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桥出国这几天,我帮着找好了房子,东西也给搬了去。她从酒店去到新住处,一顿暖房饭少不了。
只是这人……呆若无神。
“我怎么感觉你怪怪的?”我不禁诧异问道。
正在摆弄装饰的身体愣了一下,慢悠悠转过身来,答道,“没有,我很好!”
义正言辞的背后其实一点也不好,手机屏蔽了朴英不说,还每晚梦到他的那个有魔性的吻,还有……她十分怀疑自己,是否出了趟国撞邪了。
我看那不比寻常的愣愣模样,也发觉这人出国回来变化极大,想调笑几句,忽而想到一件事,便就说道,“朴英给我打电话了,说明天要来海城!”
“什么?”
罗桥惊吓叫了一声,手中瓷器物件险些掉在地上,她赶紧放到了桌上,跑来我面前问道,“他……他要来海城干吗?他……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因一时慌张,她竟嘴巴打结。
好稀奇哦!
“他……他来海城请我们吃饭!他……他说给你打电话打不通!”
我哈哈笑了几笑,学她那可笑模样答道。
她却两眼昏惑,瘫坐沙发上。
“怎么了?”我更是不解。
“没事,没事……他这么忙,来吃什么饭……”罗桥弱弱答道,内里在失声咆哮。
完了!天要塌了!
就这几天,她根本还没做好面对朴英的心理准备,那到时候,两人碰到可怎么好?
我当时不明就里,觉得她可能是因为在国外与关赫那混蛋发生了不愉快。所以当朴英来海城的时候,我还替他打电话约饭,结果……连我也找不到她人了。
想想呢,罗桥明知朴英来意,哪还敢露面,又是不能跟我坦言,只能躲去了“天涯知己”。
“可可姐,有个明星美男找你哦!”
酒吧小妹满脸花痴,嬉闹跑来找宁可。
“去!我哪有认识的美男明星!”宁可嘴上假嗔一句,心里却是期盼的很,转眼见到朴英,又立刻僵了面容。
这人不一样,可得讲好托辞。
“不好意思啊!小桥姐真不在这!”宁可见朴英不信她说的,欲要四处搜寻,忙挡在了前面,掺杂恳求的说,“请不要为难我们这些做事的,可以吗?”
也就看在他是罗桥唯一的男性朋友的份上,换作旁人她早就发飙了。
“那,你知道她去哪了吗?”朴英巡了几眼惊扰到的人,停止动作,换了个柔软态度。
“那个,小桥姐从不跟我们说这些!”宁可尴尬一笑,答道。
这是事实,罗桥要去哪,她没理由也没资格去过问。
“那,打扰了……”朴英颓废一般道了歉,然后漠然转身离开。
罗桥故意在躲,他心里清楚。
人就在这里,他也清楚。
可是,要用什么法子才能引人出来呢?
朴英车里坐着,伤透了脑筋,直直盯看“天涯知己”大门一宿,终于想出了办法。
平静过了两天,海城福利院那边有一个罗桥捐助过的孤儿大病痊愈出院,托人到了“天涯知己”里,说院里那边组织了个庆祝会,一致希望她能够出席。
那孤儿在医院躺了一年多,好不容易鬼门关里爬回来将养好,只有这个请求,罗桥不会拒绝。她仔细做了一番乔装,如老鼠出洞般出发了。
跟在后面的朴英终见得思念的人,没有靠近打扰,只远远望着,望着罗桥进入福利院如入自己家门。就跟他们再次重逢时一般,她在这里不是任何人,她能很快很自然的融入到了这里。
晚上庆祝会结束,她打车返回,进了“天涯知己”的后巷子。
被人从后猛然抱住了。
她当时一个手肘快速顶向身后,却被对方化解。接着,尖尖的高跟去踩他脚趾,同时欲要来个翻转,却被胜过自己的力道牢牢扣紧了。
“嗯!”朴英脚下吃痛,不觉闷哼一声。她那挣扎欲烈的手腕被强制圈到了胸前。
如此这般简直把罗桥惹炸毛了。
“混蛋!”她恼怒骂着,直接咬了上去,然后拼力一挣脱,反手就给了对方一拳。
听见“啾!”的一声,待她转过身来欲要补上一脚,就见捂脸吃痛的朴英。
呃……
她顿时风化了。
“没想到,你功夫不错啊!”他却嬉笑的调侃。只是被女人打惨的样子,狼狈中多的是“我见犹怜”。
“你,你……”
罗桥嘴巴打瓢,脸上火辣辣的,好想找个地洞钻进去。可朴英受伤了,她的心居然阵阵揪痛。她靠近他想要查看伤势,却被他一把拉入怀里。
紧紧的,紧紧的。
她颈间的香气扑鼻而来。
“阿桥,我想你!”朴英说道。
怀里的人没有答话,是搭不上,她身体不由自己。这种感觉很特别,他的温度,他的气息,很特别。
两人感受着彼此,和许久不见的想念。
良久,她开口道,“快放开我。”
朴英没有听话照做,讲着条件,“放开行,那你别跑!”
“好。”罗桥点头答应,可就在被放开的一瞬,她撒腿就跑。
可她哪里跑得了?
人家早就预料她会来这一手。
她注定逃不过了。
“阿桥,别这样,别躲我,好吗?”朴英徜装放开的手,把人捉了回来,他恳切诉说道,“别再躲我了,好吗?我真的好想你!阿桥……我想你!”
自从那一晚,他愈加念她,念她的味道,她的一切,念她念的,如入骨髓,食若乏味,夜不能寐。他彻底着魔了。
“朴英,我……”罗桥在他面前喏喏模样,想去劝解什么,被他急忙打断,“阿桥,我爱你!我一直都想告诉你,我爱上你了!你也有感觉的,对吗?你对我也有感觉,对吗?你不拒绝我,就是心里有我!”
他激动说罢,便吻了她额头,将要歪头往下时遭到了拒绝。
罗桥一个激灵别过头,躲避那个魅惑人的吻,情思恍惚般说道,“我没有,那晚我喝醉了……我喝了很多酒,我也不知道怎么了……我忘了!你也忘了!”
忘了??
她竟拿醉酒当了借口。
她竟让他忘了!
“忘了吧,以后,我们还能是好朋友。”罗桥字字艰难的去回答。
“朋友?”朴英被气笑了,他万没有想到,发生了那种事,罗桥还说他们是好朋友。
“阿桥,在你眼里,我是不是那种可以随便跟人上床的人?你当我是什么?”他气愤问道。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罗桥连忙否认。听到“上床”两字更是羞得脸色红红。
可这就是事实啊。
男女之间到了这一步,于罗桥来说本就晴天霹雳,更何况,这人是朴英啊。
“你不相信我!你觉得我也在骗你,是吗?”朴英感觉心口一阵闷痛,滋润了布满血丝的眼球。
是这样的吗?
在她眼里,他跟那些男人一样吗?
罗桥心乱如麻,脑袋僵硬一片,愣愣的抬起头看向了他。
他的那双眼里竟变得跟以前不一样,受伤、期待覆盖,连日来的疲惫和情感折磨。让他瘦了,黑了,憔悴了。
她心里难受,却回道,“我是不相信我自己。”
爱情于她,既是奢侈品又是枷锁,她不敢保证最后是怎样的,也不敢再轻易尝试。这个人是朴英,她不想拿他来当试炼品。
他这样好的人,需要一颗全心全意、完美无瑕的爱来守护。
比如,李姝音。
她就很好,她比她好。
罗桥这样觉得,给出的回答似是非是,刺痛听者心,刺痛说者心。空洞的眼睛凝视朴英,没有一丝情感。她心里麻木了,是慌的,乱的,痛的,无解的,还有一丝不舍隐藏里面,最后拧成了一股没有知觉。
她扯开了他的手,是一种成全,一种放过。她挺直了腰背,一如往常的漠然。她说道,“等你放下了那晚的事,我们再做朋友,这期间,别再来找我,别让我们连朋友都做不了了。”
这些话,是划了界限的警告。生生剐痛了朴英的心,一颗等待中萌芽的心受伤到了极致。红肿的眼里落下一行男人泪来,和着模糊的视线,望向罗桥渐渐消失巷子尽头的身影。
她毅然决然。
他颓然一身,驾车回了海城房子。打开灯,呆呆望了一圈应是罗桥喜爱的装修风格,苦涩笑着,坐去了酒柜旁。
拿出几瓶红酒来,扫了扫,是罗桥喜欢的吧,她喜欢酒,所以他搜罗了各式各样的来。现在他独自满上,一杯接着一杯。
熟悉朴英的朋友都知道,他从来都不是一个酗酒的人,他是一个不善饮酒的人。可现在,他准备喝醉自己,最好喝到麻痹了,也就不会再去想那些无法强求的事,心也就不会那么痛了。
相同的,罗桥也是。
“天涯知己”包间里,她独自喝闷酒。一杯一杯又一杯,却什么滋味都尝不出来。她一点不像那晚山洞中迷乱,一点不似那晚跟朴英在一起时坦然。
人,为什么要活得这样累?
从前是,以前是,现在了,还是。
外面仍旧旧时嘈杂一片,她却在这里品尝出了孤独。
她不是孤独惯了吗?
她润湿了眼角,她仰头对着酒瓶猛灌,她还是没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