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闪着无比熟悉的号码,是白炽的。“喂?”飞机上忽隐忽现的信号又彻底断了。舅舅刚登上机舱,我赶忙问他:“你手机有信号吗?刚才白......”我意识到舅舅根本无法忍受听到他的名字,“有,你打吧。如果打完能让你心情愉快一点,我都不介意。”我喜不自禁地拨通他的电话,终于响起了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你好,哪位?”虽然不是白炽的,可是我依然悲从中来:“请问白先生现在在哪?我想找到他!”
“你说他啊,他现在出差去国外了,好几天了都没他的消息,不过有人说他在国外出事故了,可能已经丧命,但我还是有种预感这是谣传,我们要相信他只是有难言之隐的,对了,你就是他的妹妹吗?”飞机已经滑行两米了,我哆嗦着回答:“对,他回来了,第一时间就让他联络我,拜托了!”两万米的高空上所产生的气流反而使我心情平复下来,舅舅一直在帮我擦脸,“哭吧,等你哭完了,别把眼泪留给你的家人。”我竟然觉得有些好笑,“你不就是我家人吗?”舅舅笑得酸楚,“是啊,家人......多么可笑荒谬的关系,你居然一点也不恨我和我女友?”我咬紧牙根,语气带点释怀:“你说呢?虽然到现在还是无法原谅你们,我还是无法忽略你们是比他更可靠的存在。”为什么我一直坚持保留白炽就是我舅舅的揣测?现在还无迹可寻。
“无论你是否原谅我,你大可以去报案,我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我一定要搞清楚眼前这个人是不是白炽,短时间内得想办法拖延他在藤市陪我的时间,至于找什么样的理由,我临时已经设定好了。终于回家了,但这次工作是真的要重新找,使得我的心率都开始有些不齐。还是自己开一家法人,不为任何人鞠躬尽瘁。虽然创业是举步维艰,初期还要进行一段时间的测试,但依然可以自己做主选择客户群体和感兴趣的项目,这种无形的成就感还是使我越想越对新生活充满无尽的期待。所以回去除了探望家人,我就要把我在现单位的案子做个了结,随后辞职,在外面租一层办公室,开始策划我自己的S-corbr /、整理起未来创办公司要写的一叠叠烦人的报税表。
当机舱外出现一片迷你模型似的教学楼和操场时,我似乎又能听到学生在教室外的走廊上嬉笑打闹和朗朗读书声、甚至是他们偷摸从抽屉里塞零食吃的嘎嘣脆声,以及无数个像当年的白炽一样的男孩子在操场上和其他人追球,汗如雨下却洋溢着烂漫跃动的神彩,但从这个角度看他们又是如此地渺小,谁又会留神注意到他们的青春呢?多久以后,等他们毕了业去了另外一个城市漂泊,恐怕连自己当初的模样和初心都被岁月封锁直至湮灭。“大舅,你除了和我一起看我家之外,还有其他详细点的打算吗?不如我带你去看看白炽以前上过的学校吧,给你讲讲你这些年错过的关于我们的记忆。”大舅默不作声,只是拍拍我的肩膀,我明白他也很想去。
刚走出机场海关,真不凑巧,向子姐的老公带着他的女儿在出口似乎等着给谁接机。“快走,这是我公司一个朋友的家属,别让他看到我们了!我现在和公司关系很紧张,就算碰到他们了你也千万别说和我有什么关系。拜托!”我带上口罩,舅舅推着行李车去另一个出口叫开往市内的出租车,而我从背后听到了向子姐那熟悉无比的大嗓门:“来了!”我条件反射,走得更急促了,“天呐,果然是她!”幸好向子姐没发现我,我这段时间也清瘦不少,估计公司没几个人能一眼认出我来了。“刚出差回来,带了点东西给白栀,你和孩子先回家,我还想再试试找她。”她老公有点不乐意,“你都找了多少回了,我看她也没把你放在心上,故意玩失踪,还是放下她的事,多抽点时间回来看看我和孩子吧。”向子姐就不出声了,我的脚步才慢了下来,结果走到外面才猛然意识到我闷公司还有好几个我认识的同事也在候着她,就离我不到一米远。
“向总好!”我更加惊恐地上了出租,“师父麻烦您快一点!”我一说地址师父就知道怎么抄近路才不堵车,真是找个有经验的人就是走运。后面居然有一辆车跟在我们后面,隔着两辆车我都能察觉到,而且我一眼就认出是白炽开过的。“怎么了?又看到他了?”
直到下车,这辆跟在后头的车也停在我家斜对面的一块工地。曲哲熄了火,坦然地走到我面前。“你怎么能开他的车?”我怒从心起,差点丧失最后一丝理智。“因为我有借有还。”她理直气壮地和我说,也瞪了我身旁的舅舅一眼。“你如果还想知道白炽在哪里,你就要耐心的听我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