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的迷雾散尽,这才慢慢地看清了从前那故事的端倪,有种昨日重现的情怀。
Yesterday once more。
然而知道昨日是不能够重新来经历的。尽管那时候的情景都于恍惚间浮现在眼前了,却不能够有一星半点的更改,只能像是局外人般默默地观察,微微地笑或者叹息。那样坚定地说着那句话的时候,或许是自己都已经隐隐地觉察出了身边的故事渐渐地降低了它的温度,仿佛是一直到了夏天,上个冬季的寒冷才氤氲起来了。而上一个冬天,始终有着一种温暖,由里而外的。
若雨突然打电话给我,约我去她家附近的一家小咖啡馆。我请客,在电话里她特意强调说,以前都是你约我的,你请客,而这次是我有些话想要对你说,所以要我来请客。那当然好啊,那时的我什么都没有多想,还在开着玩笑地答应道。
你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现在怎么样啊,才坐下没多久,若雨就放下了手里的杯子问我。怎么,为什么突然这么问?我不大在意地说,一边晃动着玻璃杯里的冰块发出“哗啦哗啦”的响动。我是说,你觉得我们现在应该算是处在一种怎样的关系之中呢?若雨略微向桌子靠了靠,双手抵在桌子上支起下巴,盯着我说,很长时间了,我都一直在考虑着这个问题的,它让我在其它的事情上常常会分心的。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啊?我这才看出了她眼眸中的认真,于是也把杯子放回到桌子上,手指顺着杯壁滑下去,在那凝结的霜上划出一道清晰的痕迹。
我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啊,我耸了耸肩,像是不经心地说,很正常的啊。现在记得,那时觉得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无须再有什么刻意的表达或者解释了,什么承诺什么表白什么海誓山盟,都显得像是种画蛇添足的做作,反而会影响到我们平静的幸福和亲密。然而,若雨听着我的回答,眼神中那种期待的光彩忽然暗淡下去了。
哦,这样啊,她低声说。
怎么?我略略地觉察到空气中在一瞬间有了些不一样的气氛,于是小心翼翼地问,不是么?
没什么,若雨笑了笑,是很正常的,我自己想太多了吧。
那时我听到空调低沉的声响,以为自己也想得太多了,以为那些莫名的感觉只不过是渐浓的冷气而已。于是我又拿起杯子,喝了一大口可乐。杯子里的冰块都融化了,冲淡了可乐的味道。而若雨低下头,看着她的杯子,停顿了一阵,才举起杯,喝下她不加糖的咖啡。
那时候我是不喝咖啡的,后来才学会了,慢慢地习惯了那种苦涩,喜欢上了,离不开了。
那之后又过了好长时间,终于把自己挡在眼前的那一叶青翠的幸福揭开了,看到天空渐渐远了,越来越蓝却也越来越高得不可企及。夏天已经接近尾声,将要枯萎了。回忆到这里的时候,思绪已经直接跨越到了结局。我闭上了眼睛,不愿再看到那些缓缓冷却的过程。可是记忆却不肯通融,仍旧在脑海深处延续下去。
当我切切地发现渐渐离开的远不止是夏天和炎热的时候,才拼了命地想要去挽回一切。那一天的晚上,我打电话给若雨。聊了好久,都是些日常琐屑的话题。到最后,我迟疑了一阵,对她说,其实今天打电话给你,是想对你说,我,是不会让什么随风而逝的。哦,她只是这样简单地回答说,语气出乎我意料的平淡。那么,我慌忙地接着说道,明天,明天能约你出来一起去走一走么?若雨沉默着,犹豫了很长时间,终于答应了。好吧,她说,明天。
第二天分分秒秒地靠近着,而我一点一点地清醒了。我开始明白,明天将会像是我们,像是风筝,断了线,缓缓落到地面上来。
明天的我,是地上的风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