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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8章 曲泽涛

离别总是蓄谋已久 涯山道 2556 2024-07-06 16:21

  曲澜头也不回地走进卧室,坐在床上,嘟着嘴生着闷气,不搭理陆子昂。

  陆子昂磨蹭着坐到床边,贴着曲澜说道:“小时候幼儿园放假的时候,我住在乡下的奶奶家,那时候我长得小,又是城里人,老被四邻八舍同龄的小伙伴们嘲笑,他们都不爱跟我玩,每次大伙一起玩得风生水起,我就远远地站在一旁看着。

  我记得有一年夏天,大家一块去池塘玩,因为我不会游泳,就坐在岸上看他们在水里扑腾。

  然后天空飞过好大一群鸟,我正专心致志地抬头看鸟呢,突然感觉有个人从后面推了我一下,我没坐稳,向前一扑,滚到池塘里了。

  我下去的一瞬间,才发现池塘里除了我谁都没有,他们都站在岸上看我笑话呢。

  我现在想起来还能清晰地记得那个感觉,窒息到翻白眼的感觉,我以为我要死了,不停地喊救命,但他们除了站在岸上笑,什么都不做。”

  曲澜神色紧张了起来。“那后来呢?”

  “当然是活下来了啊,不然坐你面前的是谁?鬼~魂~吗?”

  “你还有心思开玩笑?”

  “不然呢,我这不生龙活虎的吗?虽然现在看到池塘小腿肚转筋,心里还有点打怵。”

  小小的人,挣扎在生死边缘,孤立无援。曲澜观看着想象的画面,泛起一阵心酸。

  “他们救你了?”

  “没,我自己爬上去的,等我喘活过来的时候,他们早跑了。我躺在草地上,两世为人,那时我才知道原来一口一口呼吸着的空气是多么的重要,它就是活着。”

  多少人性的恶,躲藏在稚嫩的躯体里,借着不成熟之名,在洞穴里静静地蛰伏着,悄悄等待着猎物的到来,然后猝不及防地咬人一口,残留着鲜血的獠牙滴滴答答,童真的面具下隐藏着的,是一副被亲情蒙蔽了双眼的狠毒。

  “谁推的你?”

  “不知道。”

  “你没告诉你爸妈?”

  “说了又怎样?找到罪魁祸首又怎样?他们人多又抱团,谁知道他们会不会为了报复我下更黑的手,再来一次能不能幸运地死里逃生就没有准了。”

  “你就这么忍了?”

  愤怒像一条盘曲而上的蛇,吐着腥臭的信子,将曲澜越缠越紧。

  “你说奇怪不奇怪,从那之后,他们对我的态度完全变了,玩什么都带上我一个,有好东西吃也会给我分享。”

  “哼,怕你告状吧,这可是蓄意谋杀。”

  “没那么夸张,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他们都成了我的好哥们,虽然基本不联系,但要是出了事,谁喊谁到。”

  “那也不能原谅。”

  “没说要原谅,只是绝口不提罢了。”

  “你以前从没跟我说过。”

  “这些陈谷子烂麻子的事,说起来也没意思。我想说的是,小时候的所作所为不能说明长大以后的品性,就像一个家庭里的两个小孩,相互争夺父母的宠爱,那都正常,但长大了还不是得相互依靠。做姐姐的,就别和自家弟弟置气了。”

  “合着是我小气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其实挺羡慕有亲兄弟姐妹的家庭,和爸妈不能说的话可以找他们说啊,以后父母不在了,还有个照应。”

  “你说的道理我都懂,但你看看他现在的德行,来了赖着不走,拿到钱跑得比兔子都快,口里说着不要,最后还不是过来骗钱的?”

  “怎么能说是骗呢?”

  “那你说是什么?”

  “顶多算是拿。”

  “哼,有什么差别。”

  “差别大了,一个是家庭内部矛盾,另一个可是民事纠纷,往严重了去,说不好还能上升到刑事纠纷。你该不会想把亲爱的弟弟送上法庭吧?”

  “好你个陆子昂,还会说风凉话了。吵架的时候怎么没见你这么能说?”

  “还不是让着你嘛,大男人,能屈能伸。”

  “滚!”

  “老婆,你看看,你亲爱的弟弟把我的晚餐都给吃了,你是不是应该看在我帮你解决纠纷的面子上,再做点什么啊?”

  看着躺在大腿上无下限地撒娇的陆子昂,曲澜“噗嗤”一下乐了。

  “得了便宜还卖乖。说,想吃什么。”

  “我就知道老婆你最最好了,等我仔细地想想。”

  “停!别给我灌迷魂汤,最多做俩菜。”

  “组织放心,绝对只有两个!”

  ……

  纵使对方有千不对万不是,生活中也不乏细微的闪光点。正是这种偶然闪烁的光点,让人舍不得放下,忍不住流连。

  说到底,我们都是孤独的个体,做着与理想型春风一度或者携手终身的美梦,幻想着集万千宠爱和好运于一身,梦醒了,要面对的依然是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糟糠”伴侣,心里难免会涌现出淡淡的失落与惆怅。

  可是话说回来,谁又能完全符合谁的期待呢?谁知道是不是日复一日的琐屑把原本心目中的“男神”、“女神”拉下神坛呢?

  陆子昂说得没错,但曲澜的心里放不下积怨已久的芥蒂。

  这小子,上哪打工不好,偏偏跑到邺城,还不是想赖上我?就他这脑子,肯定想不出这主意,背后怕是有人在怂恿吧。

  哼!不管是谁,我谢谢你!

  幸好陆子昂没有多想,谁也不愿意自家一摊子烂事太快被对方发现,尤其在着结婚近在咫尺的紧要关头,曲澜暗暗松了一口气。

  曲泽涛啊曲泽涛,你可千万别给我惹祸啊。曲澜虔诚地向圣母玛利亚祈祷着。

  “涛哥,得手了?”

  曲泽涛的头刚一探出单元门,一个尖嘴猴腮的年轻男子就迎了上去。

  “呸!抠搜的。”

  “多少?”

  曲泽涛不耐烦地伸出三根手指头。

  “三千?”

  “呸!浪费我口舌。”

  “涛哥,钱多钱少它都是钱啊,多少能玩几天。”

  “快,拿烟来,烦!点上,点上!”

  “好嘞,那咱还去那?”

  “走,走,走,呸!我还以为混多好呢,呸!”

  “消消气,出租车,出租车!走,涛哥,上车!”

  蓝灯的士扬长而去,留下一地的烟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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