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忽的想起梅娘子和妞妞,忙着问道:“芽儿,妞妞怎样了?”
“啊!我忘了!该死!郎中!郎中!你看完了南姐姐,快去看看妞妞!”芽儿蹦了起来,吓了众人一跳。
我也惊了,问道:“妞妞还没有寻到郎中看病么?”
“寻到了!也看了!那个老郎中给妞妞上了夹板,说是骨头裂开了,要先给固定住,不能动,又给敷了药,等着骨头自己慢慢长好,妞妞疼的哭都哭不出来了,浑身直哆嗦的脸色都变了,看着就叫人难受,我们都在问那老郎中,他却说了一堆我听不明白的,我看梅姐姐听着也直皱眉,梅姐姐跟我说,如果郎中你回来了,再请了你给妞妞看看!正好,孙姐姐也在,就叫我先回来了,还好回来了,那个王八蛋…”
芽儿忽的没了声息,我忍不住一抬头,只见芽儿捂着嘴,睁大眼睛,望着地面,又望了望我,那眼神求救似的,又敬畏的望了望舅母…
我忍不住笑了,却被郎中按低了头,又接着给我敷药…
“芽儿,你说的那位老郎中,可是住在镇子边上那位?”就听身后的郎中问道。
“是啊!就是他!你不在!原是要找你的,你还没回来,只好去找了那位!”芽儿轻声应道。
“那就别担心了,这位老郎中可是诊治骨伤的大国手,比我厉害!你就听他老人家的话就行!”
我不禁暗叹道:“这可真是妞妞的福气!”
“真的啊?要不你还是去看看吧!我们都听不懂他说的,你帮着看看,也听听他说的,我们不明白…”
大约是那位老郎中掉书袋,芽儿又心急。
“那位梅娘子能明白吧?”身后的郎中问道。
“梅姐姐好像是明白的,也不跟我说,就打发我回来了,只说慢慢养着…”
“那骨伤还就是得慢慢养,其实许多病症最后都是慢慢养回来的,你别不信!”
郎中给我缠好绷带,再号脉,开方子,又转身去看了芽儿。
那边有个媳妇子来给舅母回话,我任由秋妈妈和那个大丫鬟伺候我梳洗着,听了一耳朵…
“管事说,镇子小,像样的客栈就一个,看着还干净,就是没有单独的院子可以赁下来,要么一个客栈包下来,就担心这阵仗是不是大了些?要么包下客栈的二楼,那客栈也就只有二层楼,担心会有些吵,怕耽搁表姑娘养病,一时间未曾决定,想问问夫人?”
“包了客栈!再去这镇子上看可有合适的宅子,或买或赁,打理好了,我们就搬进去,赶紧着些,别耽搁了!晚饭就在客栈用,要他安排好了!”舅母嘱咐道,婆子应了退下。
我却不明白舅母为何要赁宅子?还要或买或赁?难道是为了我?舅母竟知晓我…想留在这里?还是我如今仍旧不便回家?
这边郎中说芽儿没多大事,没伤了脏腑,只是后背恐怕是有外伤,留了膏药给芽儿,叫她记得敷,还数落芽儿太暴躁,问芽儿今日可是她先动的手?
芽儿跳了起来,差点掀翻了郎中的药箱子,说她还没进门,就看见三个大男人围着躺在地上的我,她推开那三个王八蛋,扶起我就发现我受伤了…
我急忙招手唤芽儿,我也觉着这位郎中说的话不合适,忙着劝慰芽儿。
芽儿冷哼一声,扔下郎中,不理他,拉着我的手坐我身边。
我斜乜一眼,只见那郎中脸涨得通红,对芽儿道:“原是我误会你了,给你赔不是,你别生气了,你背后的伤要紧,别挣的又伤了,就不好了!”
芽儿伸手想摸摸后背,摸不到,狠狠地瞪了郎中一眼!
那郎中只好悻悻垂首,舅母却叫了郎中过去,约莫是要问问我们的伤势,究竟如何调养。
我这边梳洗妥当了,拉着芽儿,看着她梳洗干净,肤色微暗的小脸上光滑透亮,梳好的双环髻上戴着珠花,柔声道:“我们芽儿如今可漂亮了!”
可我还是喜欢芽儿梳双丫髻,更活泼些,更随了芽儿的性子,芽儿小脸红了起来,伸手摸了摸珠花,睁大眼睛道:“才刚那位姐姐,拿着镜子给我看了,是好看,就是…这个贵吧?要多少银子啊?”
我笑了,轻声道:“不贵!你背上的伤,晚上我给你看看,擦洗了敷上药就好!”
芽儿也笑了,耸了耸肩道:“是有一些些疼,不算什么!”
那边舅母告劳了一番郎中…我才想起,是这位郎中帮我找来了舅母,适才却是我太不知礼了。
我急忙起身,走到郎中对面,敛衽行礼道:“多谢先生替我传了消息给我家人!适才忙乱,竟是忘了多谢先生,是我不是,怠慢了先生,还望见谅!”
那郎中竟是急忙摆手,涨红了脸道:“些许小事,不足挂齿!南娘子太客气了!”说着还偷偷往舅母那边看了一眼,又道:“本是早该回来给南娘子消息的…有事…耽搁了,又…又…又得知…您家人能一起来,就…就晚了些日子,南娘子和家人在一起就好,我也安心了…”说着,长吁一口气。
倒教我哭笑不得…
却听舅母道:“真是辛苦你了,才回来也累了吧,这就随了这丫头下去,拿了诊金,回去好好休息吧!以后兴许还要劳烦你复诊!”
郎中忙道不敢,应该的!才又告辞,那大丫鬟带了他下去。
我看着芽儿对郎中的话一幅不以为意的模样,拉了拉她的手,芽儿撇了撇嘴。
只见适才出去那媳妇子,正好又进来了,屈膝行礼道:“夫人,都备好了!”
舅母点了头,柔声问我和芽儿道:“那位梅娘子可是要守着病人,今日可能回来?”
芽儿摇头道:“这几天应该都不回来了!梅姐姐在陪着钱姐姐守着妞妞,打发我回来的时候,梅姐姐说这几天都守着,等到妞妞能挪动了,就把妞妞抱回来,不在她家了,太叫人揪心了!”
舅母颔首道:“那就算了,原是应当等等这位梅娘子,当面向她道谢的,她既是忙着,我们就改日吧!”
舅母搁下茶盏,笑着道:“芽儿姑娘可知道那家客栈在哪儿,烦劳芽儿姑娘带我过去,可好?”
芽儿问了是哪家,媳妇子说了,芽儿立即道,她知道,她带我们去。
却听得一阵脚步声停在正屋门口,一个婆子的声音道:“夫人,知县夫人递了名帖,说是来拜见夫人!”
我拉着芽儿的一只手,顿时知觉芽儿身子绷紧了,伸手拍了拍她,对她笑了笑,安抚着她。
芽儿却急着对舅母道:“那个夫人,南姐姐的舅母,您别相信那个县衙的夫人,今天打我们的就是县衙的衙役,他们这是寻仇来了!他们定是收了那个无赖的银子,来寻仇了!”
我拉紧了芽儿的手道:“芽儿放心,舅母明白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