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雷柏霖早早出门去了公司,罗桥起床后出发去了商场。
今天海城福利院有活动,罗桥作为忠实义工的一员先前便打过招呼会买团圆饼过去分发。她兜转一圈,选了多种推了几车才把空间不小的后备箱塞满。然后上了车子刚要准备启动,竟是发觉后车座里有人。
“谁?”她警醒神情,往后视镜里问道。
“别怕,我不是坏人!我就稍微躲一下。”一个高大男人戴着墨镜,坐直了身体,小声跟她解释。
躲一下?躲她车里做什么?又是怎么进来的?
这些年罗桥没少被骚扰过,像这种情况还是第一次碰到。她转过身,淡漠说道,“把眼镜摘了。”
她是想看清他的神态,想以此来探查,他可能会有的真实目的。
却是,男人透过墨镜滞了一滞,唤道,“罗……兰??”他一边抬手去摘墨镜,惊讶的语气溢于言表。
罗桥听后愣了一下。
罗兰这个名字连她自己都快要遗忘了,竟是在这海城除了我以外还有人知晓。
他是谁??
那人摘下了眼镜,两人前后位置四目相对,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袭进罗桥脑中,直到他露了温暖的笑容,有个名字从记忆深处不够顺畅的蹦了出来。
“朴……朴……英?”
她没想到会在海城再遇见他。
“是我!”朴英笑着应道,意外的同时很感谢自己还被她记得,虽然是在如此尴尬的时候。
罗桥思绪飘忽回旋,意要问他在此的缘由,停车场熙熙攘攘涌来好多人,她转过头去,知那些是媒体八卦记者,当下便明了他作为明星的处境。
“我们先离开这吧。”她说完,他点头应了声,重又在后车座躲避好了,她启动车子,绕出了停车场。
说说朴英这八年,也曾小火过一把,参演了不少作品。但混迹演艺圈的,所谓一些潜规则谁都得遵守,他却初心不肯更改,只是专注演戏,到了现在混的一个不温不火的三线演员。倒是之前有过的一段恋情让他最近时常光顾热搜榜。算起来,两人都分手两年了,只因女方的突然走红又被挖掘出来摆弄文章,弄得他现在去哪都有狗仔跟着。
但他为何能躲进罗桥车里呢?
是上天的安排吗?
如若不是,如何解释罗桥会忘记锁车门。
车子行驶在城中道路上,朴英一副他乡遇故知的感觉,往后车座的中间坐着,面上难掩稍稍有的激动,跟罗桥话了好多客套问候。
他发现她的变化很大,包括内里外在的,已完全看不出那时青涩乡土的模样,以及曾有过的悲痛。他想应该是时间冲淡了一切,留下了他记忆中的明亮双眸,增加了不同凡响的刚毅气场。
她变了,却又似没变。
不过,这海城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能是她说的自由的地方。
“你住在哪里?”前面人的问话,把陷入的思绪打断。他微微向前倾身说明来此是取景拍戏的,并告诉了一个酒店名字,然后问她,“你买这么多东西是要去哪?”
“去福利院。”罗桥答道。
“那带我一起去吧。”朴英望着后视镜中的她说道,见她面上流露一丝意外,他解释道,“我的戏有个关于福利院的桥段总是把握不好,正想找地方体验一下,你能帮我这个忙吗?”
“当然可以……”
她欠过他的恩情,这小小要求,她没有拒绝的理由。
于是两人一起来到了海城福利院,朴英帮忙把东西搬下车,跟着又一起把团圆饼派发到了孩子们手里。
他虽第一次参加这种活动,却能熟悉仔细的配合别人做这做那,简简单单便融入到了这个不一样的“大家庭”里。等一切结束了,他立在角落中,望着一个个在孤独环境中长大的孩子,他们的面容和神情不同于温室中成长的花朵,因为缺失了家庭的温暖还有父母的爱护,心中有抹不掉的胆怯和自卑。
他感触良多的轻轻叹了口气。
“我跟他们一样,也是孤儿,不过这里的条件要比我们那要好很多。”罗桥走来他身旁说道。
朴英听后望着她的侧脸,回忆起当年遇到她的场景,深了眸子。却又觉得不额外的给予同情才是对自尊的一种尊重,便笑道,“人生啊就是一个修炼场,不管谁都一样,看透了就好,就像你,现在不是挺好吗!”
是啊,现在的她看着过得确实很好,除了一颗麻木失觉的心。
罗桥唇角微微翘了翘,点点头,开始带他福利院里转转,机械一样说了福利院的初始由来,它培育出的优秀孩子。
之后,引着他穿过攀满紫藤的长长走廊去了后院宿舍。
今天晴朗明媚,空气散发着浓烈的太阳气息。洗衣房那里给孩子们清洗过被褥床单,全部晾到了院子里,雪白一片,随着微风飘扬,接受阳光洗礼。水池旁那里有搁置的几筐鞋子,罗桥看到了,让朴英别处自己看看,她则卷着衣袖走过去了。
朴英却并未离开,看她似那十指不沾阳春水的贵人,做起这种活来,竟是显得别样应手。驻足凝神片刻也学她卷起衣袖走了过去。罗桥自然意要阻止,他说道,“你忘了,我可是来体验的!怎么能不动手呢!”他笑着说罢径自拿过筐里的鞋子,瞧着沾满的污渍拧眉吐槽,“这孩子,一看就调皮的很,不知道成绩怎么样!”
罗桥转脸看他,一个一米九多的男子汉,站在不高的水池旁,弯下腰做了“委曲求全”,认真洗刷手里的鞋子,嘴上这样诙谐说笑,倒不像什么明星。
“老话说得好,调皮的孩子更聪明。”她学起他的语气说道。
他闻言,扭头看向她,调侃道,“那你是怎样的孩子?”
这问题显然带了坑,她才不会自投罗网,挑了挑眉继续忙手里的了。他那里继续说道,“我想,你一定是个又好又聪明的孩子!”
这种奉承的话随意却因为不同人变得极度认真,罗桥面上错愣一闪而过,回道,“你也是个很好很好的孩子!”
两人这样一来一往,看在旁人眼里十分稀奇。不只因为罗桥从未带过男人来福利院,还有罗桥有些不同以往的神情,让人又说不清道不明,留有一头雾水。
他们两个倒是没有留意别人的眼神交流,跟着又去了孩子们的住处,帮忙整理了一番床铺。到了午饭时间,罗桥问朴英,“你想吃什么?”
现在的她不同当年,不管他说去哪里吃饭、吃什么,她都能请得起。
朴英却望了眼往食堂走的人对罗桥说道,“不是有食堂吗?我们去食堂吃吧。”
“食堂?”罗桥有些意外。
“我很怀念上大学那会的食堂饭菜,看起来应该跟这差不多,今天你得让我认真吃上一顿。”他说着先往食堂方向走了,并回头催促她道,“快点,我都饿了。”
“好……”罗桥应着迈动步子跟上了他,一起吃了顿“怀旧饭”。
在离开福利院的路上,朴英还像回味美味佳肴一般,说今天吃的很开心,像是回到了大学时代,且说了些那时候的趣事给罗桥。
她一直不失礼貌的微微笑着,听他生动形象的讲着,偶尔回复上一两句评论。而朴英说着说着像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换作说起刚来海城第一晚遇到的事。
那晚,他餐馆吃过了饭,为防止碰见狗仔惹起叨扰,选择走了深巷小路散步回酒店,却远远瞧见一个男人被一戴着面具的人拳打狠踢。男人已被打到半死,趴伏地上哭喊求饶。他急忙喊了一声,那人骤然停手,往相反方向跑走了。他则过去叫了救护车把受伤的人送去了。
“不知道那人怎么样了?也不知道惹了什么麻烦。”他低声自语道。
罗桥神情有了微妙变化,握住方向盘的手用了用力,问道,“那,你有没有看清那人是谁?”
朴英哪里会知道是谁,且不说海城他人生地不熟,动手的人可是逃走的及时,估计连警察都查不出来吧。
“应该是个女人吧!”他回道。
“为什么?”她又问。
朴英挠了挠直挺的鼻梁,真不好意思说,虽是在灯光晦暗里,仍看不出那动手的人身材极好,从未见过的那种黄金比例,就像面前的她一样。
“直觉。”他回道。
直觉??
罗桥眸子微微波动,用余光瞄了朴英一眼,没有发现什么不妥,只有微红的耳根让人不太理解。而他因为说了慌忽然变得沉默,导致车厢里瞬间安静了下来。直到临近下榻的酒店,坐在副驾驶的他,偷偷深看了她一眼,要起她的联系方式。
理由便是,有时间,他要请她吃饭。她竟然只是略微犹豫了片刻,就把电话号码报出了口,而他立刻用自己手机打了过去。
………
朴英下榻的酒店到了,车子没有直接门口停下,转了几转停到了地下停车场。两人车里相互道了别,一个捂得结实的偷摸进了酒店,一个驾车回了家。
“嘀嘀”几声输了密码,门开后,客厅灯打开,玄关换了拖鞋,却是小腹突然痛的厉害。
这是罗桥来例假的征兆。
自当年意外流产后,她落下痛经的毛病,每次来的那几天,真如历经天劫一般痛苦。不过,她早已有了窝在家里“渡劫”的资本。
一个热水澡后,她躺在了柔软可亲的床上,舒适的展了展腰身,准备入睡,手机响了。打开一看是朴英发来的信息。可爱又好笑的睡觉表情包,屏幕上蹦哒不停,她有些无奈的弯了弯唇,给回去了两个字“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