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航无奈道:“使用暴力手段还是算了吧。”
程诺“呵呵”笑道:“路医生还是慈悲心肠。”
路一航不知道该怎么说,只得说道:“你赶紧点菜吧,再饿一会儿我真的成仙了。”
程诺笑着招呼服务生过来,点了个四菜一汤。两人又胡扯了一会儿,菜上齐,路一航抱着“事情再着急,也得把饭先吃饱”的想法,先和程诺将肚子填的差不多了,才开口问道:“我最近接诊了一个病人,比较特殊。”
程诺放下筷子,抬起头看了看路一航,问道:“怎么个特殊法?”
路一航说道:“名字叫做汪昀,是你们公司的员工,你有印象没有?”
程诺略一思考,说道:“有这么个人,是江川安排进公司的。听老幺说最近出了车祸,请假在家。原来是您给做的手术呀。”
路一航说道:“关于这个人,具体的情况你知道不?”
程诺苦笑了一下,说道:“他进公司前后不到一个月,是我骨折请假之后的事情了。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老幺他们可能知道这个汪昀的情况,要我找他们问问吗?”
路一航叹了口气,说道:“那倒不用了。看来这孩子的情况你也不太清楚。”
程诺皱了皱眉,问道:“你今天邀我出来,不会就只是为了打听这个人吧?”
路一航尴尬的笑了笑,说道:“就是这事。”
程诺叹息了一声,说:“我还以为你单纯的想和我联络感情呢。”
路一航不理会程诺这话,接着说道:“那汪昀的背景是不是只有江川知道了?”
程诺一听到江川的名字从路一航口中念出,不禁脸色变了一变,说道:“这个汪昀和你是什么关系,你非要打听他的情况?”
路一航愣了一下。自己究竟想要知道什么?这个汪昀是怎么进到路氏集团的?还是汪昀的器官到底是怎么丢失的?还是他就想将汪昀和路氏集团扯上关系?
路一航缓缓说道:“这个汪昀,他的右肾和肝脏的一叶被切除了,他自己不能或者不想说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的父母报警了,警察今天找过我询问了情况。他摘除过器官这个事情,你们公司是否知情?”
程诺的脸色变得阴沉下来,说道:“人不是我招进公司的,我怎么知道?”
路一航追问道:“那就是江川和汪昀有关系了?”
程诺失笑道:“你这么问我,我又怎么能知道那么多?”
路一航盯着程诺的眼睛看了许久,才说道:“那换个话题。之前你说会告诉我你和路氏集团以及路氏集团那些破事,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了。”
程诺向前探了探,说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是真的不想让你牵扯到这些事情上来。”
路一航转头看向窗外,无奈的笑了笑,道:“既然你不想告诉我,我也没什么话可说了。我改天找江川聊聊吧。”
程诺沉着脸也不言语。两人之间沉默的气氛令人感到压抑。餐馆外的大街上路灯已经亮起,清冷的街道上行人三三两两的经过。路一航心里叹了口气。他以前就知道程诺和江川不对付,自己何必要用这些话来激程诺呢?现在彻底把天聊死了,但自己又拉不下脸来主动服软。两个人就如此僵持了十几分钟。直到服务生过来添水,桌上的气氛才稍稍缓和了一些。
“等会儿我送你回去吧。”最终还是路一航主动开了口。
程诺还是没有说话。
路一航就当是程诺默认了。他叫来服务生买单。结完账他站起身走到程诺旁边,将肘拐递到程诺右手上,故意拉长声音说道:“走吧,程哥。”
程诺拉着脸在路一航的搀扶下站起身,两人向餐馆外走去。刚出门,正好有空出租车过来,路一航招手,出租车停在两人面前。
“我还以为你要开车送我回去。”程诺冷不丁的来了一句。
路一航苦笑了一下,说道:“自从出事之后,我就不开车了。”说完,将后车门拉开,帮程诺上了车,然后他自己坐到了副驾的位置上,顺手系好了安全带。
程诺跟司机说了个地址,司机应了一声,然后对路一航笑着说道:“帅哥,像你这么主动系安全带的乘客,还挺少见的。”
路一航轻松的说了句:“习惯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自从车祸之后,别说开车了,就连坐车他都有些恐惧。
出租车上,路、程二人依旧保持着沉默。司机师傅觉得沉闷,就挑了些他拉乘客时的趣闻讲起来。路一航对司机的话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是随声敷衍两句。终于到了目的地,路一航付了车费,又扶程诺下了车。
路一航本想就此离开,但是又见程诺腿脚不灵便,也不好直接走,只能一只手扶着程诺,两人往程诺家走去。
乘电梯到了程诺家门口,路一航刚想说要走的话,却被程诺抢了先:“进来坐会儿吧。”
路一航想要拒绝,但是又想到这也是缓和两人关系的机会,就跟着程诺进了屋。
进了屋,路一航就感觉到有些奇怪。程诺家只有一个房间,大概有四五十平米,地上铺着灰色瓷砖,墙壁只刷了白,房间里放着一张床,一张单人沙发,和一排挂着几件衣服的金属落地衣架,一台电视挂在床对面的墙上,机顶盒和路由器随意的扔在地上。房间角落里有一个开放式厨房,但橱柜和灶台上空空如也,看那清洁程度就知道几乎没开过火。厨房旁那个门后面估计就是卫生间了。
路一航终于明白程诺一抓住机会就想住在他家的原因。程诺这个房间和招待所差不多,连个家的氛围都没有。
程诺开口说道:“你先坐,我去给你泡茶。”
路一航诧异的看着程诺。就这空旷到一目了然的房间,他还能泡茶?
程诺拄着拐走到厨房,给电热壶接了水,放在底座上烧起水来。然后从厨房的吊柜里取出一个茶叶盒,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又取出两只玻璃杯,在水池里洗干净,将茶叶放进玻璃杯里。
路一航坐在那张单人沙发里,看着站在厨房的程诺,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家伙儿对泡茶也太不讲究了,这跟喝开水有什么区别,就比开水多了几片叶子而已。
水烧开了,程诺将水倒进被子里。路一航看程诺不方便端杯子,就起身到了厨房,端起两只杯子。走到沙发前才想起来:“杯子放哪?”
“放地上吧。”程诺说道。
路一航无语,他坐在沙发上,看着杯子里发黄的茶叶,苦着脸道:“程哥,你这是哪年的龙井?”
程诺坐在床边上,沉思了一下,说道:“大概是前年的?”
路一航一只手捂着脸不想说话。
程诺不以为然的说道:“路哥,你怎么了?”
路一航放下手,看着程诺道:“我以为我够不讲究了,你比我有过之而无不及呀。”
程诺“呵呵”笑道:“能喝就行了,没那么多讲究。”
路一航不想再和程诺多说茶叶的事情,只得转移话题道:“你这房子收拾的也不讲究呀,你住的这算个窝吗?”
程诺平淡的说道:“就是个睡觉的地方,我又没女朋友,不用花那么多心思装饰。”
路一航端起玻璃杯,尝了一口茶,虽然颜色令人捉急,但还算没怪味,要求不高的话也不影响什么。两人就这么静静坐着喝茶,房间里出奇的安静。
程诺挪了挪身子,说道:“我去拿下水壶添水。”说着就站起身子要往厨房走去。
路一航赶忙也站起身,刚想说“我去拿”,谁知眼前一黑,剧烈的头痛毫无征兆的瞬时袭来。他站不稳身子,不知自己要向哪个方向倒去。等他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趴在程诺身上,而程诺平躺在地上,表情扭曲。
“路哥,你没事吧?没事先从我身上起开!”程诺咬牙切齿的说道。
路一航意识到情况不妙,赶紧爬起来,却看见地上的玻璃杯已经碎了,地上有一滩已经干结的血。有一块玻璃碴正扎在了程诺左手上。路一航迅速拿起程诺的左手查看起来,血都结成痂了。索性那玻璃扎的不深,路一航问:“你这有药箱吗?”
程诺甩开路一航的手,自己把那玻璃碴拔出来,伤口又开始出血。程诺说道:“你帮我在卫生间拿条毛巾吧。”
路一航说道:“你家有碘伏吗?消个毒吧。”
程诺不耐烦的说道:“就一点皮外伤,没什么。”
路一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起身去卫生间帮程诺拿毛巾。在卫生间里他还找到了扫帚和拖把,顺便把地上的玻璃碴和血迹清理了。他本来还想坚持帮程诺处理伤口,谁知程诺下了逐客令:“路医生,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路一航见程诺心情不太好,只能先回家。路上车辆稀疏,等了好一会儿才打到出租车。车上他还在想是不是因为自己撞倒了程诺才惹得程诺不高兴。
等路一航到家,才发现时间已经到了后半夜。难不成他失去意识时在程诺身上趴了好几个小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