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程云知道童羽是个冷血动物,但从未想过作为一个基因内有着母性的女人,做事会如此绝情。在这么多同事面前,丝毫不给面子。
具体表现在:
她紧紧挽着商徵在五位保镖的护送下扬长而去,狠狠打了顾程云这个“主动贴上去申请做小三还失败”的脸。一句再见也没有,昔日情分荡然无存。
不光如此,她还叫来公司的保安“监工”:玫瑰花必须一朵不留搬出去。原因:有损公司庄严肃穆的形象,影响她的办公效率,还有,她对花粉过敏。
公司上下全都知道童经理是这公司的顶梁柱。若这花会对童经理造成如此大的影响,保安就算自己搬也毫无怨言,一定要将办公室在明早童经理来上班前清理干净!
顾程云恨得牙痒痒,但毕竟是在别人的地盘上,他没法撒野,但他顾程云,有两点和命一样重要:第一,形象;第二,面子。
所以他咬牙切齿告诫花店送货员和保安:务必在他离开后再把这些花搬出去。
他可不想在众目睽睽之下带着一车子显眼的玫瑰花灰溜溜地离开。
所以,当他从童羽办公室走出来时,神清气爽,神采奕奕,并未注意到外头齐聚的吃瓜群众看向他同情又困惑的眼神。
有件事顾程云不知道。知道后他更会觉得面子拂尽——吃瓜同事在见到商徵前,觉得顾程云还是很帅的。
见到商徵后——正所谓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商徵吊打顾程云。身高身材,气质气场,商徵完胜。
所以说,广大男同胞别酸,人家能成为明星自然有这道理和资本在其中。
上车以后,商徵就没说话。
童羽还有些工作要处理,商徵也一直在电脑上敲敲打打。
一直到车在童羽的公寓楼前停下,两人收拾上楼,童羽发现,商徵今天有些异常安静。
放在旁人眼中:商神什么时候不安静了。商神主动说话才是反常。
在童羽这里,商徵有些习惯性小动作——罕为人知。
比如,拨弄一下她耳边的碎发,或是牵着她手又轻又慢的揉搓,还喜欢摸她的头——像**牛那样。
在车上忙工作没工夫“调情”,但是下了车,一直到家都没这些小动作是怎么回事?
童羽开门时装作不经意朝他瞟了一眼,没指望从他脸上看出情绪,也的确是没有情绪。
刚才在办公室还好好的,在众人面前尽情撒了一大波狗粮,这才过了没一小时……
当跟商徵阔别两周的奶牛“喵呜”一声兴奋地跃到商徵身上撒娇地求抱抱,却被无情拎起放回地面,童羽确信,商神心情是不好了。
按道理恋爱中都是男生哄女生,但童羽的身份何止简简单单一女朋友。粉丝是见不得自己爱豆委屈的,谁要是让自家爱豆皱一下眉,粉丝必定是第一个冲上去把那人碎尸万断,将对方列祖列宗七大姑八大姨一个不落全都问候一遍。
于是:
童羽不由分说强行把自己塞入商徵怀里,头埋在他心口:“心情不好吗?”
声音软软糯糯,让商徵毫无抵抗力。
“嗯。”商徵回答的干脆,一脸冷酷。
童羽九十度抬头,下巴没离开他,给他上演小黄人大眼萌。
商徵没低头,只是垂眸看着她这一系列明摆着在撩他的操作,表面风平浪静,内心风起云涌。
“怎么了?告诉我好不好嘛?”童羽抱着他摇晃,胸口一直蹭在他身上,这会儿再加上一点晃动……
商徵清了清嗓,伸出手臂抱住她不让她乱动。
“刚那男的是谁?”
“我发小,不,曾经的发小,顾程云。”
“你跟他很熟?”发小二字,怪刺耳的。
“小时候是朋友,后来我就一直刻意与他保持距离。”
“后来,具体到什么时候?”
“让我想想……唔,小学五六年级的时候开始。”
一室安静,屋内没开暖气,因为抱着商徵就足够温暖,从心底涌出的暖流能直达脚底,垂落的夕阳懒散的给这相拥的两人打光,把影子在客厅的浅棕色木地板上拉得很长。
“商徵,你是不是吃醋了。”童羽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实则嘴角抑制不住地上扬。
像是察觉到她埋在商徵怀里面部的小动作,商徵不轻不重在她头顶一拍:“是。”
“我可烦他了。他的消息我都是48小时之后回复,一年总共不联系几次。我没知道他今天会来,花我也没收。”
“我是不是在无理取闹?”
商徵低沉而有磁性的声音今天难得闷闷的,没做造型的头发呈顺毛,自然松散,额前的碎发隐约遮住部分眉毛,在深邃的眼窝处洒下阴影,鼻部线条和下颚线一如既往地凌厉,但童羽莫名就觉得今天的商徵好乖巧。
她忍不住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没有。怪萌的。”
被心爱的女生摸头的感觉,前所未有。只觉一股麻酥酥的微弱电流从头传到脚。
作为“惩罚”,商徵抱着她毫不客气地亲吻,一手扣住她腰压向自己,另一只手将她的长发梳到脑后,免得碍事。
奶牛独自在阳台的沙发上生闷气,惆怅地眺望落日。单身的哪里只有狗,他单身猫不配拥有姓名吗?
太阳越压越低,室内的光线逐渐昏暗,气氛朦胧暧昧。
商徵一番侵/略/性/的深吻之后又转为细密的浅吻,耳鬓厮磨一会儿,又是深吻。
两人相拥的手臂也在每一次/缠/绵中收紧,室温开始攀升。
电话在这时不解风情的响起,童羽看了眼来电显示——不得不接的那种。
两人额头相抵,眼里都是未褪去的潮红,喘气缓了缓,商徵轻笑地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接电话。”
像是叫小狗去叼报纸的口吻。
童羽嗔了他一眼,接起电话。
“妈。”她尽可能让声音听上去平稳正常。
“现在过来,马上。顾程云在。”童母就差把“生气”打在屏幕上。
“回来可以。好好说话。”童羽的难搞,无论在职场还是家里,都是出了名的,软硬不吃。关键还自己有实力有钱有颜,任谁都拿她没办法。
下一秒童母的态度就软下来——太久不生气,忘记了童羽这家伙有多难伺候。
“顾程云都跟我们说了。你现在……跟你男朋友在一起?”
“男朋友”这三字,童母说得生硬,童羽听着,也怪别扭的。
从父母口中听到对商徵这样“郑重”的称呼,她突然就紧张起来。
“嗯。”她看了眼商徵。
“你爸让他也过来。”
“他可忙了。时间由不得你们。”童羽条件反射性的护犊子。
关于带男朋友见家长,天不怕地不怕的男朋友在见家长这一事上有多紧张——天晓得。她在网上总能刷到关于记叙这件事的帖子和小作文。
“男朋友们”都挺惨的,除非一开始恋爱就是家长双手赞同的,不然就是和上庭甚至上刑场没啥区别。唯一的区别是不能请外援,没有律师。
人家做足准备的都落得如此悲惨、身心俱疲的下场,这种搞突袭更加要不得。
“时间由不得我们?到底谁是长辈谁是小辈?见个面由不得我们,那到时候结婚也由不得你们。”
童母的脾气,童羽完美继承。就是童羽更加暴烈一点。
“又不是你们和他过日子,我也不是拖家带口和他结婚,还要你们同意了?”童羽冷笑。
童母被气得脑壳疼,话到嘴边被电话那头清冷的男声打断。
一字一句她听得清楚,不过话不是对她讲的。
“羽宝,我今晚空的。我和你一起去,别发脾气,乖。”
电话那头半晌没声音。
童母紧握电话,大气不敢出。
一来是被这好听的男声给惊到,二来,她等着炸毛的童羽连珠炮般的反击。
一手带大的女儿脾气发作时有多不讲道理不听劝她最清楚不过,嘴皮子麻溜得跟抹了油似的,言语的攻击力在手榴弹和原子弹之间来回切换自如,根据对手的战斗力而定。反正到最后都是童羽大获全胜,能省力的时候她懒得多费口舌。
童母凭借直觉,女儿的男朋友不像是个好说话的,声音清冷平淡,却有一股不可抗力。
她第一反应就是两人不合适——这以后矛盾闹起来还不得把家给拆了。
她对即将爆发的争吵拭目以待。
结果她等来童羽的回答是:“我一小时后到。”
虽然百般不情愿,到底还是难得听了一次话。
童母:???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何方人物能让童羽听话?童母印象中,童羽也就把追的那个素未谋面的商徵当个宝……
“别让我看到顾程云。除非你那点瓷器不想要了。”说完童羽挂了电话。
果然,对待她还是老样子。童母不屑地把手机放回桌上。
这丫头,把“抓蛇抓七寸”的真理践行得淋漓尽致,专挑人痛点和痛处,完全就让人无法反抗。
童家和顾家是老交情,小时候还开玩笑说过娃娃亲。顾程云来童家的次数不少,哪次不是留下用餐的。
结果今天童母被要求不给饭吃就赶人,即便她是国内知名文学杂志散文专栏的编辑,这措辞也差不多是用尽毕生所学,将汉字的魅力发挥到了极致。
所以当童羽出现在家门口时,童母的心情说不上好。
而早在三年前就开始催婚的童父,真得到童羽有男朋友了这一“喜讯”,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开心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