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好哪天结婚了吗?”
罗兰让我去悄悄打听关赫结婚的事情。
“大后天……”
我也不知道该不该跟她说。
“像那种混蛋,分了就分了,没什么大不了的,罗兰,那种人渣不值得,他不值得你这样。”我开解道。
“别担心,我不去闹!我就去看看……”她已躺了好几天,饭都吃不下,没有多少气力,衬得脸色煞白,实在看不出是何神情。
“罗兰,你要好好的……你如果有个不好,我怎么办?”我话说完掉起了眼泪。
“蔷薇,我没事,我真的没事……”罗兰强扯了个微笑,明明心神俱损的人反倒安慰起我来,见我仍旧在掉眼泪,说道,“帮我弄碗面吧,我饿了,替我多放点醋,我得多吃点。”
她主动说起要吃饭,还要多点,我这里抹干了眼泪,立马照去做了。
第二天,天还未亮,罗兰收拾了行李,基本上该带的都带上了,带不了的也被提前偷偷烧掉了。还放了事先写好的一封信在桌上。我有些诧异,她心里犹豫了几下,终于跟我坦白,“蔷薇,这次去京都,不管结果是什么,我都不会再回来了,你……想跟我一起走吗?”
这一步,她或许早就预想过,她不会等着让别人嘲笑,她宁愿让大家猜测这是个不确定的迷。静悄悄的离开,是唯一选择。互相陪伴这么多年,她舍不得我一走了之。
“罗兰,别丢我一个人,我要跟你一起走!”我红了眼睛,生怕她会抛下我。她彻底安心了,哽咽说道,“好,我们一起走,不管何时,咱们都在一起!”
就这样,我们两个各留了封信给院长,说是打算出去闯闯,然后神不知鬼不觉的离开了莲花乡。
这个我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没想到居然是这样离开的。可我不怕,反而对未知的未来充满希望,包括去京都找关赫的事。那时的罗兰也像我这样觉得吧,两年的情分总会让人有所顾念,总没有那么假。她需要讨得一个说法,一个能让罗兰不再痛苦的说法。
但到底,我们是第一次走出来,几番周折后,在关赫结婚当天,我们终于到了目的地——一个富丽堂皇的七星级酒店。
此时,站在酒店的马路对面,我仰头看着。心想,建的这样好的酒店,就算在电视里也是没见过。确定要过去吗?罗兰抬手拉过我,默默呼了口气,穿过宽阔马路,从旁门走进去,借着应聘服务生顺利蒙混过关。
之后便一层一层的去找人。
可这个地方实在太过豪华,复杂到像个迷宫一样,我们好不容易才到了顶层二十八楼。
“不行了,我要先去个厕所。”我嘴里嘟囔着找起来,谁知,转了几转,变成了无头苍蝇。
“在这。”还是见些世面的罗兰找到了洗手间,拉我进去了。
却是没多久,我这里刚刚坐在马桶上,便听见外面有两个女人脚踩高跟鞋进来的声音。
她俩简单扫了眼,以为四下无人,心放松下来,一边补妆一边聊起天。
“唉……人家有私人化妆间,还有高级化妆师用,咱们啊,也只能跟这将就将就了。”其中一个打扮妖艳的女人对着镜子在抹浓烈口红,殷红唇缝出来的话,好不甘心。
“人家是豪门贵千金,又是今天女主角,哪是咱们能比的?”另一女人阴阳怪气答着,不住涩涩一笑。
妖艳女人停下来,从镜中瞥了眼她,回道,“豪门千金?就算她如愿嫁给了关赫又怎么样?还想独自霸占咱们的欢场之王吗?做梦!”
另一女人听言嘻嘻笑了几声,提醒道,“那大小姐可不是一般人,现在又成了原配正宫,可千万别招惹她,小心被抓到把柄,吃不了兜着走。”
妖艳女人面色笑魇如花,哼哼笑了几声,说道,“怕什么?正宫?也得被抬举才行,你听说过婚礼上男方相好的当伴娘吗?可是满满二十桌啊!别说,这关赫选妃的口味还挺全!连我都长见识了!”
另一女人听后瞬间脸色灰沉了些,“相好”两字,比起一旁跟过两次关赫的人,她受不起。终找到由头询问妖艳女人是怎样做到的。可妖艳女人不会说自己能两次受待见,仅仅只是幸运的凑巧而已,反是胸有成竹般的说教道,“男人啊,个个猎艳心重,一时喜欢单纯的,一会又喜欢火辣的,还惦记那吃不到嘴的,唉!捉摸那些实在太累!还不如把床上功夫备好了,那才能让他欲罢不能的喜欢,不是吗?”
她嘴里说出的话,露骨又透着现实,被说教的不光是一起的那个女人,我且先不论听了有多震惊,有多糟糕透顶,隔壁间的罗兰站在马桶旁,重心不稳的靠在了木板上。
原本伤痕累累的心到此雪上加霜,生生作痛难忍,双手不听使唤的颤抖着,满包里去翻找关赫给的大钻戒。拿看着,看它发出的光,却不再纯透。
是她看错了吗?所有所有的一切,是她的眼睛和心,看错了?!
忽而想起那天邻市发生的事,外面两人后来的几句戏弄话,她再也听不到了,她只是脑中有无数个声音在回荡。
满是讽刺和讥笑。
一个低贱的野丫头竟痴心妄想的攀上高枝,想麻雀变凤凰,想用虚妄缥缈的感情来捆绑人家,真真可笑,真真傻的可怜可悲!二十桌的相好,那么多的女人,她能算的了第几?不!她连排面都算不上,她什么都不是!她什么都不是!
豆大泪珠婆娑直下,罗兰用尽力气在压制抽噎的声音,却是又想起那两人对话,想到关赫沾过那么多女人,竟又来沾她,她那一向洁身自爱的心再也承受不住污秽,胃里阵阵翻江倒海,蹲在了马桶旁呕吐了起来。
仍在谈话的两人听到响动,当时没了声音,紧接拿了自己东西溜跑走了,简直跟说笑人家时有天壤之别。
“你还好吧?”
我从隔壁间里出来,敲了敲罗兰那的门板,联想到她最近总是恶心呕吐,疑惑她是否是生病了。
“我没事。”
过了许久,罗兰平复好了自己才涩声回我,然后冲了马桶出来,去了洗手池旁用水冲洗起自己。
“我们……现在怎么办?”我站她一旁喏喏问道。
千想万想的,绝没想到是这种情况,像关赫这种污秽人渣,还值得找吗?
“走吧。”罗兰抬起头,抽了纸巾擦干了脸,像是回答我话,更像是对镜中自己说的话。
“什么?”我愣了一下。
“我们走吧。”她转过视线,从镜中看着我,再次认真说道。
镜中折射的她,仿若失去了往日的清柔和明亮,换上的是一层坚韧和哀漠,我忽而恍惚,怔怔许久,直到从后寻她身影离开那个豪华酒店。
殊不知,前面误入会场的她,在化妆室旁见到过要找的人,那是一个最后彻底敲碎她自尊的画面。
不愧是别人口中的欢场之王,一群人,是一群女人围着一个男人,与之举动亲昵谈笑,毫不避忌旁人,罗兰愕愣看了三秒钟,回身便跑回了相反方向。
二十八楼,她拼尽力气的跑了楼梯下去。
我追了几层,坐了电梯下来,还是没有追上。还好在酒店外看到了她,我喊道,“罗兰,等等我!等等我!”
车水马龙的大街,她横穿而过,或许没有听到我在喊她,没有停住脚步,有些艰难的继续走着。
她心酸不止,再次崩溃痛哭,她抹着擦不干的泪,同时忍着腹部剧烈的疼痛,拖着筋疲力尽的身子,她只想快些离开这里,离得越远越好。
却是,一行温热的鲜血从大腿根蔓延流出,使人终忍不得剧烈疼痛停了下来,她转头去仰望仍近在眼前的豪华大厦,唇边悲凉一笑,瘫倒在了地上。
我后面追过马路,立即冲了过去扶她,惊吓问道,“罗兰,罗兰!你怎么了?你不要吓我!”
“没事……”她脸上挂满泪,弱弱的对着我笑,身下的血却越流越多。很快的,染红了白色高领衫,沾到了我手上。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多血,六神无主到头皮发麻,冲着稀稀散散的几个路人喊道,“来人啊!救命啊!救命……”
可是,我无助的呐喊,寻不来一人上前帮助。谁人能知,那种深陷混沌的恐慌,抓不到任何一根救命稻草的感觉,是真的令人绝望。
直到一辆白色越野车停靠路边,两个人从车上下来,一高一矮,其中的高个男人不顾另一人极力劝阻,跑来便俯身抱起了罗兰。
这天,也是和煦阳光高照,背后的暖暖阳光,让高个男人像极了曾出现过的温暖。
“为什么……愚蠢好笑吗?”罗兰迷糊的眼神认错了,嘴里痛苦问着昏了过去。
高个男人愕愣了一下,看着怀里的人,安排一起的矮胖男人带上我立刻赶去医院。他是个热心肠的好人,没有担心会弄脏车里,直至把人送进了急救室,才靠在一旁走廊里休息。其实他身上穿了件纯白色外套,自然白的那种,猩红的片片血液粘在了上面,同罗兰的白色高领毛衣一样扎眼。
他竟毫不在意,也没有要走的意思。
手术室的灯一直亮着,过了许久许久,医生才从里面走出来。我慌忙跑上前,焦灼问道,“医生医生!我朋友怎么样了?她没事吧?”
“现在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只是,孩子没有保住。”这个结果,做为医生他感到惋惜,却让我无比震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