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鲤鱼精篇 迷路
睡着睡着,突然闹钟响了。
我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恍惚间看到的是陌生的天花板,然后翻身向床外,视线往床外看,这个房间不算小:有一张带有四小凳子的圆桌,有一个书桌,书桌前配置一把木做的有靠背的椅子,而我的行李箱就放在书桌的旁边,再过去就是贴满彩玻璃的窗户。透过窗户可以看到外面的灰暗的天空。
我就纳闷了,我这是在什么地方?这地方有点熟悉,熟悉中又有点陌生。
一边的手机还在响着闹钟的歌;我嘴里含糊不清地说了什么,接着打了个哈欠,再伸个懒腰,顺手把闹钟摁掉后,就继续睡觉。
在眼睛闭上之前,我看到一只蝙蝠出现在视线里面。我用力地睁开快要被粘在一起的双眼,在半梦半醒的状态下,看着那只在我眼前飞的蝙蝠,脑子在想:这只蝙蝠好眼熟,到底是什么时候看到过一只蝙蝠呢?
蝙蝠,蝙蝠,蝙蝠……
蝙蝠,昨天,蝙蝠,昨天!!!
这时我脑子突然灵光一现,回老家那天的事我都想起来了:老爸的留信,蝙蝠,搭车,回老家,二爷。一瞬间我清醒了,从床上跳起,对着蝙蝠问道:“这里是绪家大宅?!”
“27代你睡糊涂了吧,昨天走了那么久的路来到本家的事你都忘了。”蝙蝠飞过来站在我眼前的桌子上,自顾自地在喝水;我看着这只会说人话的蝙蝠,才想起来,他是阿福。看着他这疲惫的神态,我猜他是昨晚在我睡着之后回到了自己的窝里去了。
但是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反正现在也没有任何睡意,我打算立马起床去找二爷问清楚老爸的事。阿福看到我竟然这么早起床,应该很是欣慰,一边笑着一边流眼泪说:“27代,某就知道你是个追求完美的强大的人,某真的是没有跟错人。”我坐在床边看着他那样子,就猜到他应该是误会什么,然后一边自顾自地忙前忙后,一边对他说:“不是,我要找二爷问清楚老爸的事情,要不然我睡不着。”说完后,我没有再理阿福就往厕所走去。
刚从厕所出来就被阿福拉住,阿福用一种很恐怖的表情和声调跟我说:“27代不要这么早去打扰家长,要是这么早去打扰那位大人,某们都没有好果子吃的。”说完这话后,阿福还是紧紧地抓着我的衣服,眼睛还转着泪光。我看着他那么浮夸的举动,再认真考虑了一下,感觉也对,老人家是该睡晚点的,那还是再睡一下等晚点再去找二爷,毕竟天色还尚早。
正要倒下去继续睡的时候,就被阿福拉了起来,他突然激动了起来,抓着我的衣服吼道:“27代,你真的不能再睡了,你已经比你的同辈都要落后一大截了,你还不勤奋一点的话你就被同辈看不起了。”我对他撇了撇嘴,就继续倒下去的动作,漫不经心地说:“看不起就看不起啰。反正看不看得起我就都这样了。”
阿福很大声地说了句“不行!”说完后不知道抽的是哪根筋,突然重重地往我的脸上撞;我被他撞得后脑勺“啪”地一下撞到后面的墙上。我疼得咿咿呀呀地叫着,非常愤怒地瞪着他,怒吼道:“大清早的,你想怎样?”
被我吼了之后,阿福瘪着嘴,瞪圆了双眼看着,好像很心疼我那样又好像在卖乖那样。看着他这个样子我都气不出来了,直接扭过头不理他。阿福看我没有理他就飞到我的后脑勺,轻轻地舔舐我的伤口,舔完后十分委屈地说:“对不起,27代。某也不是故意的。但是你要是这样的话,某会被家长责备的。”
诶,又是那些烦人的规矩。之前我就听老爸说过,老家这边是有些奇怪的规矩,所以我很清楚阿福的话不是开玩笑的,不像我在自己家那样,可以想怎样就怎样,在这里只要主子有一点点的闪失,仆人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我把阿福拎到眼前,十分严肃地看着他:虽然这家伙不是特别的惹人喜欢,但是也没有到达面目可憎的地步。而且我就来短住地,没必要连累他。只好起来换了件运动服,跟着阿福到本家外跑步去。
在太阳还没上山之前,镇子上有一股非常大地雾,能见度大概只有3、4米左右。周围的气氛阴森森的,人都没有半个,要不是阿福这家伙好像有点本事,我才不会跟着出来。跑了一会脸就开始有一种黏黏的感觉,分不清是汗还是雾。
一开始我们两个都还是挺安静的,然后不知道什么东西触发了阿福的唠叨神经,他就又开始长篇大论起来,一边跑,还一边说:“作为一个合格的捕鬼人,不仅要在法术方面够强大,在体能方面也要加强锻炼……”有时候真的很想掀开他的脑子看看里面到底灌了些什么进去,能有这么多大道理能说。说起大道理,我开始有点怀念在家里的时候,以前还小很多规矩都不懂,妈妈总会拿出很多道理跟我说,但是没有阿福这么念叨。
跑了差不多一个小时,期间从来没有休息,我从一开始的步伐稳健到后来完全不知道脚往哪里落地,累得快背过气了,就在路边停了下来,并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停了好一会儿后看到旁边有个带靠背的石椅子,就坐了下来,这时的天还是没亮的,镇子上的雾才稍稍散开;我好奇地左右张望了下,这小镇上还是没有一个路人,只有我和那奇怪的蝙蝠在这儿晨运。我在心里“呵呵”地笑了,不用想肯定被耍了。
休息好了之后,我才发现阿福已经不见了。他不会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没有发现他独自飞走,并且我已经跑丢了这件事吧。算了,就算他不回来了,等雾散了我应该可以自己走回去的,但是在这之前还是等等他吧,估计他等一下就飞回来了。
谁知道后来阿福真的没回来,也不知道为了等他我在那坐了多久等他。我那时也没有带手机在身上,就傻傻地坐在那里等;等到雾散了,镇子上的人开始出来了。
后来有一个阿伯看见我一个人坐在那里,就过来问我:“小伙子,生面孔啊,外地来的?”我点了点头,并慢慢站起来,往后退去,生怕他再跟我搭讪。当时的我认为,这镇子不大,就算乱走肯定也能回到本家去的,接着我就开始凭着自己的记忆力,往我认为对的方向走去。
俗话有那么一句是:不认识的路不要乱走;我正是应验了这句话。我在镇子上逛了好久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找不到绪家那个大门口。这时的我别提有多着急了,要是这个时候老爸去了宅子里,而我又偏偏这个时候不在,那我要怎么办?本来想着问问路人的,但是路人又走得飞快,有些在街铺卖东西的又不好意思打扰,而且也不知道别人会不会当我是贼那样看。一个人急得抓耳挠腮,又不敢停下来,停下来说不定又有个阿伯或大妈上前问话了;走着走着,我就走进一个树林里。我看着前后左右陌生的环境更慌了,本来人就特别累,这下好了又累又饿,比昨天更惨了,但是我知道现在不能再这么乱来了。我干脆呆在原地,思考一下:这下要怎么办才好,是要往前继续走呢?还是该回头?继续走吧,有可能走得出去,也有可能会进到这个树林更深的地方,这辈子可能都出不去了,而且说不定树林里还有些沼泽,蟒蛇之类的;往回走,可能是最安全的做法,但是我刚刚进来的时候没有做任何标记,这样可能也是会越走越深;还是说,在这里等,等到有人过来救我为止,但要是他们十天半个月才找到这里我不死定,而且我才刚来到这里的第二天就给宅子里的人添麻烦,就算没事回去了,不也要看他们那些人的脸色看上一年半载。我左思右想,还是觉得往回走能出去的几率是最大的,便转身走了。
走了很久,发现这里好像哪哪都一样的时候我就有点想放弃了。早知道就应该问问镇子里的人,我到底在纠结什么,难道问句话会比现在这样更难吗?欸,要是我被埋在这里了,说不定就可以不用回去看那些人的脸色,想想也挺好的。
正绝望之际,我的前方好像有个发光的东西。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跟着那道光,往森林的深处走去。
在离那道光不远的地方,我停了下来,发现那里有个不大的池塘;池塘上有朵荷花,阳光就照在这朵荷花上,使荷花好像打了光一样格外的耀眼。我看着那耀眼的荷花,心里面突然生出一种飘飘然的感觉,已经忘了自己究竟是为了什么走到这里。
“公子,可忘莲池之约?”这时一个声音在我的脑子里响起,声音很好听像是个很漂亮的女生会用的声音。但是就算这个声音再好听,突然出现的东西必然不是什么好东西,我刚刚放下的戒备心又升起。可是这么漂亮的声音,会是个吃人的东西吗;怀着这样的想法,我提起胆子,抖动着双腿站在原地大声地说:“谁啊?”
“公子,可曾记得阿淼。千年不忘莲池约,是骗我的吗?”声音渐渐从脑子传到耳朵,我意识到声音的出处正要现身,便更加警惕地看向四周。果然再离我不远的地方出现了一个古时候打扮的女生,她往我这边走来:“公子,你不记得我了吗?”这个女生长得十分好看,身上的衣服好像也不便宜,头上也梳着个漂亮的发髻戴着美丽的头饰。她不会是几百年前掉入水里的水鬼吧,那她现在是要拉我下去垫背吗?我强忍着心里的害怕对她说:“‘公子’是指我吗?对不起啊,我之前住这里的时候还只是个娃,怎么会认识姑娘呢?而且我是真真第一次走到这里面来打扰到你,实属抱歉。”我学着电视里那样手搭着手然后弯腰。
这些表面功夫都做足了,我正打算跟她说就此别过的时候,她又开口了:“看来我是认错人了。对了,现在是什么年份?”我的心里一直叫苦,但是她问我话,我又不可能不回答她,要是她生气起来不就麻烦了,就接过她的话:“呃,我想离你们见面的那个时代都已经过去好几百年或者上千年了。”
“水鬼”女生有些失望地低着头,然后打量了一下我的着装,深深地呼了口气道:“想必公子亦是迷路人,这样吧我指点前路让你回到镇上,可否?”我以为我自己听错了,让她再说一遍;她把话再重复一遍之后我立马点头答应:“姑娘的好意小的无以为报,要不这样吧,你说说你要找的人,我给你上镇上问问这人的后人,或者问问我家里的人,看看能不能问出个什么来,你看这样好不好?”
“嗯,就一言为定。记住他姓沈,跟阿淼有莲池约。”然后那个女生就变出一个很小的发光小球,小球飞到我的跟前;我看着发光的小球,心里乐开了花,跟着走了几步才想起要跟这个“水鬼”女生道别;但当我回头时,“水鬼”女生已经不知去向了,算了感觉还会再见的,我就跟上小球往小镇的方向走了。
回到小镇都已经是中午了,但我还是得找路回宅子。望着这陌生的街道,陌生的人,我的胃开始翻滚起来。因为早上我早早就出来了,所以我早餐都没吃上;得趁这个时机买个午餐,要不然可能连午餐也得落下了。
想到这,一扭头就看到了一家卖馒头的铺子;即使现在正值夏天的末尾,我也不会嫌弃那些刚蒸出来的馒头一个个热腾腾的,因为已经饿得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