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没有了提案的压力，顾梦瑶骤然放松。连续数周以来，她第一次没有加班。

　　见女儿提前回家，孟兰方非常高兴，去超市买了海鲜，准备了一桌丰盛的晚餐，母女俩愉快地吃完，一起去小区附近的公园遛弯。

　　刚下过雨，夏日晚风轻轻吹拂，顾梦瑶觉得无比放松，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孟兰方见女儿心情不错，趁机问道：“瑶瑶，相亲介绍的那个小伙子，最近见了吗？”

　　顾梦瑶诚实摇头：“还没有，上次你说完之后，他没有给我打电话。”

　　“哦。”孟兰方心里有些失望，仍然笑道，“没事，不着急，感情这种事，得靠缘分。”

　　说完，她忽然又想起顾梦瑶的领导，“瑶瑶，你的领导不是说了要来咱家串门，定了哪天了吗？我提前准备饭菜。”

　　顾梦瑶嗔笑，“妈，不过就是一句客气话，你还当真了？”

　　孟兰方却一脸认真，“不管人家心里怎么想的，该有的态度还是要有的，这是我们顾家的礼仪。”

　　“好，好，”顾梦瑶无奈应道，“我改日就请，他特别忙，不一定能来。”

　　孟兰方一旦认真起来，她只能服从。

　　说起母亲这个人，顾梦瑶很了解。别看平时看起来温和，毕竟是做老师的，遇到事情总爱说教两句，她习惯了，就顺着，图母亲高兴。

　　和大多数做母亲的一样，孟兰方也是对儿女牵肠挂肚，可不同的是，为了不让顾梦瑶有心理负担，她多半藏在心里，并不表露。

　　在许多人生大事的抉择上，孟兰方虽说不上多么开放，但足够开明，给了顾梦瑶自我选择的空间。

　　升学抑或是职业规划，孟兰方都未反对，而是不遗余力地支持，这一点让顾梦瑶充满感激。

　　想着这些，她握着母亲的手，不由更紧了。这是她唯一至亲的亲人，此生要好好孝敬她。

　　散完步，母女俩步行至楼下，顾梦瑶的手机响了。她从兜里掏出来，看了一眼，居然是赵泽成的来电。

　　最近一段时间，赵泽成联系她的频次，着实有点多。

　　她狐疑地接起来，电话那头传来他低沉醇厚的嗓音：“在干嘛？”原以为他又要安排工作的事，可听到他的语气，她笑了：“我在公园散步，刚刚结束。”

　　“哦。”赵泽成屏息聆听，似乎听到她身旁有她母亲的声音，才安了心，“不错，业余生活还挺充实嘛。”

　　顾梦瑶笑答：“那是，工作结束，就该多锻炼身体啦。”

　　“找你，是想说一件事……”

　　“正好，我也有事跟你汇报。”顾梦瑶的声音出奇平定，“明天您在公司吗？我当面汇报。”

　　“好！”

　　第二天上午，顾梦瑶到了公司，就直奔赵泽成的办公室。

　　门敲了两声，听见他在里面应了一声，她轻轻推开，看见他正低头翻阅文件。感觉到她进来的脚步，便抬起头微笑道：“决定休假了吗？”

　　原来，他以为她是来提请假的。

　　“其实，我来是为另一件事……”

　　赵泽成盯着她，心里隐约感觉到，似乎和他想说的事有关。便故作放松地往椅背一靠，双手交握，随意地放在桌上：“说吧，什么事？”

　　“前天中午，偶然吃饭碰上了吴莉莉，她跟我聊起工作，说到想让我调岗，被我明确拒绝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看起来就像汇报一件极其平常的工作。

　　赵泽成不语，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她，眸光沉黑，深不见底，神情异常地平静，让人无法识透。看得顾梦瑶不由心头一紧，低头说：“我是不会离开创意部的，我……”

　　“那我的意见，如果是同意呢？”

　　似乎以为听错了，顾梦瑶倏地抬头，错愕万分地看向赵泽成。她的眼里，刹那间闪过一丝黯然，可是转眼消散：“为什么？”

　　赵泽成坐在那儿，双手微不可察地紧紧交握，脸上却浮现出职业化的完美笑容：“人才的调整和流动，才能激发员工潜能，为公司创造更大价值。”

　　他一顿，又道：“原来团队的工作，你完全不用担心，我已经考虑好提拔的人选，任命通知很快就能下来。”

　　他平淡的话语，淡定的目光，一下子刺痛了她，她骤然垂下头，沉默片刻，点头：“好，我会考虑，这是我的请假申请，请您签字。”她将申请单放在他的桌上，然后转身离开。

　　赵泽成目送她的背影消失，低头扶额静了片刻，继而继续手头的工作。

　　好的陪伴，是彼此成就。也许她会不解，会误会，可他相信她没有那么柔弱，时间自会帮他澄明一切。

　　两天后，顾梦瑶接到人事的调任邮件，人事手续办理的异常顺利。通知调整工位的那天，适逢赵泽成出差，她给赵泽成发了一条信息，便捧着装满文件资料的箱子去媒介部报到。

　　吴莉莉隆重地给部门同事做介绍。

　　她一一打过招呼，回到工位坐下，整理思绪。一切变化来的太突然，她需要适应。

　　生活就是在不断变化中前行。不可预知的未来，看似荆棘丛生，迷雾重重，但拨开厚重的迷雾，光明就在前方。

　　骤然进入假期，顾梦瑶感到一丝不适应。

　　每天有规律快节奏的工作，练就了她麻利的做事风格。猛然抽离，那根长期紧绷的神经便无处安放。

　　清晨七点，本想睡个懒觉的她，在生物钟的提醒下，按时睁开了眼。

　　此时母亲已经出门晨练，桌上摆好了早餐，鸡蛋，牛奶，还有自家蒸的包子。她坐下用心把它们吃完，然后洗碗，打扫房间，一刻都不让自己闲着。

　　她已规划好假期安排，前两天陪孟兰方逛热门景点，第三天逛街给孟兰方买衣服，第四天第五天在家和孟兰方唠家常。

　　所以孟兰方一进门，顾梦瑶就提出去逛外滩。

　　孟兰方淡淡一笑，说：“外滩我是去过的，你平时工作够累的，今天我们就在家歇一天，妈给你做爱吃的牛肉锅贴。”

　　顾梦瑶诧异：“妈，你什么时候去过外滩呢？”

　　孟兰方静了静，道：“很久以前了，那时还没有你呢。”

　　“和谁？”顾梦瑶笑嘻嘻的眨眨眼。

　　孟兰方笑的很无奈：“当然是和你爸了！”

　　“哦，好吧！”顾梦瑶故作失望地点点头。

　　既然不打算出门了，孟兰方说：“刘佳妍最近忙不忙？要是不忙，请她来家里吃个饭吧。”

　　于是，顾梦瑶拿起电话，给刘佳妍拨了过去。

　　电话嘟了很久才通：“喂？谁啊？”一听声音，顾梦瑶就知道刘佳妍还在睡觉。顾梦瑶忍不住噗嗤一声笑道：“大美女，太阳已经晒屁股了，你怎么还在睡觉？”

　　只听刘佳妍懒懒的声音：“人家不舒服嘛。”

　　顾梦瑶笑了：“哪不舒服啦？”

　　刘佳妍迷迷糊糊地答：“怎么都睡不够。”

　　“现在流行一个词，叫躺平，你不会也沦为其中一员了吧？”

　　刘佳妍无所谓地一应：“嗯，差不多吧，反正公司有我爸在，倒不了。”

　　刘佳妍的这套言论，顾梦瑶早已经听习惯了。对于刘佳妍这样的富家千金，就算一辈子不工作，生活绰绰有余。可刘佳妍偏偏不是那种纨绔子弟，靠自己的实力考进上海排名前几的大学，毕业后就进入父亲公司，帮父亲打理公司事务，如今已能独当一面。

　　凭顾梦瑶对她多年的了解，她只是暂时消沉，一旦拾起斗志，依然战斗力十足。

　　“今天去公司上班吗？”顾梦瑶问。

　　“不打算去了。”

　　“那要不来我家吃饭？”

　　“你今天不上班吗？”

　　“我休假了。”

　　“哇，太好了。”

　　顾梦瑶休假的消息，对刘佳妍而言，好比佳音。挂了电话，刘佳妍立刻起床梳洗更衣，开车直奔顾梦瑶家。

　　路上，刘佳妍猛然记起几年前，刚毕业工作，顾梦瑶还租着房，工作也没那么忙。那时自己刚交了一个新男友，男友经常出差，自己没事就去顾梦瑶家串门，两人常常一起吃饭看电影嗑瓜子，顾梦瑶常笑她，放着自家四百平米大宅子不住，偏喜欢来寒舍蹭吃蹭喝蹭住。笑归笑，她一来，顾梦瑶总会放下手头的事，陪她聊天。在她眼里，两人多年的友谊，比男女感情要真挚宝贵的多。

　　后来，随着顾梦瑶升职，工作越来越忙。她呢，和上任男友聚少离多，分手后，她又结识了现任男友孙维，加上公司事务越来越繁忙，两人聚会的机会越来越少。

　　也许，这就是成长必然要付出的代价。

　　刘佳妍一进家门，孟兰方就从厨房出来，热情地招呼：“佳妍，来，来，快进来坐。”

　　刘佳妍发现，好几年没见，孟兰方的模样几乎没有任何改变，还是那么优雅知性，禁不住赞叹：“阿姨，您是怎么保养的，还是这么年轻。”

　　孟兰方诧异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老了老了，身体不如从前了。”

　　“哎呀，您的样子，别人还以为只有三十多岁呢。”

　　刘佳妍一来，屋里就充满活泼快乐的氛围。

　　顾梦瑶笑着给刘佳妍倒了杯水：“美女，喝杯水，先润润喉咙。”

　　刘佳妍也不客气，接过水杯，斜坐在沙发上，一边喝一边观察整个房间。

　　好久没来了，刘佳妍发现房间有点变化。

　　原来空荡荡的客厅，多了一个书柜。以前顾梦瑶就有不少摄影作品，但很少摆出来。现在，书柜上方挂了一张横幅的摄影作品。

　　顾梦瑶见刘佳妍的注意力停留在那副照片上，就介绍：“”这是我前段时间拍的，觉得立意特别好，就挂出来了。”

　　只见作品里，柔和的夕阳斜照，参天梧桐矗立路边，树影斑驳下，两个拄拐的老人手拉着手，蹒跚行走，令人触目，也令人歆羡。

　　刘佳妍啧啧称赞：“很美，画面也感人，好羡慕这样的爱情。”

　　顾梦瑶不置可否：“希望我们都能遇上。”

　　“是啊。”刘佳妍感叹。哪个女孩不憧憬与自己的白马王子相遇呢？又有哪个女孩不期待与相爱的人携手一生呢？

　　两人不由陷入沉思。

　　顾梦瑶打破沉默：“和孙维相处的怎么样？改天要不要一块见见？”

　　“好啊。”刘佳妍痛快地答应，心里却有些犹豫。最近她一直在挣扎，竭力理清心绪。

　　林栋的不合时宜的出现，就像一个不和谐的音符，击破她脆弱不堪的心防。

　　面对这个危险的软肋，拒绝，是最理智的决定。而孙维，是她最有力的盾牌。

　　毕竟是通过家人介绍的，门当户对，又知根知底，他才是自己的良配。虽然现在她还不够了解他，但未来会的。

　　 02

　　饭席摆好，刘佳妍一看，不由赞叹。孟兰方做的每道菜，不仅色香味俱全，还很有特色。

　　摆盘精致，绿是绿，红是红，口味清淡，色彩丰富，看起来极富营养价值。

　　看得出来，孟兰方是个很有生活品味的人。这种品味，并非刻意为之，而是骨子里的东西，它不参杂物质的欲望，自然，不造作。

　　难怪顾梦瑶会如此纯真，富有艺术细胞。和身边很多女孩不同，顾梦瑶总是衣着素淡，从不追求豪华装饰。

　　记得刚上大学那会，每到周末，宿舍女孩们就相约一块逛街看电影，可她总是背着相机，走访上海各大艺术馆、文化廊。

　　刘佳妍好奇地跟了去，流连于艺术的殿堂，她着实欣赏不了这般高雅的艺术，可顾梦瑶却能看一副画而看到痴迷。

　　她体会，那是一种对艺术的纯粹热爱，渗在骨子里的，唯有心里安静的人，方才能体会其中的美。

　　大学时期，身边女生一个接一个的恋爱了，在学业与爱情中寻找平衡点。她始终心静如水，不曾对任何人动过心。

　　这点，刘佳妍有点难以理解。

　　虽然她们所在的外语系男生很少，可包括她在内的很多女生都主动走出外语系，结交理科院系的优秀男生。

　　还在大一时，刘佳妍就认识了林栋，经过一段波折的相识，两人走在一起。而顾梦瑶呢，始终忙于学业、摄影，对身边主动向她示好的男生置若罔闻。

　　难道对于感情，顾梦瑶心里有所顾忌？和她关系近的同学都知道，顾梦瑶出身在单亲家庭，爸爸曾是一名警察，因为执行公务不幸重伤身亡。她爸爸离世后，她妈妈一直没有再婚。

　　对于刘佳妍来说，家庭一直是她心底深处一道隐秘的疮疤。很多人羡慕她有个成功有钱的父亲，可她心里满是苦涩无法言说。

　　有个心里只有他的事业宏图、却没有家庭儿女的父亲，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从小到大，学校的家长会，父亲一次都没参加过。每天放学回家，家里总是冷冷清清，父亲不是出差就是应酬到很晚。这样的父亲，在她的成长记忆里，模糊而冰冷。因此在她的认知里，自己和单亲家庭的孩子差不多。

　　潜意识里的缺憾，让她对爱情很渴望，当遇到林栋，她迫不及待地陷了进去。

　　而顾梦瑶呢，却走向和她截然相反的另一个极端，就是从不轻易言爱，似乎爱这个词，在她的生命中并不存在。

　　刘佳妍只能认为，她对爱情，有心理创伤。

　　一次，当顾梦瑶从外面摄影回来，刘佳妍终于小心翼翼把积压心底很久的疑惑丢出来，顾梦瑶哧地一笑，轻描淡写地解释，还没遇到心仪的男生。

　　直到毕业后，刘佳妍去南京游玩，顺便去顾梦瑶家串门，她见到了顾梦瑶父亲的照片，身穿警服一身霍然正气，英俊刚毅的脸上，神情庄严威武。

　　她忽然发现，顾梦瑶没有骗她。

　　如果她也有个这么完美的父亲，恐怕她也会眼高于顶，觉得世上再也寻不到比父亲更好的男人。

　　孟兰方喜静，饭后，主动打发顾梦瑶和刘佳妍出门。

　　午后，刚下过一场雨，天气骤然凉爽。刘佳妍开车随意溜达，不知不觉就带着顾梦瑶去了她们曾经就读的大学。

　　 A大是座全国知名的综合性大学，最牛的当属工科专业。她们外语系不算学校的主流专业，却是学校出了名的美女云集的专业。

　　刘佳妍还记得，当时不知哪个好事者，搞了个年级颜值排行，她和顾梦瑶都赫然在列，还被贴到了校园贴吧上。

　　学外语并不像外界看起来那么风光。当中文系的学生忙着诗词歌赋的时候，她们却苦哈哈地躲在自习室外面的角落，疯狂练习吐字发音，朗读课文。

　　大学四年的时光，忙于考专四考专八，一转眼就大学毕业了。

　　大学对于刘佳妍来说，果真就是象牙塔，保护她们免受外界干扰。她们可以心无旁骛地学习，谈一场纯粹无比的恋爱，体会青春的酸甜苦辣。

　　毕业后，当那些曾经让她们苦不堪言的考级经历变成回忆，当成长逼着她们直面复杂残酷的职场，她们蓦然回首才发现，大学的时光一去不复返。

　　她们再也不能随心所欲地欢笑哭泣，她们被迫学会了隐藏自己，遵循职场的生存法则，沦为平凡无奇的成年人。

　　变成成年人，也让她们的思想变复杂了。看着曾经在校园里感情炽热的情侣，步入社会后一对对迫于现实的无奈而分道扬镳，刘佳妍苦涩一笑。

　　和林栋的分手，是必然的。她庆幸于当时自己的果断决定。他们原本就不是一路人，他的心里一直有个造车的远大梦想，而她呢，最大的梦想，就是努力和他在一起。

　　正是这个梦想，最终耗尽了她的心力。

　　 03

　　当顾梦瑶和刘佳妍漫步在校园中，回忆着珍贵的大学生活。赵泽成却在外地出差返回的路上。

　　登机前，他一直都在刷微信和朋友圈，然而并没有什么意外的发现。

　　抵达上海，一打开手机，一大堆未读信息扑面而来，然而除了工作简讯，并没有他所期待的来信。

　　由于提前和大学同学谢嘉茵有约，他来不及回家，径直去了约定餐厅。

　　谢嘉茵已入座等候他片时，见他拖着行李箱过来，一脸疲惫，关心道：“刚出差回来？”

　　“嗯。”赵泽成淡淡回应。若不是约谢嘉茵有要事相谈，他此刻只想回家，独自待一会儿。

　　谢嘉茵知道，以赵泽成的风格，没事绝对不会主动和她联系。前两日突然接到赵泽成的电话，她就猜出了他的意图。

　　欧丽作为奥莱的大客户，最近到了续约期，本来万无一失的事，却因为欧丽高层变动而变得不确定。

　　欧丽国际旗下拥有多个护肤、美妆品牌，产品线众多，奥莱长年是欧丽的合作伙伴。据悉，新任董事长对传统公司品牌策略颇有微词，外界传言有意调整，使原本板上定钉的合作成疑。

　　谢嘉茵和赵泽成是大学同学，面对突如其来的变化，她没必要隐瞒，“新老板Pony是总部外派过来的，对于中华区的品牌策略和销售成果，并不十分满意，调整是必然的。至于具体怎么调整——目前还不知道。”

　　赵泽成闻言，眉头一紧。来之前，他查了Pony其人，对外公布的信息很少。“方便发我一份他的履历吗？”

　　“这个……”谢嘉茵略有迟疑，Pony的人事资料，目前仅有品牌部和公司人力掌握。

　　见谢嘉茵有些为难，赵泽成道，“算了，不勉强。”

　　涉及职业准则的事，他向来不强求。

　　“其实也没什么，我可以发你，只要你不对外传阅就行。”倘若奥莱今后还是欧丽的服务商，Pony的履历迟早被赵泽成知晓，何况她本意也是希望他们可以继续合作。

　　“谢谢。”

　　“没事。”谢嘉茵淡淡一笑。看得出来，今天赵泽成表情严肃冷淡，吃饭全程，时不时地看一眼手机，显得心不在焉。

　　“还有要事要处理？”谢嘉茵好奇。

　　“没有，”赵泽成把手机放到一边，笑了笑，“习惯了。”

　　谢嘉茵敏锐地察觉出一丝不同。他说话时，表情不大自然，眼睛却亮亮的，里面有光。

　　“在等电话？”

　　赵泽成低头不语。谢嘉茵心头一跳，有些事，她不便细问，只能委婉道：“这些年，怎么没再找个女朋友？”

　　赵泽成一怔，显然没料到她会突然问这个，眉头微微一皱，摇头道：“太忙了，没这方面心思。”

　　显然，这个问题触碰到了他的底线。谢嘉茵低头，识趣地闭了嘴。

　　从餐厅出来，赵泽成送谢嘉茵上车，目送她离开后，立即给客户部门的负责人于锐打电话，及时通知沟通进展。

　　挂了电话，赵泽成的车行驶到高架，望见窗外的一排排居民楼，家家亮着灯，他心念一动，下了高速，直奔熟悉的路线而去。

　　车子停到顾梦瑶的楼下。推门下车，他站在楼下，抬头仰望她家的窗户，只见窗帘紧闭，屋里有灯亮着。

　　他掏出手机，盯着亮起的手机屏幕，却犹豫了。

　　过了很久，他的手指依然停留在那串熟悉的号码上。

　　直到楼上的灯暗了。

　　他收起手机，驾车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