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里,祁暮漓早早地洗完澡,到被子里睡觉,拉上窗帘,独立的空间,她不想被人打扰,梦里偶尔会有故人来见她。
远远的,近不了身,见不到身影,看不清容貌,就那么静静的站在远处,看她在溪边散步,看她在树下闲坐。
听师奶说过,如果你在梦里见到了谁,不是你想见他了,而是他想见你了,才会进入你的梦,不说话的人,是来见你的,说话的人,是来与你告别的。祁暮漓并不想与远处的身影说话,怕以后梦里不再相见。
白天的探路,夏林一的灵力消耗了一些,舅舅上次送来的白丹,夏林一省着用,下次要到放寒假的时候,说不定学校会提前放假,可以早点回去。
半年不见爸妈,夏林一常接到他们电话,说的事儿无关紧要,可以发信息的时候,也会开视频,就是想看看他过得怎么样。
夏楚雄大多时候在旁边看着,偶尔会跟着叮嘱几句,无非就是让儿子照顾好自己的话。
同寝室的人都有点羡慕他,被父母时刻放在心上,惦记着。而夏林一心里惦记的那个人,很少给他发信息,大多时候是夏林一开始发去消息,才能聊起来,有的时候,他觉得,如果不主动找祁暮漓,祁暮漓可能就会在他的世界消失了。
但是他们在一起的时候,祁暮漓又会非常依赖他,似乎缺不了他,为什么不在一起的时候,距离却那么遥远?夏林一想着不理她,试试,结果祁暮漓是真的不会理自己的。
在这忽远忽近的距离里,夏林一次次主动找祁暮漓聊天,有时候想着她发来的信息,几个字也行,有时候,祁暮漓早早休息后,夏林一会偷偷地进入祁暮漓的梦里,在远处看她无所事事的闲逛,只是远远的看着。
元旦过后,大学里,学生想着快点考试,快点放假,文弱水和文天赐对考试不怎么担心,他们平时学的扎实,考试就是过程,只是担心今年过年不能回家,听人说火车可能停运,出行会受到一些影响,快递也会停,两人各自在心里希望远方的某某能够平安。
祁妍竹同样担心着回家的事情,如果寒假如期放行,回到家乡,就能见到文弱水。祁妍竹以为暑假分开后,文弱水在新环境里会遇到比她更好的人,把她淡忘,半年的时间,感觉文弱水是真的在意她。
文弱水知道祁妍竹没用自己的钱,就额外买些东西寄给她,吃的、用的、穿的等,后来不能再寄了。他也经常给祁妍竹打电话,慢慢的,祁妍竹放下了心中的顾虑,也许文家不会介意一个家境差的女孩子。
国内的形势比国外好太多,大家都在担心,国外就没什么好的消息传来,文天赐与祁翰舟的消息里,都是关心与安慰的话。得知祁翰舟过年时不会回来,文天赐更加沉默不语了,文弱水常常在旁边陪着他。
大学的生活在大家的相互联系中慢慢度过,有近处的相看两不厌,也有分隔两地的相思,有为了梦想的不断前行,也有为了事业的不断深造。
时间真是个好物件,以前觉得很多重要的情绪,后来会觉得不值一提,以前朝思暮想的人,后来只是在偶尔问起来时候,才发现错过了,甚至再也没有见面的借口,后来就成了不见。
真的不见了吗?心里有那个人,你会不由自主的朝着他的方向行走,见或不见,都是思念,为什么不去见见他?即使在人群中,匆匆一面,有何不可?
文世勋虽说在韩国学舞,但是经常回国,安排姜影在做的事情,似乎有点不放心,会自己回来确认,有时候,姜影在与水里的或者山洞里起了事端,文世勋会立即赶回,因为,有些事情与祁暮漓放出来的毒物有关,姜影在处理不来。
在泽城,原本平静的日子,随着毒物的渗透,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死的人不多,文世勋让姜影在密切关注动向,等他想办法遏制毒物的蔓延和传播。
泽渊酒店的地下室,成了解药研制的试验场,被感染的人,姜影在发现了,会带到地下室关着,能救治的就救,不能救治的,用来试药,病人也无可奈何,总比等死强吧。
毒物在一次围歼后,躲得更深了。那次围歼,文世勋和祁翰舟在国外,回不来,没有参与。文世勋听弟弟文天赐提过,祁执安、夏林一、文弱水都参与了,可是,最终失败,原因说不清楚,文世勋就没再细问。
几年后,泽城情况有所好转,大家的日子渐渐恢复以往。
祁妍竹为了照顾生病的母亲,回到了家乡,在一所高中任教。
周末时,祁妍竹去医院照顾母亲,情况稍好一些后,出院,在家里疗养,祁家请护工丁薇儿照顾她。有时,左丘雅慧半夜从静香园回来,会到祁素灵房间聊天,总是避开护工。
年底,祁暮漓和夏林一回家,过了半个月,参加文弱水和祁妍竹的婚礼,夏林一满是羡慕。文天赐在客人散去后,一言不发,同酒店工作人员一起收拾餐具,弄得大家以为做错了什么,大气都不敢出。
开春后,祁素灵病情加重,文弱水只要有空,就陪祁妍竹到祁家小院做家务,司机祁铭听到文弱水的车声,就会过去,将车开到地下车库,吩咐厨娘丁佳儿准备饭菜。左丘雅慧喜欢在饭间听他们两个人说话,听听两个儿子的消息,听听宝贝女儿的近况。孩子大了,不太爱和当妈的说太多事情。祁泰安事情多,回家的时间少,左丘雅慧就把听到的说给他听。
祁素灵被照顾得很好,天气好的时候,文弱水两口子会推她到户外呼吸新鲜空气。
祁妍竹有了身孕后,文弱水更是来得勤快,护工向祁妍竹抱怨:“你家老公是觉得我做得不好吗?有什么就直接说,我可以改的。”祁妍竹笑着说:“别放心上,我怀孕了,现在已经三个多月,他说未满三个月不能说,不能做太多的事情,可能是想让我少操点心,来的次数多了一些。”
护工听祁妍竹这样说,才放下心来,然后恭喜她有了孩子,让她多注意注意身子,还说了很多关于怀孕后要注意的事情,祁妍竹只是安静地听着,这些事,本该是母亲告诉她的,现在,母亲神智越来越模糊,有时清醒,有时忘了她是谁。
有一次,祁妍竹下班后,去照看母亲,被赶了出来,母亲大发脾气,把当年父亲和奶奶对母亲的伤害,全部用语言和手势宣泄到了祁妍竹这里,直到母亲累了,才扶她睡下。
祁妍文因表现出色,被安排进了一个不能让家属知道任何消息的地方,祁妍竹最后一次与妹妹通电话的时候,妹妹用兴奋的语气说着自己的工作分配,只是说很重要。也是她喜欢做的事情,可能几年都不会与家里有联系,但是一定要放心,她很安全。
祁妍文最后还调皮地对祁妍竹说:“姐,我不在你和妈妈身边的时候,可不要太想我哦,男儿可以从军报国,女子也不是空把式,对吧?你妹妹,我,祁妍文,一定是你的骄傲,是妈妈的骄傲,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要悄悄站在你身边,吓你一跳,可别打我。代我向妈妈问好,她要好好的,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还想让她夸我几句呢,谁说女儿不如男,我家文儿,比男孩子更有出息!妈会这样夸我吗?让那些瞧不起我们俩的人,把嘴巴惊讶得掉下来,我就是很厉害,是我们老元家的骄傲!”祁妍竹听着妹妹的话,泪止不住地下落。
这种伤心,祁妍竹并没有让文弱水知道,小时候的事情,她不太想回忆,当然也就不想让文弱水可怜她。他们结婚后买了新家,已经装修得差不多了,文弱水觉得新房子要空置一段时间,入住才安全。今年有了宝宝,打算年底的时候搬进去,在新房子里过年。
祁妍竹任教高三语文和历史,下学期,时间非常紧,祁妍竹准备着学生的复习资料。政府大院的夜晚很寂静,她在窗边的书桌上划着重点,将学生背诵和练习的地方用不同的记号标注。
六年前的自己还在为高考认真的准备,现在,祁妍竹作为老师,也在为一群奋力拼搏的高三学子准备着各种知识点,让她高兴的是,孩子们还是蛮喜欢她的历史课,就是有少数学生对她教的语文课兴趣不大,也许是要记住的内容太多,考的题型又广,让他们信心不足。
文弱水怕她太累,过来给她揉肩,让她早点休息,注意肚子里的宝宝,不能坐太久。祁妍竹放下了手中的笔,收拾书本资料,放在书袋里。
隔壁房间的文天赐看着手机,高兴地发了几个信息。
祁翰舟要回国了,真还晓得回来?还以为他不回来了。
白天,有下属在,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文天赐只是简单的回了句:“知道了。”若无其事地与大家一起工作,尽量不去想这件事。
若心事不能隐瞒,就把心思放在别处。
文天赐本来还可以多读几年书的,可是母亲说父亲身体抱恙,所以,他毕业后就直接回来了,是家里几个酒店的直接负责人。其实他一直都听从着大哥文世勋的安排,小事上才会自己做主。
西海湖边新建成的临海酒店,需要安排人过去,文世勋让元盛过去,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再议。文天赐落得清闲。
夜深人静的时候,文天赐算好了时间,祁翰舟差不多下班了,电话打过去,听到的是熟悉的声音:“真是的,你这样卡着我下班的时间点打电话,还让不让人休息了?这么晚,不睡觉,明天的精神状况会很糟的。”
“对,熬夜对身体不好。”文天赐躺在被子里,担心楼上刚回来的大哥听到,低声说话:“没什么影响,反正你又不在,身体好坏,影响不大,你说是吧。”
“你太固执,说不过你。”
“你不回来。我说去你那里,你又不准。偶尔去你那里出差,难得见一面,吃顿饭,还得等你,然后饭一吃完,都不陪我到处走走,你就先走了。”
“是偶尔吗,不说你,你还委屈了,只要听说我工作暂停几天,你就过来了。”
“有吗?忘了。”
“记性差,让你找女朋友,找到了吗?别说你忘了。”
“哎呀,也忘了。”
“你有没有没忘记的?”
“有,你呀!”
“我和你,不可能的,别把心思放在我身上。以前只是想保护你,才会有那么多的联系,现在,你长大了,已经成年,到了谈女朋友的时候,怎么还说我?我们就是兄弟。”
“对,我们是兄弟,互相取暖的兄弟,互相安慰的兄弟,再怎么样,都不能过界的兄弟。”文天赐有点生气。
“你生气了?”祁翰舟带着无线耳机,一边做饭,一边哄文天赐:“我尽量把实验数据和材料准备齐整,争取在六月初回来,可以吗?”
“你说可以就可以了,我困了,睡了,你做饭,要好好吃饭,照顾好自己。”其实文天赐并不想挂断电话,想着祁翰舟没吃晚饭,手头还有事情要做,少耽搁他的时间,他就会快一点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