。
因为,除了我,他也可以做自己的光…
当然,我一点也不希望自己香消玉殒,想一直陪着他到老呢,而且我还没见过他父母。
我问自己,遗憾吗?
如果说不遗憾,是因为遇到了姜缚隅,如果说遗憾,是因为不能在老的那天毁掉写的这些消极文字,代表我没能嫁给他,也没能陪他一直老去。
我说假如,我真的不在了…希望你能带着我的那份好好活下去,答应我。
还有还有,不能跟章鹤一直吵,要和平相处。
……
看完已是潸然泪下。
平息情绪后,姜缚隅起身穿过衣服。
“这是找回来的东西,还有您送的戒指。”
他接过戒指串在吊坠上重新戴脖子上:“那个人呢?”
“被拘留了。”
“弄出来好好招待。”
“是。”
“叫几个人一起过去,把她东西搬回来。”
管家点头:“是。”话落退出去。
姜缚隅看着空空如也的公寓,他吩咐一句:“把宠物带回去。”
下楼杀到章鹤住的地方。
胡子拉碴的章鹤跑出去:“你来做什么?”
姜缚隅不想跟他吵:“把她东西还给我。”
“休想!”
“我们是合法夫妻,她的东西应该由我这个伴侣处理。”
“放狗屁!你们的法律关系在前天就失效了…”
姜缚隅脸黑如墨:“不想交出来?”
“给我好好守着,只要见到与他相关的人,立马赶出十米远。”
两排黑衣人守着门前,岿然不动。
两人闹着上了法庭,为楚婉婉的东西打了很久的官司,姜缚隅赢得了她的东西,遗言里归章鹤的钱他没在意。
自这天起,不记楚婉婉的话章鹤继承公司跟姜缚隅对着干,不忘带着足球队练习,务必要拿下冠军。
后又有许家、赵家等鼎力相助与姜家作对,轰动夏国,成为民众好奇打听的闲聊之一。
不得已忙着公司的事,姜缚隅心力交瘁却还算正常,每到深夜又思念成疾。
四年后。
提前一年毕业的闵则闻已经在警察圈子小有成就,他穿着军装来到楚婉婉墓前,发现墓碑不在了,看了下附近也没找到。
不用动脑他都能猜到是谁干的。
他摘下无镜片的镜框,呢喃细语:“我发誓,会还你一个太平。”
戴上后板着脸出去,身着制服的丁娇蓝跑过来:“楚老师就是葬在这儿?”
“还有个案子没办,先走了。”
“喂…闵则闻你等等我啊!老师,下次再来看你…”
说完她连忙追上闵则闻。
高考成绩出来那天,闵则闻选了警校,与闵父大吵了一架,闵父还是没拗过他。
不顾家人劝谏,丁娇蓝也跟着他填了警校。
闵则闻开车到姜缚隅居住的老宅。
保镖将他拦在外面:“警察先生,你不能进。”
管家笑了笑示意他们退下:“您请进,少爷外出没回来,有什么事跟我说。”
闵则闻站着扫了眼大厅:“我怀疑他公然偷盗他人坟墓,侮辱了他人的遗体和名誉,破坏公共秩序。”
“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姜缚隅毫无感情的声音传来:“让他搜。”
“闵警官,还请你找出证据,不然告你污蔑。”
闵则闻不屑一顾:“呵…”
看了眼打理得精致却比四年前瘦了些的人,他走近:“你这样的做法与之前抢她包的恶徒有什么分别?劝你尽快还回去。”
话落他径自离开,踏过满是花的院子和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