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赵泽成开车一路疾驰，回到独居的公寓。自从父母移居加拿大，他就独自在上海生活。

　　由于工作忙，家，对他来说，仅仅变成了睡觉之所。

　　此刻，面对一室清冷，他心情沉郁地从冰箱里拿出一瓶啤酒，然后站在落地窗前，望着窗外灯光旖旎，苍茫夜色，默默啜酒。

　　她会不会怪他，在她想留在创意部的时候，如此“无情”地将她推向吴莉莉的部门。

　　他的“大公无私”，吴莉莉会记上一份人情。可只有他自己清楚，自己的心里多难受。

　　她是他一手栽培、提拔的爱将，他却将她拱手让人。她也是他心里最在意的人，仅仅是每天看到她，和她谈工作，都让他感到隐秘的快乐。

　　当欲望像黑洞一样慢慢放大，他及时收回，让强大的意志力和理智占据上风。因为他深信，一旦脱离他的光环，她会如雄鹰展翅，鲜花绽放。

　　一瓶啤酒喝完，他恢复平时的冷静。洗完澡，换上居家服躺在床上，手机更新了一条朋友圈，他迅速点开。

　　是顾梦瑶刚刚发布的动态：“Bright new day， bright sunshine.”

　　这简单的字母背后，蕴藏着怎样的心情。

　　正无自揣测，屏幕突然一亮，弹出母亲的手机头像。他低头扶额，硬着头皮接起视频电话，父母二人双双出现在屏幕上。

　　“泽成啊，”宋惠琳先开口，“好几天没给我们打电话了，忙什么呢？”

　　赵泽成微蹙眉头：“妈，我刚出差回来。”不过是几日没联系，宋惠琳的电话就来了。

　　“哎呦，”宋惠琳心疼地看着赵泽成，“瞧你的样子，可千万别累坏了。”

　　“嗯，知道了。”

　　“什么时候回温哥华啊？”宋惠琳直奔主题，“看你一个人在上海，真叫我们挂念……”

　　赵禹明连忙在旁边应和，“是啊，是啊。”

　　宋惠琳接着叹道：“当初让你来这边工作，你偏不听，现在可好，你光顾着工作，连看我们的时间都没有了，更甭提找对象了……”

　　这些话，早已是老生常谈，赵泽成默默听着，不吭声。

　　赵禹明见状，附和道：“是啊，儿子，你妈说的有道理。你也老大不小了，到底啥时候领女朋友回来？”

　　赵泽成不由头大，他眉头蹙紧：“爸，我心里有数，你们不用担心这个。”

　　宋惠琳听在耳里，急在心里，正要开口发作，赵禹明连忙接过话题，故作严肃道：“既然不让我们担心，那就抓紧时间，别让你妈等太久。”

　　“好，好，知道了。”赵泽成无奈答应。这么多年，赵禹明视宋惠琳为家中女王，大小事，全由宋惠琳决断。在强势的母亲面前，他这个儿子，也只能顺从。好在他现在成年，工作在国内，距离两人山高皇帝远，总算能喘口气。可这次挂了电话，赵泽成的心情却并不轻松，他感觉父母的催促越来越急，他越来越有点扛不住了。

　　假期进入第二天，顾梦瑶陪孟兰方去了外滩。在黄浦江边，她们走累了，坐在座椅上，隔江眺望对岸的浦东。

　　三十年，眼前的景致尽都更新。城市的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街上车水马龙。经济飞速地发展，让人们过上了美好生活，心里的空洞却在无限放大。

　　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心里是干净的、简单的，而现在，很多人的内心迷失了。

　　“你和爸，是怎么认识的呢？”顾梦瑶终于问出一直隐藏于心的问题。

　　孟兰方一愣，淡淡笑道：“我和你爸，就是在上海认识的。”

　　顾梦瑶吃惊地睁大眼睛。

　　“那时候我刚刚参加工作，来上海参加教学交流研讨活动，晚上和同事一块去城隍庙逛夜市，逛累了，就去一家餐厅吃宵夜。男生喝点小酒，话匣子就打开了，隔壁桌的几个客人频频回头，后来一聊才知道，他们也是南京人，来上海旅游。都是年轻人，又是老乡，大家就相约一起逛景点，就这样认识了你爸。”

　　顾梦瑶恍然。原来缘分真是奇妙，可以把两个陌生人以这样的方式连接在一起。

　　可是人生命运难测，谁都没想到，原本幸福的婚姻和家庭，因着一次变故而彻底改变……

　　想到此处，她不禁黯然神伤，侧头看向身旁的母亲，面容却比她想象的要平静，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波光粼粼的江面，不知心里想着什么。

　　从江边回来后，顾梦瑶花了一天时间陪母亲逛街买东西，又花了一天陪她在家看温情电影，尽可能地多陪母亲，让假期过得尽量充实。

　　上班第一天，她正式转到新的工作岗位。

　　新岗位必然有新的挑战。以前她只需把创意做好，不用考虑太多落地执行的细节，如今的工作，需要对内做好全面的流程把控，对外疏通媒体关系，即时了解媒体资讯。

　　对她来说，第一要紧的事，是集中拜访媒体。以前，她也接触过不少媒体，但沟通内容以营销策划方向为主，如今带了采买性质，自然需要巧妙的沟通策略。

　　吴莉莉属于社交型媒介，平时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会见媒体及甲方客户，此外花大量时间做公司内部的向上管理。具体事务基本上都是各组负责人在抓，她亲自过问的很少。

　　只要把结果做好，细节吴莉莉一概不管。像奥莱这样成熟的广告公司，拥有完善的流程机制，对于这套机制，顾梦瑶了如指掌，应对起来游刃有余。

　　在大公司，效率尤为重要。首要的是熟悉公司流程，并能灵活应用，这需要有站在对方角度考虑问题的同理心；此外，注重细节，避免返工，一个项目的成败，立意的高瞻远瞩重要，对细节的把控更重要。

　　顾梦瑶深谙工作诀窍，做事自然得心应手。忙完工作琐事，就能腾出时间来拜访媒体。

　　就这样，工作很快步入正轨。

　　自从离开创意部，她有一段时间没有见过赵泽成。仿佛自从她去了新部门，他就人间蒸发了。

　　直到一天下班以后，她突然接到他的电话。

　　“Mandy？”

　　“你好，Jerry。”

　　电话那端一阵沉默，便听到赵泽成低沉的嗓音：“媒介部的工作还适应吗？”

　　“嗯，挺好的。”

　　赵泽成“嗯”了一声，道：“你什么时间方便，和创意部的同事一块聚一聚？”

　　“好啊，我随时可以。”

　　“好的。”赵泽成顿一顿，“没事的话我就先挂了。”

　　“好的，再见。”

　　“再见。”

　　过了两天，顾梦瑶就收到赵泽成下属Kate发来的信息：“Mandy，我这边预定了丽都餐厅的包间，方便和大家见面吃个饭吗？”

　　她回了一个“好的”，赶到包间时，里面已经坐满了人。

　　几乎所有创意部的核心成员都在场。

　　赵泽成见她走进来，主动起身，众人见状，也纷纷起身欢迎。

　　有嘴快的同事马上问：“Mandy大美女，调到媒介部，感觉怎么样啊？”

　　她笑一笑，“挺好的。”

　　“在吴莉莉手下工作，感觉还适应吗？听说呀，她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啊，没有啊……”

　　“没有？以前可是经常听她部门的人抱怨，说经常把下面的总监骂哭……”

　　眼看气氛变得尴尬起来，顾梦瑶淡淡一笑，说：“可能我刚去，很多情况还不了解，现在看，一切都挺好的。”

　　“嗯嗯，那就好。”大家纷纷附和。

　　对于大家七嘴八舌的言论，赵泽成始终保持沉默。直到所有人将注意力转向他，他才说：“今天组织这个聚餐，一来是欢送，祝贺Mandy去新的部门；二来是感谢，由于Mandy所带团队的努力，我们的提案得到客户的高度评价，也帮助客户部成功和客户签约；三来是团建，虽然以后不在一个部门，但还是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同事，还是一家人！”

　　这番话说的既诚恳又有力，众人听了纷纷鼓掌。

　　顾梦瑶站起来举杯，面对大伙道：“感谢大家五年来的对我的陪伴和照顾，媒介部这份新工作，对我来说，不是对过去的否定，而是对过去的继承。希望今后我们依然可以成就彼此，绽放自我。”

　　赵泽成盯着她，嘴角微微上扬。

　　在他看来，顾梦瑶今后还有更多的潜能和空间等待挖掘，希望吴莉莉能接好这一棒。

　　将近一个小时的午餐时间，包间的气氛其乐融融，可是无奈大家下午都有工作，只得匆匆结束了聚餐。

　　回公司的路上，赵泽成和顾梦瑶并肩行走。

　　赵泽成问：“你有没有想过，为什么吴莉莉会突然要求把你调到媒介部？”

　　顾梦瑶疑惑地摇头，“没有。”

　　“你有没有听过职场如战场？没有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赵泽成看了顾梦瑶一眼，解释道，“吴莉莉之所以尽最大努力把你调过去，不是让你做既定规则的执行者，而是挑战者和突破者。她想必看到了部门发展的瓶颈，希望你这个新人能够去尝试打破。”

　　赵泽成的点拨，如同电流一样击中顾梦瑶，她恍然大悟。

　　“谢谢你，Jerry。”

　　赵泽成淡淡一笑，“客气什么，真心祝愿你能早日突出重围，取得让人刮目相看的成绩。”

　　回到工位上，顾梦瑶仍在思考方才赵泽成所说的话。以吴莉莉的精明程度，她绝不无缘无故地用人，是她把形势想简单了。

　　于是，她开始梳理所有的工作流程，试图从中找到答案。

　　 02

　　为了能尽快找到工作突破的路径，顾梦瑶恢复了每天加班的模式。

　　一天午中午，她正在食堂吃饭，手机忽然响了，低头一看，是个陌生号码。

　　电话那头是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喂，您好，请问是顾梦瑶吗？”男人的声音低沉沙哑，听起来沉稳老练。

　　顾梦瑶迟疑：“我是。请问您是……”

　　“我是雷辉。”

　　顾梦瑶一怔，脑子飞快的运转，却对这个名字毫无印象。

　　对方问道：“你是孟兰方的女儿吗？”

　　“是……”

　　“我是朱红的儿子。”

　　原来是母亲介绍的那位相亲对象，想不到过了这么久才来电话。

　　顾梦瑶连忙致歉：“你好，雷先生。”

　　雷辉淡笑：“没关系。”他并不兜圈子，直言道：“既然是长辈介绍，不能驳了他们的面子，可否赏光吃个饭？”

　　“好的。”

　　挂了电话，身边女同事笑嘻嘻地问道：“谁的电话，表情这么严肃，不会是男朋友查岗了吧？”

　　顾梦瑶无奈一笑：“Dear，我还是单身。”

　　“啊，不会吧，Mandy？想不到你这样的知性大美女，Jerry身边的大红人，居然单身？该不会是和Jerry这种极品帅哥共事，眼光被拔高了？”

　　顾梦瑶哭笑不得，想不到单身还能用这样的理由来解释，于是笑着点点女同事的脑门：“你呀，背后嚼领导的舌根，小心哪天被他听到修理你。”

　　饭后回来路过策划部的座位区，顾梦瑶忍不住望了一眼赵泽成的办公室，只见房门紧闭，里面人影绰绰，想必还在忙碌。

　　也不知道这个点，他吃午饭了没？想到这，她给Kate发了条信息，提醒Kate给赵泽成带份午餐。

　　此刻，赵泽成确实忙的不可开交，刚和客户部开完简报讨论会，又和雷奥项目组沟通创意的执行事宜，结束后又立马召集部门内部开会。

　　一天下来，他几乎没有休息一刻。

　　晚上下班，他接到谢嘉茵的来电，邀他去酒吧喝酒。谢嘉茵不会突然无缘无故地约他，恐怕和欧丽有关，他当即放下手头工作，前往相约地点。

　　夜晚酒吧里灯光迷离，谢嘉茵坐在吧台前，一边喝酒一边欣赏台上歌手表演。她那波浪般的卷发随意落在肩上，性感而成熟。

　　赵泽成走过去，不及开口，谢嘉茵就有所感应地回头，脸上旋即露出明艳的笑容：“嗨，Jerry，到了怎么也不给我打电话？”

　　赵泽成笑：“你没事爱喝酒的毛病，还是没改。我猜你一定在吧台。”

　　谢嘉茵双眼灿然如星：“这么了解我？看来这么多年的老同学，没有白当。”

　　她禁不住看着眼前的赵泽成，认识他已经十年多，他的面貌几乎没有任何变化，还是那么英俊逼人，令人屏息侧目。

　　他的气质却变了不少，愈发的沉稳老练，处变不惊。他的眸中总是闪着睿智冷静的光芒，深沉难辨，让人猜不透。

　　他的眉头时常微敛着，似乎一直在思索、筹谋。

　　谢嘉茵不禁想起当年——大学时代的赵泽成。

　　最初认识他，是在学校的文艺晚会上。当时，他端坐在三角钢琴前，专注地弹奏卡农。

　　她就坐在台下离他最近的地方，可以清晰地看见他清爽的短发，浓密的长睫，沉静如水的黑眸，以及英挺的鼻梁。

　　他穿着干净的衬衣长裤，身材笔直纤长，在那满是金发碧眼、高大魁梧的白人的环境里，显得气质清雅特别。

　　她一下子就被他吸引。

　　借助华人社交圈，她终于和他认识，并且得知，他和她一样，在商学院读书，比她低一年级。

　　他有一个在法国学舞蹈的女友，由于女友不常来加拿大，很多人误以为他单身。所以赵泽成的身边，从不缺少主动示好的女孩，更不乏相貌或者家世好的女生。可是他都不以为意，从不把她们放在眼里，仿佛这世上，谁都替代不了女友在他心里的位置。

　　他的女友一定十分优秀。果然，一次学校放假，她在校园偶遇到他，身边有一位身材婀娜、个子高挑、外形靓丽的美女。

　　赵泽成有些害羞地介绍他的女友，名叫段妤菲。

　　段妤菲的现身击碎很多女生的幻想，也包括谢嘉茵。

　　经历了一段颓丧期，谢嘉茵迅速甩掉不切合实际的念想。她仿佛变了个人，除了发奋读书，还爱上了旅行和喝酒，生活过得惬意而洒脱。

　　只是她没想到的是，赵泽成在那次见面后不久，居然和女友分手了。后来才得知，是段妤菲主动提的分手。

　　她邀请他加入她亲自组建的驴友团，他居然痛快答应。

　　隔三岔五的周边旅行让他们渐渐熟稔。那段一起喝酒划拳的日子，也成了她最美好而难忘的回忆。

　　 03

　　谢嘉茵很早就到了酒吧。

　　虽然，她的心底不再对他抱有奢望，可她还是习惯性地挂念他。

　　她记得上次见面时，赵泽成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是在他与初恋女友分手后，多年来从未有过的。

　　她直觉判断，他的心怕是谁偷去了。

　　这种强烈的直觉让她不安了好一阵。此次邀约，一半是出于工作，一半是为了印证。

　　酒是极好的催化剂。

　　借着酒劲儿，赵泽成或许会对她敞开心扉。

　　然而，酒喝了一半，赵泽成的心思始终停留在与欧丽的签约上。

　　赵泽成直奔主题：“这次欧丽与奥莱的签约，有什么问题吗？”

　　“有。”

　　白天她在老板办公室开会，老板临时接了个电话，原本严肃的面孔顿时溢满笑容，“苏森。”他立刻离开办公室，并把门带上，隐约听到老板欢快的笑声。

　　她当时就感觉不妙。

　　苏森是广告界公认的女魔头，但凡她插手的项目或客户，多半凶多吉少。

　　这件事，她不觉得有必要瞒着赵泽成，于是坦言道：“我的新任老板，和麦腾的苏森关系匪浅。”

　　赵泽成眉头一紧，脑子开始飞速运转，寻找对策。他深知苏森的厉害，当年老板Mike曾不惜重金挖她，可惜她狮子大开口，让Mike下不了台。

　　合作虽然是保密的，但以苏森的能力，不难打探到内情。所以此次苏森的电话，势必动机不纯。

　　苏森在广告圈一向作风彪悍，带领的麦腾团队经常抢标，虽然作法有背职业道德，但老板向来以结果说是，苏森在麦腾风光无限。

　　谢嘉茵说：“你们应该尽快派人，与我的老板谈判，免得让麦腾钻空子。”

　　赵泽成沉吟不语。此刻出击，势必占据下风，如果没有十全的把握，只能按兵不动。

　　赵泽成沉思片刻后，问：“最近你们品牌部在做什么？”

　　谢嘉茵答：“主要在忙品牌代言方面，考虑换新的代言人……”提到这个，谢嘉茵欲言又止，涉及商业保密原则，她不能直接透露，只能点到为止，“目前拟定名单里，有你认识的人……”

　　认识的人？

　　赵泽成从头脑中搜索，最后锁定了一个人：“段妤菲？！”

　　谢嘉茵沉默不语，赵泽成心里了然。

　　“这几年她发展的不错。”赵泽成平静地说。

　　谢嘉茵诧异地看着他，原来时间是良药，可以医治一切痛楚。那段曾经让他无法割舍的爱，一旦错过，就化为灰烬。

　　其实，赵泽成自己也没想到，多年后提起段妤菲，自己会如此平静。

　　曾几何时，他还需要借着酒力，除去内心的的压抑。往事如风，如今他已经一派淡然。

　　谢嘉茵心情复杂，一方面是为赵泽成能走出过去而感到高兴；另一方面，又为未知的未来忧心忡忡。

　　她一向敏锐，隐约的第六感让她莫名地烦躁。

　　眼下的赵泽成，已经不是她所熟悉的赵泽成。十年前，在她刚认识他的时候，他的身上有一种原始的、淡淡的温暖气质，但是经历了商场沉浮之后，如今三十一岁的他，眼里只有沉稳坚毅、冷冽沉静。

　　这意味着——一旦他认定了的人或事，就绝不轻言放弃。

　　想到这，谢嘉茵猛地灌下一口酒，酒水带给她的快感，让她暂时忘记了内心深处的苦楚……

　　过不久，赵泽成无奈地发现，一向酒量很好、号称千杯不醉的谢嘉茵，居然趴在桌子上，醉的不省人事。

　　他低头抚额，要知道会这样，就不来酒吧好了。他尝试扶她起身，发现她睡的极沉，作为一个异性，独自送一位女士回家终归是不方便。

　　他刚准备给Kate打电话，想到Kate的孩子还小，这么晚打电话有些不妥，他想了想，就拨通了顾梦瑶的电话。

　　此时顾梦瑶刚洗完澡，准备上床睡觉，接到赵泽成的电话很诧异。她已经很久没有和他联络了。

　　听到赵泽成的请求，她急忙穿衣赶到赵泽成所说的酒吧，帮赵泽成把谢嘉茵弄到车里。

　　一路上，谢嘉茵嘴里嘀嘀咕咕，一会儿哭，一会儿笑。顾梦瑶坐她旁边，不断用手轻轻拍打她的背，她感觉感受了些，靠在椅子上睡着了。

　　赵泽成坐在副驾驶的位置，始终用手按着额头，沉默不语。

　　到了顾梦瑶家，谢嘉茵醒了，可是神情依然恍惚。顾梦瑶搀扶着谢嘉茵下车，回头冲赵泽成笑了笑：“我扶她上去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赵泽成盯着她，欲言又止，“Mandy。”

　　“嗯？”

　　赵泽成低头一笑，抬头时已恢复平时的冷静，“没事，你也早点休息。”然后转身大步上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