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BJ回来的同哥,打电话给我,说他要来登门拜访,并给还未见过的妹夫带了两瓶好酒。我等的就是这一天,他再不来,我那颗藏了一大串八卦的心脏,几乎要不堪重负罢工停摆了。
二姨离婚后,好象重新焕发了青春,靠着原有的医学底子,又去学了中医按摩和针炙,在一家中医馆专给小儿做推拿。每天接待各种各样的小孩子,让她原本就急着抱孙子的心愈加迫切。二姨在得知同哥回国后,一直催促我,要我委婉转达加讯问同哥的终身大事。她们那代人,自己入了一个地狱般的围城,竟然还要哄撮着后辈快快入坑。难道人这辈子,不结婚人生就不圆满了吗?但现在看,所有的担心都是多余,那天他和大白的激烈拥吻简直令我害羞得不忍直视。我一向认为我很懂同哥,同哥和我都有个不快乐的童年,在成长的过程中,因为各自的父母都不象别人家那样夫妻恩爱母慈子孝一片和谐,对于婚姻,内心难免比别的孩子扭曲和悲观。也许,他比我更甚。他的善良,他的正直,他的进取向上都是做给别人看的假象。曾经,我在看过一些关于原生家庭的书后,对同哥有过深深的担忧。父亲是个好吃懒做的家暴男,母亲是个性格懦弱的家庭妇女,这样家庭出来的孩子,要么懦弱无能,要么会复制父亲的行为方式,是以他这么多年以求学之名逃避在外。原生家庭带给他的伤害有多深?他那么聪明,他读的那么多书,他在那些书里,在前人大师的智慧里,找到解决和修正之法了吗?
接完同哥的电话,我就开始忙活,我做了红烧肉,炖了羊排,又煮了银耳汤,嘱咐老余下了班早些回来。他这么多年,一直从我嘴里了解同哥的光辉事迹,却从未得见,这时一听同哥要来,连连问我,要不要去理个发,要不要再带只烧鸡,下酒菜够不够……
老余最近好象也被我带得有些自暴自弃。他为了备孕,已经戒酒半年,但因为我的不配合,又在那天被吴雅妍哄摄着开了戒后,索性随缘。
二姨让我问的问题不用问了,他的难言之瘾,他的取向,他受到过什么刺激和伤害……这些问题都随着大白迎刃而解。但我这次一定要搞明白,他和大白是什么时候搞在一起的?如果他还避重就轻,我就要考虑是不是得动个酷刑,严刑拷打一番了。
因着有老余在场,同哥比在海南时客气,也更沉稳有度,和老余一番寒喧下来,笑容如和熙春风吹过雪原般,令我忍不住叹一声,真正优秀的人总是一直优秀的呀。他小时候学习学得好,打球打得好,下棋下得好,性格又好,情趣也好,我总觉得他是属于我的,可现在,我有老余,他也有了大白。一提大白,我就气恨,这个鬼丫头!
两人坐下开喝,我欲扬先抑,先是一番起兴,向同哥汇报了下家里最新的情况:他爸在离婚后把房子里的东西都搬空,连个花盆都没留下,他妈索性把房子做了重新装修,大姨也就是我妈给他妈添置了家具,他三姨给添置了家电,他妈现在精神好多了,把时间安排得很满,每天早上都会去跳广场舞,上午去医馆上班,下午一三五去上老年大学,二四去公园里吹葫芦丝……
同哥一定要敬我酒,被老余挡了。老余总觉得我喝酒不行,我也不想在他面前逞能失态,就举止乖巧地端茶倒水,扮演好贤妻的角色好了,这是老余最喜欢看的。
同哥很感概,当年那个爱哭爱闹,只会跟在他屁股后面要东西的小丫头,竟然已为人妻,还能做一手好菜。说着说着竟然流泪,说他从小看着家里鸡飞狗跳,父亲不务正业,母亲被父亲张口即骂抬手即打,苦了一辈子,最后竟然还有这样的结局,不但对母亲是个解脱,对他也是。
我也很感概,同哥在这样的环境里长大,不但没有沉沦自暴自弃,反而有这番作为,也算修成正果。
同哥语重心长地跟我掏心窝子:“如琢,作为普通人,要想改变命运,只有学习。通过不断学习,不但可以挣脱出身,还能修正自己性格里的缺陷,即使不能性格缺陷不能完全修正,保持觉知,就总有改掉的那一天。是吗,如琢?”他好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对,对对,”同哥的一番言论,老余比我还认同,“同哥说得太对了,人的一生就是一个不断学习,不断修正,不断超越的过程,来,干杯。”
两人再次引以为知己。两个知己碰了一杯又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