崭新的太阳再次缓缓升起,到了快日上三竿时候,雷柏霖早就备好了早点,一直等在餐厅,而罗桥却是被许乔电话叫醒的。
许乔说林止天一大早来了家里,亲自邀请李亓山参加私人酒会。如此稀奇的事,让远在马来西亚的孕妇十分敏感。李亓山呢,因着听说是在自己建造的禺山别墅里进行,几个好友也会参加,就当在那里给他践行了,毕竟,禺山别墅,是李亓山认为在建筑方面最满意的作品。虽然已经出手了,被林止天买了去。
他现在的意思,不打算让罗桥跟着。
许乔为此生了点气。
“放心吧,大乔姐,姐夫何许人,出不了乱子。”罗桥似有所思的宽慰道。
许乔不屑的哼哼笑了几声,说道,“这帮人看着衣冠楚楚,整天在搞些表面文章,想捞钱,现在京都那边来了贵人财神爷,还不只顾上赶着巴结。那姓林的当了贵人的走狗,现在可算等到了机会,亓山啊,不是这些人的对手,他太仁慈了!”
她说的对,没有一颗狠心做不来海城之主,李氏能撑到现在已实属不易了。林止天不同,他识时务,有靠山,有不择手段的腕力,海城两两多年的争斗,现今到了拉下帷幕的时候了。
“姐夫,只是不屑而已。”罗桥说着穿好了厚实睡袍开门去了客厅。
雷柏霖听见声音立刻站了起来,见她是在讲电话,没有近前,不过看她憔悴蜡黄的面色,心中默默算了一算,知晓她的“特殊日子”来了,紧着去锅里给煮上了糖水。
许乔的意思,还是想罗桥去酒会一趟,她就像另一个自己的存在。只有她在了,她才能安心。
“可是……我来例假了。”罗桥有些犹豫的说道。她不是不想顺着许乔,只是李亓山不让她插手,她到底是不大好自己就这样去了。
许乔那头顿了一顿,罗桥痛经的毛病,她知道,还陪着一起看过不少医生,确实很严重。既然有了这个由头,也不好再强求人家了。
“那让雪莉跟着去吧。”
或者她觉得总得有个自己人跟着,她才能安心吧,不管这人心智如何,只要是个跟罗桥亲近的人就行。
她的意思罗桥怎会不懂?她的意思罗桥也很少执拗。便没有再驳回的语气,“嗯”了一声,说道,“也好,就让雪莉去吧。到时候让她机灵点。”
许乔那头听了像轻轻舒了口气,然后说了些体贴的话后结束了通话。
罗桥握着手里挂掉的手机,眸中渐深,缓缓坐在了客厅沙发,直到雷柏霖端来一碗热气腾腾的糖水放在面前。她回愣过来,淡而一笑,说道,“谢谢。”
雷柏霖从不过问她的事,这次也不例外,尽管他也一直担心罗桥会碰上关赫。这不是不信任,是一种特殊的并且带有浓烈危机的感觉。这种感觉告诉他,那个伤害过罗桥的男人一旦出现,就会打乱他们的生活。
“你自己先吃吧,我再去躺会,没有什么事,不用喊我了。”罗桥端着那杯热糖水起身回了卧室。
雷柏霖竖在客厅一直看着她的背影,口袋里的音乐会门票终究是被搁置了,同样的,压在唇边的不少话,终也是抬了几抬,又咽了回去。
………
禺山别墅。
不愧是海城引以为傲的超级别墅,设计天衣无缝,依山傍水,风景一流,落日黄昏,苍远暮色,自远而至。倾辉引来贵人之后,露天露席,繁星高远点缀,真是胜似多少人间天堂。
再看,贵宾所用的一应吃食,场景布置,奢华内敛,毫不浮夸。洪亮真是费了不少心力财力。就这样,一场不喧嚣的私人酒会,谈笑风生中裹上了一层古典雍容。
只是酒会开始了好一会,李亓山才姗姗来迟。
在那之前,关赫应付着一圈又一圈的让人犯晕的谄媚,听马市长谈论新城改造的宏伟工程,游刃有余的应话间,喝了一杯又一杯。
“李亓山来了。”一旁的林止天望向远处说道。
关赫到了唇边的酒杯骤然停驻,跳蹿起的心脉已经尽量平复了,然后,缓缓转身,却是看到一个陌生女人。
阿兰呢?怎么不是他的阿兰?
李亓山居然敢没带她!
失望的不止有他,难得参加这种场合的马市长脸色也轻轻一沉。
苏雪莉,父亲是名牌大学的外文老师,也是李亓山曾经的学长,算是罗桥的半个师父。她率直清爽的模样,原本是兴冲冲的跟来,但此时……撞见迎面飞来的目光,感觉十分不友善。特别是众人之中一双令人望而生畏的冷眸,让她禁不住打了个寒颤,一边跟李亓山告了声,接着腿下开溜躲远了去。
“李总。”
未等人来介绍,关赫放下酒杯,望着走近面前的人,主动伸出了手。
“你好,关总。”
李亓山一贯的温润,搭上伸来的手,轻轻握了握。他头一次见关赫,却有直觉告诉自己,这是一个怎样深沉不可测的男人,还有来自于这个男人眼里的微妙敌意。
他想要抽回自己的手,被重力阻止了。
关赫手里紧紧握着,唇边的不明朗笑意,让周遭空气陷入结冰凝止。各人眼角余神中思量着,只有马市长敢调剂气氛的笑了笑。
他是能看透一切一样,其实也不想插手他们的事,偏此刻自己在场,若要不管,实在好说不好听。正值秘书懂时宜的来寻他,他则让秘书递过去了两杯新酒。
终于,关赫给了面子,松开了手,又是主动去跟李亓山碰了碰酒杯,李亓山摸不透他心底意思,仍旧能坦然一笑,接着杯中酒一饮而尽。两人这种相互示好的态度让一切变得不再绷紧,在旁的几人开始客套起话来。
林止天一直盯着李亓山,在马市长借故抽身走了以后,过去问道,“李兄啊,罗小姐怎么没来?是不是哪里没做好,又惹她生气了?”
李亓山挑眉看了看他,回道,“林总要是想见罗桥,还是再到天涯知己门口排队吧。”
他似有似无的玩笑,生生给林止天的痛处撒了一把盐。林止天脸色瞬变,不过自己找来台阶,说道,“你看你,半点玩笑开不起,整天绷着个脸,累不累……真不知道罗小姐喜欢你什么?”
李亓山听后无所谓的样子,也是被他“调侃”惯了,没再费口舌回话,而是看到了交好的两人走了过去。
林止天被冷了一顿,满是无趣,转眼见关赫神色掺了些忧郁,撇下正围着的几人走了,心下不明所以,可也得东道主一般去安抚他人,走过去说道,“诸位啊,关总贵人事忙,初次来咱海城也确是累了,咱们今晚就不要再叨扰他了,还是不要辜负良辰美景,好好尽兴吧。”
舞池那里有双人舞蹈在进行,他一边说着,一边示意众人往那边走。
许多人其实心里很看不惯他,可苦于力量悬殊,不得不带上一张张殷笑的面具,继续着这场酒会。
说说苏雪莉,早就给罗桥发去了求救信息,让她快来解救快要窒息的自己,却许久没等来回信,正垂头丧脸的转到了泳池,不想在这里碰到了个熟人。
相互打过招呼后,两人坐在池边长椅上开始热聊。
那人知苏雪莉与罗桥关系不浅,便想让她引荐一下,也能见识一下海城第一名媛的庐山真面目。
苏雪莉心里有些为难,面上委婉说道,“小桥姐最近身体不舒服,等过几天我帮你问问。”
“到底是身体哪里不舒服啊?竟然跟个妖精一样得闭关修炼?!”
斜愣里刺进一个不友善的声音,她们转眼望去,是林止天的女儿林嫣然。
林嫣然,将将十九岁,正值花一样的年纪,人长得好看,却有一副大小姐的脾气,讲究穿戴,连首饰俱是非常有派头。
苏雪莉见是她,看不惯的睨了一眼,说道,“我倒是谁呢,穿得跟个艺妓似的,也不怕抻得慌!”
林嫣然被嘲讽了一句,心里很是不爽,嘴上阴阳怪气的说道,“吆!怎么,你这替代狐狸精的小鬼也硬气起来了?可又有什么用啊,狐狸精就是狐狸精,小鬼就是小鬼!见光就得死!”
“你说谁是狐狸精?谁是小鬼?”苏雪莉被话惹毛了,不顾熟人劝阻,上前几步就要跟她争论。
林嫣然本就受人挑唆一般来生事的,见人这样不耐激将,继续刺道,“想想,你们真是热闹啊,前有半老徐娘大乔,接着有爱勾男人的小桥,如今到了你要上位了,是要玩接力赛吗?只可惜啊,这长相气质太差!难怪李氏垮了,看看身边的女人就知道。”
她的语气神态像极了自己母亲,把贵妇的趾高气昂表现的淋漓尽致。
“你个没教养的小东西……看我不教训教训你!”
苏雪莉被彻底惹恼,摆了个架势扑过去扯林嫣然头发,却还没触碰上,便被两人截住。接着一通敌众我寡的撕扯,被按趴在了泳池边上。
她不服气的努着劲,双手撑住冷硬的大理石阶,长长的秀发披散开,已经浸到水里大半,模样十分狼狈。跟她熟识的那人着急过去帮忙说了许多好话,都无济于事。
只得搬出了罗桥。
林嫣然听到罗桥名字,脸色微微变了变,却因正主并不在场,转而叫道,“她有什么好嚣张的!不就是长得好看吗,不就是会勾引男人吗!什么狗屁海城第一,还不是个狐媚情妇!还不是个不会下蛋的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