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妩从不愿意承认对婚姻的失望是因为女儿的存在。女儿的到来让她感受到生活的温暖和美好,女儿生下来就安静乖巧,乖到很少哭闹,也不用大人总是抱着她,只要按时给她吃饱,她就会露出灿烂的笑,她的笑会让忻妩陶醉,让她心甘情愿为她做一切。
生下宝宝后的第1个月,医生说忻妩气血不足加体质不好,奶水少得可怜,只够上半夜喂一次奶,下半夜就要起来给她泡奶粉,给宝宝喂饱后再抱她竖起轻拍她后背,要让她打出奶嗝排出气体,这样才不会溢奶,再给她换好尿片,哄她入睡,然后迷糊一会,又要准备下一轮奶瓶、温水、尿布。宝宝过敏体质,所有纸尿裤都会皮肤过敏,只好买来医用纱布再加透气的全棉土布。
宝宝出生后第2个月,可能是没有良好的睡眠,母乳越来越少,少到母乳喂好一个小时都不到宝宝就饿了,忻妩常常睡得迷迷糊糊就被孩子爹推醒,轻抚一下空瘪的胸,挣扎着起身,闭着眼睛也能娴熟地调制奶粉,等把她喂饱哄睡,她却彻底清醒,看着手边婴儿床上宝宝,神奇的是睡着她居然还是甜甜的笑脸。忻妩就想是不是老天爷也看她太孤单了,派个天使来陪伴。
宝宝出生第3个月,机关开始人事制度改革试点,科长和科员实行双向选择,没被选上的科员可能会轮岗到别的科室,忻妩只好选择上班去原先的岗位。婆婆也不肯独自一人在家带娃,忻妩有些举步维艰,忻妩爸及时伸出援手把宝宝接回家,忻妩上午和下午都中途跑回家给宝宝喂奶,只是上班后奶水更少,只好母乳和奶粉同时喂。宝宝的到来,让原先并不那么宽裕的婚姻有些捉襟见肘,结婚以来忻妩负责养家,许四毛负责糊自己的口,忻妩手里的那点工资除了支付必须的家用,例如洗衣粉、牙膏、手纸等必需品,还要支付那套公寓的房租水电等所有开支。许四毛的钱除了自己吃饭还要支付抽烟打牌及补贴他没经济来源的老妈的生活,忻妩开不了口让他拿钱出来补贴家用,四毛也理所当然地不给忻妩一分家用。生下女儿时,他还是以临时工的身份借调在媒体,每月拿着不高的生活补贴,所以还是理所当然地不为女儿花钱。
在宝宝3个月时,也就是1995年初,许四毛的编制问题总算得以解决,忻妩都觉得是宝宝给她爹带来了好运。宝宝爹变得更加忙碌,无暇照顾母女的生活,忻妩带着宝宝住在娘家,许四毛住婚房里,家里的牌桌上换成了媒体里的同事,许四毛身份得到稳固,一下子扬眉吐气,社交范围也扩大了不少,他在忻妩一家人面前开始变得不那么卑微和怯懦。
宝宝6个月了,忻妩的奶水更加不足,终于决定给宝宝断了母乳,晚上就把宝宝的婴儿床支在宝宝外公床边,晚上到点忻妩会冲泡好奶粉递给外公,宝宝在外公怀里喝着奶居然也不哭闹,忻妩也顺便睡了2个安稳觉,到断奶第3天,忻妩奶水却史无前例的充盈饱胀,结果宝宝没事,忻妩却发起高烧,去医院打针吃药回奶,这时候才觉晓,忻妩的奶水不足只是因为生下宝宝就没有保证充足的睡眠而导致,也是因为断奶时没有好好保养,导致后来乳腺结节肿块去开了刀,这是后话。
忻妩住在娘家除了支付婚房的所有开支外,余下的工资全部当着忻妩妈的面交给忻妩爸,忻妩爸就都用来购买宝宝的奶粉。宝宝别的都乖,唯独对母乳和奶粉非常傲娇有个性。宝宝3个月时,忻妩奶水不够时总会立刻给宝宝兑奶粉喝,娘家隔壁住着中学老师晓琳,晓琳的女儿比许诺大2个月,晓琳的奶水足宝宝根本就吃不完,听到许诺在哭,晓琳在隔壁喊着把小诺抱过来吧,别冲奶粉了。忻妩冲到隔壁把小诺递过去,谁知小诺咽下第一口就倔强的吐出**,绝不肯再吸吮第二口。忻妩哭笑不得道:谁说有奶便是娘来着?我家许诺就只认亲妈一人。后来反复试了几次,许诺依然不肯接受别家的母乳,忻妩只好作罢,内心里对女儿更加赞叹不已。
忻妩爸也尝试着要许小诺接受各种品牌的奶粉,可是小诺只喝多美滋和荷兰乳牛奶粉,其它的奶粉死也不肯咽下,倔强地啼哭直到满足她需要的奶粉味道。忻妩爸也叹道:这娃的性子比她妈妈还要倔。多美滋和荷兰乳牛奶粉的价格都太贵,忻妩上交的那点钱完全不够宝宝一个月的供给,好在有忻妩爸坚强的后盾作保障,忻妩交了手里的所有钱带着孩子理直气壮地在娘家蹭吃蹭喝,再加上许四毛的地位提高,忻妩妈也不好再对忻妩说什么。
忻妩带着宝宝的日子过得有些辛苦,但她却很开心,宝宝的存在让她觉得一切都值得她扛着,她想向妈妈证明,她绝不后悔当初的选择。忻妩也试图向所有人证明她是贤良淑德的妻子,应该得到婚姻的厚爱。可是最终,她还是一败涂地!
婚姻的触礁不是那些显露原型的鸡零狗碎。而是在女儿6个月时许四毛的出轨。他的出轨突然的让忻妩措手不及。
春节后的一个下午,一位年轻后生找到正在上班的忻妩,自我介绍是某某珠宝店的老板,小老板看着30岁不到的年龄,中等的身材,白净的面庞,整洁的穿着,他先确认了忻妩的身份,然后对她说他有证据,证明她老公几月几号几点和他老婆在他家里苟合。忻妩说既然有证据干嘛不当场捉奸灭了那对狗男女?他说撬开门跑到楼上时,双方已穿好衣服,许记者说是来拿回借去的录影带,等许离开后,老板娘才被审问出和许记者野外或家中有过几次苟合。许四毛给的理由是他太太所有心思都放在孩子身上,对男人不管不问,甚至很久都没满足过男人的欲望……忻妩胸口一阵翻滚,奔到卫生间开始呕吐,吐完后她让自己镇定下来,她对自己说,有个天使般的女儿需要她抚养,有套她牺牲自己幸福得来的婚房需要她维持,她不能破罐子破摔,孩子和房子她都不能放弃,她必须撑过去,于是回到办公室,先给那位小老板泡了杯茶,然后坐在他对面开始给他讲述她的出生她的家庭她的婚姻。
她说:如果老板娘现在是单身或离异,我愿意成全他俩,这也是摆脱我老公的一个好机会,可是你们的儿子只有3岁,根本离不开妈妈的陪伴,而我的女儿只有6个多月,她很快就要长大,如果她问我要爸爸,我怎么办?有个名义上的爸爸总比没有爸爸要好吧?我从小就被母亲嫌弃,很多次都差点被她抛弃,我不能让我的女儿还没长大就被父亲抛弃,你肯定也不愿意让你儿子在离开爸爸或妈妈的单亲家庭长大……
最终小老板被说服,但他说他会找人废了那个畜生。忻妩说:千万别,第一这是个法律社会,他不值当年轻有为的你付出代价;第二真废了我老公,他这辈子就赖上我们娘俩,我永远也摆脱不掉他了。小老板再次答应忻妩不乱来,但是必须给她老公吃点苦头。
当天晚上忻妩追问许四毛和珠宝店老板娘的事如何解释,他却坚持说只是和老板娘逢场作戏,他跪在床边请求原谅。对此忻妩并没有追究,追究的后果只能是离异,可是离异却是忻妩承受不起的。几天以后许四毛鼻青脸肿地回来,说是骑车摔得,忻妩笑道:摔得似乎太轻了点。许四毛并不敢反驳。
对于出轨事件的冷处理,不但导致双方真正的疏远,也让许四毛看出忻妩对离异的恐惧,他笃定忻妩不敢离婚,所以导致了许四毛往后私生活的更加放纵不检点。
出轨这事一直如鱼骨刺在喉头,每每想起忻妩总咽不下那口气,忻妩一直说服自己原谅他,就当他只是为了满足一下生理需求去招了妓,可是在多年后忻妩重提这个话题时,许四毛竟振振有词地说她小题大做,他说哪个男人年轻时不沾花惹草,不逢场作戏。忻妩惊叹原来出轨的人可以那么理直气壮?倒是自己耿耿于怀那么久,还不如选择不原谅直接鄙视。看清了婚姻的真相才会明白对婚姻影响最大的其实是成长环境,所谓三观不同,终是路人。婚姻是两个的共同成长,而不是一个人的委曲求全。不管怎么说他们的婚姻如同他们家卫生间墙上的那面镜子,有了那道裂纹就不再完美,而且终究两看相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