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诺在学校坚持完成投给学刊论文的修改稿和实验数据的更新,回到S市的第二天整个城市进入疫情防控的一级戒备状态,所有饭店取消了堂食,出入小区开始登记量体温,大街上没有人集聚也没人到处溜达,古城的春节第一次如此这般的萧肃清冷。
忻妩自退休后就找了家小书吧学习做奶茶咖啡甜点,并帮着书吧的公众号写书评。书吧的楼上是家青旅,每天都有各式各样的客人来书吧小坐,每周末书吧都有小型的弹唱音乐会或者播放经典电影,忻妩大部分时间都逗留在书吧。后来书吧和青旅都应政府要求停业防控疫情。忻妩就在家里开始自学各种美食烹饪和甜点制作。许诺成了她忠实的品尝试吃人。大半年的时间忻妩从网上下厨房小程序里学会制作几十种美味佳肴,天天不是被刀划破了手就是被油锅溅起的油烫起了泡,但她依旧乐此不疲。许诺除了给妈妈打打下手就是学英语写论文。母女俩最大的乐趣就是每天看一部经典的电影,忻妩偶尔也会写写影评或感后感,许诺对妈妈的文笔依然带着崇拜。母女俩的生活过的岁月静好,许诺在无比的惬意温馨中彻底走出了心里的雾霾,脸上露出了欢颜。一直对油烟恐惧的忻妩也开始适应了厨房的各种味道。
许诺爸自忻妩提出离婚诉求后似乎被打回原形,回到了卑微和怯懦。他私下和许诺沟通如何让忻妩收回陈命。许诺有些同情父亲的卑微,于是问,您和妈妈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到底矛盾的焦点在哪里?是沟通不够还是观念悬殊?许诺爸继续卑微的说,你妈平时不善操持家务,不会理财,爱出门旅游,大手大脚花钱我也是敢怒不敢言,我对你妈根本就没啥要求,只是希望我在外打牌喝酒她能打个电话要求我早点回家,她能提醒我少抽点烟,她关注一下我的身体状况,我曾经尿血你妈居然都没过问一下,许诺你说我对老婆的要求过分吗?然后就絮絮叨叨说着忻妩的种种不是。
聪慧如许诺一下就明白了问题的症结,她对亲爹说道:老爸我听明白了,你对婚姻的要求就是找个像我奶奶的人,因为只有我奶奶总会提醒你少打牌少熬夜少抽烟,只有我奶奶无怨无悔帮你做任何家务事,恨不得每天给你打好洗脚水或每天伺候你刷牙洗脸。可是我妈是个多么骄傲的人,她怎么可能把你当成儿子来关爱,她想要的男人在精神层面和物质层面都要如父如兄给她指点给她体贴。许诺爸说我们都是凡人为啥不能过平淡的普通日子?许诺回答:可是那样的普通日子外公早就给了妈妈,妈妈想要的是比原先普通日子更好的生活,您不能给她更好的日子又凭什么要求她回到原来的日子。许诺爹被许诺绕晕了,他说许诺你说的话这么和你妈一样难懂,我反正就是不和她离婚,为了你我也不离婚。许诺却说:你们离不离婚和我有啥关系?许诺爸就说,我们离婚对你最不利,你将被人看不起,有很多男方家庭不接受单亲家庭的女孩。许诺却笑,我干嘛要嫁给嫌弃我父母离婚的男人?我爹妈离不离婚关他家屁事!许诺的言辞像极了忻妩,许诺爹不由得一愣。
许诺把爸爸的原话转述给忻妩时,忻妩只是说,夏虫不可语冰。就不再多说。
许诺爸似乎找到了不离婚的理由,在家又挺直了腰板。忻妩却对许诺说,我提出离婚只是想要回自己的自由,至于那张婚姻的法律文书在或者不在对我毫无影响。你爸依然是我“舍友”只是比过去更加陌生和疏远而已。
对尚未成熟的许诺来说,她不像忻妩有个博大深厚的父亲有个血肉相连的哥哥,所以许诺对爸爸基本是接受的,她以为所有的爸爸都大致如此,爸爸和爷爷一样只是缺乏责任感和爱心。可是这个世界上又有几个男人像外公那样美好,像子安舅舅那样淳厚!在许诺心里妈妈才是独一无二的存在,与大多数妈妈相比妩妹儿却是特立独行的。只是看到妈妈那双受伤和隐忍的双眸,让许诺认为妈妈婚姻的不幸只是因为没有遇见更好的人,而妈妈却值得更好的人来呵护。从小她就常去妈妈单位,她从比妈妈年轻的同事眼里看到了对妈妈尊重,从年长妈妈或是领导眼里看到了对妈妈的欣赏。而许诺在爸爸的工作场合看到的只是爸爸的怯懦和卑微,她对爸爸更多的是同情。
忻妩身体力行只为告诉许诺要作个独立高贵的女人就不能向命运妥协更不能对任何人任何事将就。忻妩会提醒许诺,只有遇见过对的人和对的事,你才懂得对感情和生活不愿将就。许诺最终明白,世界上最可怕的一种关系就是一方不知羞耻的索取,毫无感激的接受,她父母婚姻的悲剧就是被这种关系给毁了。
忻妩总有许多经典的语录传给许诺,她会说期待别人善待时先学会善待自己。她给许诺买最贵的内衣时说,外衣穿得再好看也是愉悦别人的眼,而内衣的舒适只有自己感受到,内衣不一定要买最贵的,但是要买最舒适的。许诺没考上一中时情绪低落不想见人,忻妩就说不用介意别人的眼光,我们要的是登上山顶,不用介意沿途的闲言碎语。
7月底许诺总算等到学校的通知,要她回学校参加毕业论文答辩。许诺飞回了学校,却看见校门口笑脸相迎的左立。原来由于疫情左立放弃了去美国读博,直升本校硕博连读。此时的许诺已恢复了原先的朝气阳光,她一面忙碌着准备答辩的各种琐事,一面忙里偷闲找那个小博士隔天打会儿篮球。许诺就在紧张忙碌又没耽误打球健身中顺利通过了答辩。
9月底许诺顺利通过了面试,成为骅少爷手下的一员得力干将。骅少爷给忻妩的回复是:许小诺比预期的更优秀,大BOSS也很看好她。
许诺要飞回H市报到时和“流川枫”一样帅气的左立告别,男孩说:许诺在H市乖乖等我来追你。许诺笑道:我会耐心等待怦然心动的爱情到来,至于是不是你,就看老天爷安排的缘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