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吧,小妮子都知道你清汤一个,好歹有个男人能管管你,怎么?现在是想做流浪女吗?”我气从心起,见苏雪莉不解,说道,“你还不知道吧?你的小桥姐啊,现在把手里唯一的家底天涯知己也给转手了。要不是今天宁可来我这拿衣服,我都还不知道呢!”
“什么!”苏雪莉惊掉了下巴,一颗摇钱树被抛?她是越来越不明白状况了。
“是,天涯知己是被我转给宁可了,但也没到做什么流浪女的境地,我不是去了福利院吗?我现在可是副院长。”罗桥漫不经心的说道。
“福利院……副院长?”苏雪莉感觉自己是在坐过山车,对面坐着的女人一定是受了某种刺激,对,她是因为离婚受了刺激。苏雪莉担忧的看着罗桥,这个曾令整个海城为之浮躁的女人,不过几个月的时间,已经变得不是她了。说道,“姐~你没事吧?我怎么感觉你被下降头了呢?”
我听到这个形容觉得甚妙,连连鼓掌。苏雪莉那里继续说道,“海城圈子现在都乱套了,你们不知道,什么人都敢出来称第一。小桥姐,你还是再出山吧,以前不是也不耽误做善事吗?快把那些妖魔鬼狐通通打回原形,省得给咱们海城丢脸!”
她说得愤慨激昂,估计脑袋里已经想出来罗桥怎样大杀四方了。我不由得摇了摇头,罗桥更是淡淡一笑,没接这个话茬,说起别的话题。“留学的事准备的怎么样了?一些当地攻略做了没有?”
“唉……”苏雪莉听到这些不住叹气,说已经准备好了,且在三日后出发,让罗桥一定去送她。
罗桥应着,“当然。”她却神色骤然低沉,说道,“小桥姐,我觉得心里缺了什么,说实话,我不想去留什么学,就想留在海城混日子。要不你帮我去说说情?”
外面的世界千般好,不如自家温馨是对了,特别是她这种未经过风雨的温室花朵。但同样一句话说了,未经历风雨,怎见彩虹?
“雪莉。”罗桥恳切的安抚她,说,“你还很年轻,一定要在能变得更好的年纪去变得更好,绝不可以将就,绝不可以打怵。你很幸运,有一个好父亲,他为你坚持的,绝不会有错。好好去吧,我在海城等你,等我们海城的实至名归的第一名媛归来。”
“哎呀~就知道什么事都说不过你啦。”苏雪莉算是被说服了,不是因为罗桥说的这些鼓励的话。她敬重罗桥,就如同罗桥敬重她的父亲,这是一个很可爱的轮回。
晚上夜市,只剩我和罗桥逛着,一起又吃了些小吃。话说着,谈到了朴英。
“你们到底怎么了?”我问。
“没怎么。”她应道,转眼瞄了一圈,然后轻描淡写的说了句让我险些跳起来的话。“我们在一起了。”
“啊?”我惊叫了一声,随即又恍然大悟,拉着她的胳膊说道,“难怪,难怪,我就看你俩不正常,原来,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啊!不过,你和他,很般配,我举双手赞成。”
“小点声。”她再次四周看了看,警告了我。
我嘿嘿一笑,转念想到朴英之前的绯闻。说道,“那个歌后呢?他们闹那么大,虽然她出面澄清了,可我总感觉她会是一个消失不掉的影子。”
罗桥同样想到了李姝音,那个很坦然的女人。回道,“蔷薇,我是离过婚的女人,我赃过,我没有什么好的,怎么能计较朴英谈没谈过恋爱。影子也好,在心里走过也罢,我不在意,因为我相信,我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相信。这种感觉,很好。”
“那你们会结婚吗?”我问。
她想了想,“我也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你也暂时替我们保密,别让任何人知道,我不想被一堆狗仔追着。”她说完手里的果汁喝了大口,可能是有些呛到了吧,眼圈微微发亮。
不过既然她这样说了,我当然得这样做。却突发奇想的在她耳边说了想法,“罗桥,如果有可能,就好好接受朴英吧,跟他生个孩子,有了孩子,你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了。”
她闻言不觉一怔,脸上一烫,看似很认真的开玩笑,低声问道,“你是想劝我再未婚先孕一次?”
我叹了气,说,“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朴英跟关混蛋也不一样,他们根本就不是一类人,你不也清楚吗?不然,他死气白咧的想挽回你,你会没有想法?”
“我确实没有想法。”罗桥答得干脆,眼中却闪过一丝光亮。她与关赫的一些事情,她做得一些她自己都看不惯的事情,她是不好跟我说实话。
“他以后,不会再来纠缠我了,我们,应该彻底结束了。”她说道。
有人欢喜有人愁。
关雎儿提前结束环球之旅回来了,子良动用了特别专线才找到人,说再不回来,京都的天都要塌了。
连续十多个小时飞行之后,她拖着疲乏心情低落的下了专机,却是先让陪同的慕容安回去,自己上了专车直奔关家。
到了后院的地下酒窖门口,远见子良茫然失措的立在那,不知深思什么,她轻轻拍了拍他肩膀,他在回神中躬了躬身,关雎儿宽慰了几句,吩咐他先回去休息。
“咔~哒~”
门被打开又被带上。
青花的大理石台阶过后,绕过一个转角下去,便是独特的巴洛克风格地板。往前,嵌入墙壁的巨大木制格栅做了连排冲顶,皆是承载人间珍品无数,好似进了一个宏伟的收藏殿堂。而云石灯饰所散出的柔和之光洒耀,凸显田园与宫廷结合后的宁谧悠闲。
不愧是豪了几百年的家族。
“咣当!咣当……”
尽头吧台下,关赫靠坐地上,长腿一伸,几声呤叮脆响,多个空瓶相撞后倒在了冷硬地板。
他弃了酒杯不用,仰头对瓶喝着,眼睛愣直的面向前方的一堵墙。那些罗兰当年庆祝他们生日,熬了许久才整理出的画册,一共八幅关赫不同神态的素描,被他当做古董珍藏,全挂在了这里。
每当思念深重,他除了去那个贵宾房,便也会来这,看着它们,喝着酒,遥想罗兰说不定哪天就会回来了。
而如今,希望,再也看不到。他彻底认知到了一个事实,罗兰走了,罗桥也走了。
她们再也不会回来了!
再也不会!
关雎儿尖尖的高跟鞋发出响声,扰到忧思落泪的人,他慢慢转过头,有些模糊的视线里去寻那抹晃着的火红身影。
“阿桥……阿桥……”
回想到海城的重逢,罗桥就一身火红衣装。
关赫一时迷了心,扔了手中酒瓶,踉跄爬着过去抱上关雎儿长腿,哀求道,“别离开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错了,当年我就不应该骗你……我真的错了,你原谅我,原谅我……”
往日威凛的男人,变得这样卑微,这样让人心疼。关雎儿眼里看着,眼眶湿润,欲要拎他起来,却是怎样也拎不动。
“赫!”她叫着蹲下身去,涩声劝道,“别这样。”
关赫晃过神来,认出自己亲姐,颓然放手,低身坐了回去,重开了瓶酒,不回话的继续喝着。
“赫!别再为难自己了,好吗?就忘了那个女人,忘了她,也放过你自己,行吗?”
关雎儿苦心劝解,不阻他醉酒,同样也靠坐了下去,抬手替亲弟拨了拨披在眼前的流海。
“姐,我活该,我咎由自取。”关赫说道,声线沉重,嗓音哽哑,“可是……阿桥已经融进我的命里了。”
“弟!”
关雎儿最怕关赫这样执拗,她心疼,也感同身受般润了眼角,颤声说道,“是他们都不值得!他们永远都不能体会我们,永远不会像我们一样……一样的去守着那份爱,只有我们最傻,傻的可笑可怜可悲……”
她说着说着倚靠亲弟身上痛哭了起来。
关赫这才想起一件事,亲姐出国不仅是要看望父母,还是得了自己初恋下落去寻了。
如今如此这般,也是没有什么好结果吗?
“姐,一起喝点?”
关赫收起脆弱,又开了瓶,倒满了酒杯递过去。关雎儿擦了把泪痕,接到了手里,仰头一饮而尽。
遥想多年以前,关父要扩张关家企业版图,需要靠吞并多个公司来早日实现,因为心急了些,中了跨国集团的空城计。
那时关赫还是个稚嫩的纨绔子弟,整日吃喝玩乐,不理家族企业。是作为家中长女的关雎儿站了出来,替父整个商圈里奔走。却是最后不得不为了联姻而抛下交往多年的男友。
而那个男友,在她结婚的当天出了国,再没了一丝音信。
如今倒是终于找到了。可是,他早就放下了她,娶了一个外籍华人,生了孩子,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幸福美满的,在一个美丽小镇过着平凡甜蜜的日子。
再重逢时,他竟差点没认出她来。
是岁月改变了她的模样?
还是,她早就不是他心里的那个她了?
关雎儿当时心痛难忍,眼睛却是酸涩到流不下一滴眼泪。
她的爱一直牢牢守护心里,可他的,早已给了另外一个女人。
原来,时间真能流逝一切,包括曾经最真挚的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