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一眨眼月凝来这小镇已一月,平日里将养在院内,这几日天气转暖,日头正好,便带着悠悠出门闲逛。
行至半路,突然毒发,悠悠执意为她寻了个小医馆,月凝本不愿意,后想了想“已经过了一个多月了,去看看也好,知道知道自己还有多少时日,好早做安排”
二人到了医馆,月凝屏退了悠悠,对大夫说道:“我中毒已深,今日前来是想请大夫替我看看还有多少时日,我好早做打算。”
大夫见她一脸淡然的说出此话,心里有些嘀咕但也没有多问,把了把脉,眉头紧缩:“姑娘体内毒素正深入心脉,不知姑娘近日可有心脏刺痛乏力,呕血之症?”
月凝回答:“有刺痛乏力,无呕血”
大夫说道:“从脉象上看,此毒凶险,若开始呕血,最多半月就要魂去了”
月凝点了点头询问诊金几两,大夫摆了摆手:“姑娘并未抓药,把脉只是举手之劳无需诊金,只是提醒姑娘,若是呕血,每次将会伴随一至两个时辰的冷热交替,此时姑娘心若刀搅,四肢如蚂蚁啃咬,后全身麻木,大约需四到五个时辰缓和,如此折磨,我怕姑娘……”
月凝笑了笑说道:“多谢大夫提醒,说完从袖中掏出一块银子,放在诊桌,带着悠悠离开了。”
二人买了些果蔬,糕点,见前方有一瓷坊,便带着悠悠进了坊内,见有人进来,小儿连忙迎上去:“姑娘快快请进,小店瓷器多种多样,可随意挑选”。
“我想烧制个梨花瓷瓶,上面的梨花由我自己描绘可好?”
可以的,姑娘今日可先做瓶胚,烧制好了再通知姑娘过来绘制花样,然后再次烧制就可带回家中了”
月凝点了点头,随伙计去后院做了瓶胚,付了定金,留下居住之址后,二人就离去了。
回到小院,悠悠做了晚膳,两人用过膳之后便让悠悠回家照看她母亲,月凝自行洗漱之后半躺在榻上。
想到了今日大夫的话,她有一瞬间的凝神,片刻之后拿出了一沓纸张,磨墨提笔。想了会儿不知写些什么,抬头看了看窗外的月亮,又放下笔,行至院内。
月光撒在她的身上,她微微仰头注视着天上的繁星,此时的她像一个神女,清冷,温婉,可也有着掩盖不住的落寞。
此时的盛京,赵睿言也站在储君殿内,梅花树下看着月亮和繁星,他记得那个小月儿也爱看星星月亮,不知此时她是否也在观星。
江南,天蒙蒙亮的时候,月凝听到开门声音,昨夜悠悠走时将屋门从外锁起,此时应当是悠悠来了。
月凝这时已无困意,但身子无力惫懒,便躺在榻上半梦半醒,听着厨房传来烧火倒水声,又听着院子传来清扫声,过了会儿听到悠悠敲了敲内屋房门,月凝应了声,见悠悠进来轻声问道:“姑娘可要起床洗漱了?我做好了早膳,今日做了些红枣粥和绿豆糕,还从街里买了些包子,姑娘起来用些吧。”
月凝点了点头,悠悠扶着她穿衣洗漱完毕,二人用了早膳。
这几日天气越来越暖和了,今日出了太阳,悠悠搬了躺椅出来,让月凝在院内晒晒太阳”
待月凝半躺下悠悠给她盖好大氅,添了杯热茶,递了本话本给她。
自己则搬了个绣凳坐在旁边,绣着些手帕,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咚咚咚”悠悠起身开门,原来是李奶奶带着她儿媳和小孙过来了。
李奶奶笑呵呵的说道:“姑娘,我们娘仨在家里闲的无事,来叨扰姑娘了”,说着伸手摁下准备起身的月凝。
月凝笑眯眯的回答:“平日这院里,就我跟悠悠二人,还多亏了李奶奶带着姐姐和小鱼儿过来陪我们说说话了呢,小鱼儿又这般可爱纯真可是我的开心果呢”
悠悠搬了几张桌子出来,又将昨日买的糕点摆在盘内端了出来,给三人添了热茶。大家说笑着,月凝只笑吟吟的听着她们说不开口,拿了块糕点逗弄着小鱼儿。
李奶奶的儿媳见她这副模样喜爱幼儿的模样问道:“冒昧问一句,不知妹妹年芳几何?”
月凝回答道:“我今年18了”
“18了啊,正是好年岁。我有一表哥,文人出身,性格温良,家中独子,父母健在也是性格良善好相与的,家中经营一茶楼,日子也算过得去。因其一直在准备考取功名,便当搁了婚事,近日他已考取了功名,成绩不错,与妹妹年纪相差不大,我见妹妹模样出色,性情良善,我想从中牵个红线,不知妹妹意下如何?”
李奶奶似也错愕了些,皱着眉头看向平日这个温良的儿媳,没想到她会说些这样冒犯的话,又看看月凝怕她心中不悦,只见月凝表情还是那副笑眯眯的模样逗弄着小鱼儿,也算安心了些,开口道“月凝姑娘莫怪,我这儿媳性格温顺,为人老实,她是见着姑娘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多个人也多个照应,姑娘若不愿就算了,切莫为这些琐事烦心。”
月凝摇了摇头:“奶奶不用这样说,我与你们也不是第一日相识了,知道大家是关心我,只是……我早已有了婚约了。”
李奶奶惊讶的问道:“已有婚约?那姑娘为何……”
月凝笑了笑:“我家境不好,父母双亡,也无兄弟姐妹,又身子不好,近些日子想寻个清净地方将养些时日,所以就孤身一人来了这。他是大家族的儿孙,事情繁多,我在这等他,过些时日他就来寻我了。”
李奶奶几人听到她父母双亡孤身一人,且与婚约之人门不当户不对,日后必定要过的辛苦,对其多生出了几分怜惜。
几人玩笑着就到了晌午,李奶奶三人回家做午饭,悠悠也下厨准备饭菜,二人吃完午饭后,月凝便躺在院内躺椅晒着太阳,悠悠道是要回家拿些换洗衣物,早起匆忙,漏拿了。
月凝独自一人看着话本,突觉得心口刺痛,呼吸困难,浑身无力生出了好些冷汗,以为跟平常一样,便取了参片含在嘴里,可今日这心口刺痛许久不消退,悠悠回来进院时,正见月凝在躺椅上神色痛苦,她连忙上前询问,月凝虚弱的摇摇头:“无事,扶我进屋躺下”
悠悠将月凝扶起,刚走了两步月凝突然吐出一大口黑血,整个人瘫软了下来。
悠悠慌了神,忙将月凝扶回躺椅,想去请大夫又不敢将月凝独自留在这里,慌忙出去寻李奶奶过来帮忙照看,二人一同将月凝连扶带抱的弄到了屋内榻上,悠悠又飞奔出去请大夫过来。
月凝此时已神志不清,直觉自己身处冰窖浑身发冷,呼吸困难,李奶奶见她喃喃的道着冷,浑身冰凉,连忙取了棉絮给她盖好,可眼见已盖了三四床棉絮,连大氅,和自己家中的几张皮子都盖上了,她还是说着冷。
月凝此时身体僵硬,气血倒流,觉得自己好似要冻死在这冰窖时突然又觉得体内发热,好像身处沙漠,口干舌燥,觉得像有十个太阳照着自己,又叫唤着热,李奶奶一摸月凝浑身烫似火炉,全身冒汗,连忙又撤下部分棉絮。刚撤下会儿,月凝又叫唤着冷,又慌忙给她盖上,弄的李奶奶手忙脚乱,直呼悠悠办事不利落,到现在还不见将大夫请来。
“来了来了,大夫来了”悠悠快步的走着,二人脚步匆匆到了院内,李奶奶连忙拉着大夫说:“快看看姑娘是怎么了,吐了这么大一口黑血,一会冷一会热的,我都不知如何是好了”
大夫一看是月凝,眉头一皱:“这位姑娘我把过脉的,姑娘中毒过深,且体内毒素杂乱,脉象复杂,看样子她这是毒发了”
李奶奶忙说道:“那请大夫快快开药方,我们好去抓药救人”
大夫摇了摇头,坐下给月凝把了脉:“来不及了,毒素已攻入心脉,气血乱窜,且出现呕血之症,最多七日,就要魂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