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姐成了张表哥家四姨太后,表哥果然信守对护士长的承诺提供给仙姐读书的机会。仙姐对这个用婚姻换取的机会极其珍贵,不敢有半点闪失,她寄人篱下,不得不随时小心翼翼讨取表哥的欢心,还要博得独揽家中大权的三姨太的认可,这样她才能在表哥家立足。
16岁仙姐正是花季,粉嫩的面庞鲜艳欲滴,加上读书好字也写得漂亮,让30多岁的表哥不得不动了凡心,时不时背着三姨太招小表妹温存一番。三姨太幼年起就拜师学艺闯荡江湖,成立剧团的台柱子更是成了众星捧月的焦点,她周旋在各种高官要人之间游刃有余,对付一个出生卑微心思单纯的仙姐易如反掌。她既懂得如何笼络住张表哥的心,也知道如何牵制着仙姐为己所有,在三姨太的提议下,全家人口径一致,对外宣称仙姐是三姨太的表妹,于是表哥成了仙姐的姐夫,仙姐就这样被剥夺了四姨太的地位,还和下人一起每天帮着照料前二房留下的4个孩子,除了上学也和下人一样要向主人报备自己的行踪。每天除了要给三姨太请安也必须完成主子规定的事务。仙姐从小并没见过多少世面,虽然心气高虚荣心又极强,怎么抵得过心机高深且手腕高深的三姨太,她真是羡慕三姨太被宠得不可一世飞扬跋扈,很多年后她嫁给忻妩爸时,她唯一能模仿的也只有三姨太的张扬,可是当时她对三姨太除了羡慕还有嫉妒,在嫉妒的同时她又时刻惧怕表哥随时招她侍寝,更害怕万一有了一儿半女她就要老死在着张家这座可怕坟墓里。想到自己的未来和这座坟墓绑在一起,仙姐生出了绝望,她更加珍惜她在学堂读书的每分每秒,也更加渴望着张家外面自由的呼吸。
仙姐在听天由命地等待中学毕业,绝望着和三姨太共侍候一夫,绝望着天天被三姨太落痕迹地捉弄。多少年以后当她费心虐待弱小的忻妩时,她发现忻妩比自己当年更加倔强和决绝。可是当年的仙姐除了绝望还是绝望,她看到自己的未来就是为张家生儿育女,然后老死在张家坟墓里,心里已是死灰一片。她想起护士长临别时留给她“好好活着,别轻易向命运折服!”那句话,突然心中一个闪念,她想到了逃离,这个念头让她浑身颤动了一下,然后就有了盼头,她开始寻找机会。突然有一天老天爷就开了慧眼,眷顾到了这个没有得到任何亲情和关爱的遗腹子。仙姐的机会来了。
就在仙姐绝望中生出逃离念头时,新中国颁布了第一部《婚姻法》,《婚姻法》明确了一夫一妻制,有三妻四妾的男人必须选择唯一女子为妻,同时必须安置好其他旁室女子。仙姐主动跪在张表哥和三姨太面前,以去大学读书为条件解除自己四姨太的身份。聪明的三姨太不露神色调侃道:
“表妹果然聪慧,好一个请蝉脱壳,既免去为表哥养儿育女的职责,又有了机会上高等学府,很快就可以和你表哥举肩齐眉,等你翅膀硬了,表哥还是你表哥,而我们母女几个还不得由你摆弄。你别以为你表哥休了我就没人护我周全,你想要离婚想要自由先要讨好我,我同意离才能离。”仙姐彻底败下阵来,一切听从三姨太的发落,表哥虽然稀罕仙姐的青春靓丽水灵细腻,但他知道自己开始衰老的体态很快就会被表妹嫌弃,再加上表妹读书好指不定哪天就有了大好前程,离婚对仙姐来说真是件非常美好的事,他也不得不听从三姨太的招数。
仙姐最终解除婚约,但她必须遵守已是表哥唯一太太的约定:她与张太太还是以表姐妹相称,考学凭自己本事考,考进哪里听天由命;表姐夫只负责帮她支付她大学首次的学费,其余的学费必须自己解决;考学期间住在张家必须伺候好4个女儿算是冲抵在张家的吃住费用;考上的大学后自己养活自己不得再向张家开口要半分钱财;大学毕业后不能留在帝都就业更不能与表哥有半点牵扯;家里的4个女儿的所有开支由表哥和仙姐共同承担。张太太从此对张家的任何人再无半点义务,仙姐从此不但要养活自己,还要帮表哥养育4个女儿。仙姐为了表哥的教书匠的经济实力,最后考取不收学费的农林大学,也就是后来的BJ林学院。
命苦的仙姐还没出生就没了爹,16岁被迫走进婚姻又没了娘,21岁靠离婚读了大学又没了家,没有得到任何亲情的她还需要抚养4个女儿的责任。仙姐始终没有办法挣脱命运的枷锁,她考进大学选择了最苦最累的专业——测绘,这样她就有机会去测量队帮工赚点生活费,大学生活虽然很清苦但是她呼吸到了自由的气息。虽然她呼吸得到自由,但是饱受生活艰难中感受到一种让她窒息的黑暗,那就是孤独,孤独让她感觉到被痛苦吞噬的同时还让她生出绝望,她没有朋友也没有亲人,她总是在无眠的夜晚绝望地哭泣着,孤独让她觉到活着毫无乐趣,她每天想着用哪种死法才能有点尊严地远离可怕的孤独,直到偶遇了忻妩爸,那个让她挚爱一生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