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无意间发现的那个密码笔记本还没打开,就被张弛拿走了。她很好奇那里面记录些什么,他不愿意给她看,她也不想勉强,不管多么亲密,人始终都是独立个体,需要边界感,需要空间。所以她尊重他的选择。
阳光穿过白色的窗帘洒在屋内两个熟睡的人身上,一切都是新的,一切都像被熨斗精心的熨烫过,没有一丝褶皱。
被阳光温柔叫醒的男人蹑手蹑脚从床上爬起来,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然后进入洗手间,洗漱穿戴,一丝不乱的发型,亮白的衬衫,精致的腕表,价值不菲的黑框眼镜,此刻镜子里的人俨然一个社会精英的形象,满意的对着镜子笑了笑,开启了这崭新的一天。床上的那个小家伙还没醒,张弛下楼去了厨房,厨房的王阿姨正在厨房里忙碌着。“王姨,今天咱们吃什么呀?”张弛客气的问道。“池子,你想吃啥?我准备了你最喜欢的皮蛋瘦肉粥。”王姨笑着回答,她和张弛的对话透着亲切,完全没有那种传统雇佣关系的生硬。
“我都可以的,王姨,你给一一准备些咖啡和面包吧,她还没醒。今天我们要出门。”
“好的,我现在赶紧做。”
王姨是张弛请来的家政阿姨,因为工作较忙,他请了个阿姨照顾自己和家里,王姨家在乡下,老公年轻的时候在工地上干活落下了残疾,没有了劳动力,家里就靠王姨一个人挣钱养家。好在家里儿子很争气,上进努力,去年考上了名牌大学,成了王姨的骄傲和盼头,乡下种地维持一家人的开销很难,于是她进城打工了。做了很久律师的张弛看人很准,他觉得王姨是个勤快诚实的人,就让她住进自己家里照顾自己,王姨做工也尽心尽力,把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没出过什么岔子,做事很有分寸感,不问东问西,做好分内之事。相处久了像亲人。他给的薪资在同类家政阿姨里也算高的,多年的职业生涯,见过了太多的人,对王姨这样的认真做事的人,他发自内心的尊重。他希望这样的人被社会善待。
“王姨,不着急,你慢慢做,我上楼叫一一起床。”
转身上了楼,卧室里的小朋友还没醒,张弛轻轻的走到床边,静静地看着她睡,不忍心打扰。还在睡梦中的这个人,真的好可爱。皮肤白皙,樱桃小嘴,单眼皮小眼睛,有棱角的脸型,不符合传统的女性审美,可他就是喜欢,他喜欢她的眼睛,有内容,很特别,永远也看不够,只是她现在睡着了,不然可以好好对视一番。正这样想着,眼前的这个人突然醒了,这样直接的对视顿时又让她害羞了。她对自己的眼睛不够自信,总觉得自己的眼睛不够漂亮。可她不知道的是,他最爱的就是她的小眼睛,格外迷人。她立刻不好意思的把头埋在张弛的怀里,然后哼哼唧唧,这些哼唧没有什么具体内容,不过是一个女子正常的撒娇罢了。林渡心里也很诧异,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撒娇,和他还不熟悉,自己也不是个爱撒娇的人,怎么遇到他就变了。张弛也不说啥,任由她胡闹,宠溺的双手摸着她的头,他喜欢一一跟自己撒娇,他希望她在自己面前可以永远做个小孩,可以永远肆无忌惮做自己。他想让她成为唯一的自己。
“起床吃点东西吧,小朋友,王姨给我们做好早饭了。快洗脸刷牙。”说着,又亲了她一下。
王姨?这又是谁?林渡感觉自己的记忆一直在增加,一直在出现她不知道的人,但是她把这一切都当作一个梦,所以也不去再去问更多,她任由自己接受了这所有的设定。洗漱间里的她看着镜中的自己,这一切如果是真的就好了。她想永远沉溺在这个梦里。
洗漱好下楼到了餐厅,早餐早已做好盛在餐桌上,有个身影在厨房里忙碌着,林渡在下楼的时候,才发现这是一幢两层的别墅,装修风格是自己喜欢的黑白简约风,没有过多的装饰,可是不管是楼梯间的艺术品雕塑,还是屋顶的灯,以及餐桌上的这一套餐具,都是主人精心挑选过的。细节处透露出男主人的品味。餐桌对面的这个人正看着自己,林渡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在发呆,她总是这样突然就放空,她喜欢活在自己的世界。对于那个现实里的林渡来说,这是她的幸福时光,生活禁锢了她的身体,可思维是不受禁锢的,她可以在自己的世界自由驰骋,就像脱缰的野马撒了欢。她小口的吃着面包,喝着喜欢的香草拿铁,她好奇,对面的这个男人怎么知道她最喜欢的是香草拿铁。
今天要去大学他的大学同学聚会,林渡突然想起来,自己昨天还在为这件事焦虑发愁,对面的他好像知道她所有的心思,“吃完和我一起上楼吧,我有东西要给你看。”林渡冲她点了点头。吃完早餐,张弛牵着她的手上楼,跟在后面的林渡看你这他们俩交握在一起的双手,说不出的开心。回到卧室,张弛转动了一下床头的台灯,书柜突然砰的一声弹开了,她一脸诧异,任由自己被他牵着进入了书柜后的房间,首先看到是一个狭长的甬道,甬道两旁的柜子里放满了各式各样的衣服,春夏秋冬的都有,再往里走,到了一个更为开阔的空间,左边是一个化妆台,桌上摆满了各种化妆品,右手边又有一张床,床头的柜子上放了一个投影仪,化妆台的上方是一个收起来的投影幕布。他比林渡高了半头,林渡好奇的仰头看着他,似乎在问这里怎么还有一张床,他微笑的看着她,“这是独属于我们俩的空间,知道你喜欢密室,喜欢暗格,就特意让设计师设计了这个房间,之前不想告诉你,是想给你惊喜。喜欢么?如果哪天你觉得累了,随时可以和我一起躲进来,不用面对危险的一切,这里是独属于我和你的世界,你永远的避风港,你回头我永远都在。”听完他的话,林渡很感动,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是一张白纸,没有感情经历,没有什么经验可以借鉴,不知道这种情况下自己该说些什么,只是定定的看着他,看着那双坚定的眼眸。她想要看透这双眼睛,想要挖掘出他眼神里的深意,但那双眼眸里除了深情和真诚,什么也没有。
“你过来看看,今天的聚会想穿哪个。”他站在衣柜旁边,冲她摆了摆手,她便小跑到他身边,看着衣柜里各式各样的衣服,好多连吊牌都没摘,都是些林渡没见过的款式,每一件都被整齐挂好,她一时不知道自己该选哪一件,张弛从衣柜里拿出一件连衣裙,裙子的长度大概到膝盖,上身是交叉的吊带,白色的裙子上镶嵌了一朵红色的小花做点缀,款式大方简洁,看起来价值不菲。他好像知道她的一切喜好。她想换衣服,可突然意识到这旁边站了个人。
“你转过身去,你在这儿我怎么换啊?”见她不好意思,他也就听话的背过身去。
她小心的穿好了裙子,生怕自己大力扯坏了裙子,她习惯性的爱惜着,仔细的端详着裙子的每个细节,从布料到款式,甚至是偶尔的线头,直到他对这裙子的了解程度就像是只有一件衣服的穷人,知道上面的每一个斑渍和补丁。即使这在有些人眼里只是一条普通的裙子。可后面的拉链她自己够不到,尝试了好几次都不行,只好求助他,“你帮我拉一下拉链吧,我手够不到。”张驰随即转身给她拉拉链,拉到一半突然停了,她好奇转头准备看怎么回事,他却飞快吻了她一下,“拉链没坏,可我想使坏。”林渡脸羞得通红,裙子穿好了,她转过身来,却依旧低着头,他推她走到化妆台的镜子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有些不敢相信,这还是那个我么?这衣服仿佛为她量身定制,腰身,裙摆的长度,甚至是前胸的开口,一切都恰到好处。这条裙子充分展示了她的身材优点,她不敢抬头,她不习惯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她习惯了自己灰头土脸,她也喜欢过那些商场橱窗里的漂亮衣服,但从来没有想过这些衣服穿在自己身上会是什么样子。她有一个梦想,就是可以在不远的将来,自己可以过上买衣服不用看价签的生活,没想到一切好像在这个梦里提前实现了,她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可镜子里的那个自己就这样出现在面前,不容怀疑。
张弛扶她在镜子前坐下,并且蹲下摸着她的头,“你很美,你要相信自己,在我心里。你永远是最好的。”他温柔的说着这些话,然后一边把桌上的口红递给她,“你可以涂这个颜色,很适合你,我在外面等你。”不知道为什么,都说自信的女人最美,但她不自信的时候,他也从来没有变得冷淡或是不耐烦,他有愿意陪着她一起成长的耐心。化妆技术不太熟练的她,尽力画了个简单的日常妆,因为技术不够娴熟,所以每次能不能画好眉毛都变成了一件很随机的事,但今天却出乎意料的顺利,至少她自己很满意。妆容很淡,他挑的口红色号也很适合她,很衬肤色,收拾妥当,她走出那道暗门,发现门口的张弛正站在门口怔怔的看着她,她不敢抬头,也许是不够自信,她总是很害怕别人长久的注视她。“你今天很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她回了句,“谢谢”。她可以避开了对面那道炽热的眼神。
半小时后,她和张弛出现在了一个高档住宅区的门口,林渡心里好奇,不是同学聚会么?怎么到了住宅区?把车停到地下车库,张弛接了几个电话,然后带她上楼,来到大厅,简单询问以后,服务员领着他们进入了一个隐蔽的房间,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一家不对外开放的私房菜馆。进门前,林渡深吸了一口气,心跳得很快,她不知道门后面是怎样的世界。此刻握着她的那双手握得更紧了些,带着她大步走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