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疾驰,吹来的风模糊了我的视线。我渐渐欢喜上这种疾驰的速度,出了京城,径直北上…很快,高楼宫羽被荒草代替。
我擦了擦眼角渗出来的珠液,终于再也忍不住,伏在马车内大哭了起来。马车速度丝毫不减,淮冽也不曾回头,直到马车上了一处山坡,渐渐缓慢了下来,我才止住了哭泣。我爬到淮冽身边,将头埋在双腿间,沉寂看着四周。山坡往下,一片雏菊海洋,风扶过,花儿如同波浪一样,一个浪潮接着一个浪潮。
“这是哪?”淮冽才回眸看向我,“我给它取名叫无忧渡,无忧无虑的无忧。”听到这土的不行的名字,我破涕为笑,见我笑,他也浅笑起来。“心情平复了就好,来!”淮冽一跃而下,将手伸向我。我犹豫了一会,将手递给了他。淮冽牵着我的手,慢慢行至花海中央,然松开,蹲下折了一枝最灿烂的递我跟前,“莽夫只知行兵打仗,不晓得女孩子心思…后来问了长丰,他告诉我你最喜欢小花儿。可喜欢?”
我接过花,轻轻嗅了嗅,诧异看向他,“大将军为何对我这么好?”世间没有白受的恩惠,每个人做事,都有利可循。
淮冽咧嘴一笑,“我只是觉得,你同京城里其她女孩子不一样。你不适合京师的生活,虽然与我无关…可是,不知为何,我看着就是于心不忍。”我握着花儿,听得三分迷惑。随即他认真看向我,慢慢道,“我准备辞官,去北漠…你要不要随我一起?”我震惊的五官几乎变形,心跳恍然加速。脑海中一幕一幕跳跃的画面,抽象般乍现,我直直看着他,嘴巴不由脑子控制的问了一句:“我们一起?”
淮冽咧嘴笑说:“是,大漠风情,异域文化…还有许多我们不曾见过的新鲜玩意儿。多年前我去过那一趟,很有触动。那的人同咱们不同,他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肆意洒脱,活脱脱就像只老鹰,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我按耐住一颗砰砰乱跳的心跳,顾不上脸颊上的绯红,重重点了头。逃离这,是我梦里每分每秒都在做的事,京城太压抑,用权利金银堆筑的高台,随时都会倒塌,即便你什么都不做。
淮冽高兴的仰头大笑,随即将我腾空抱起,转了几圈。顾不上男女有别,这一刻我将礼义廉耻全都抛诸脑后。我俩欢笑了许久,直到累的都趴在地上。
暮色将至,愁又上心头,我伸手想够天上漂浮的云,淮冽却握住了我的手。“长丰并非冷血,只是他有他的思量,毕竟每个人追求的不同。他在你阿玛额娘的故乡,替他们办了灵堂,回头咱们去北漠时,可以绕过去祭拜。”想起阿玛额娘,我眼泪又止不住的流,许久我轻轻,“嗯”了一声。
转头看向他,这个健硕英朗的男子,一身风霜同阅历,以他的条件,即便娶个公主也不过分,怎么会看上我这个乳臭未干的丫头。
“在我认识长丰兄以后,除了听他谈的最多的改革变新,就是你了。他听闻你入了浣衣局,闷头喝酒三日,醉了醒了都含糊着,灵儿…他的灵儿是娇贵的小姐,入了浣衣局可怎么活?后来,四殿下的人传来口信给他,说你在浣衣局过的挺滋润,虽然辛苦但身边有好友,不似旁人,进了去就失魂落魄,要死不活。反而勤恳做事,主动替浣衣局年长嬷嬷分担事儿。话里话外,都不像一个娇贵的赫舍里嫡女能干出的事儿,你的哥哥知道后,十分欣慰,也是四殿下的口信给了他莫大的勇气。他才开始着手起义之事,他的目的并非封王拜相,而是替老百姓谋幸福的生活。他说只有梦想才能叫他义无反顾,勇敢的活着,可是那个梦想太庞大,他不知道何时才能完成。所以,他开始有意无意同我提起你,灵儿过往的许多有趣的事。事实上,我也的确对你有了关注,这个不同于嫡女小姐作派的大家闺秀,究竟是什么样秉性的人?也是一次又一次的接触,刷新了我对灵儿的认知。一个敢爱敢恨,真挚热忱,模样俊俏的小姑娘,怎么会不吸引人呢?自城墙上你摔落之时,我才彻底慌神,一切仿佛都变了,我的心不由自主向你靠近。也就在接住你那一刻,我的心也彻底落在了你的身上。原本一切尽在掌握,长丰对外,我对京城内,四殿下暗中早已掌握皇宫。除了他,宫内其他人一个都出不来,所以我才胸有成竹。谁料那罗桓临死前,竟将你推下城楼…”
他面带愧疚,轻轻诉说着,又伸出二指,轻轻抚上我的脸颊上的伤口缓慢婆娑至颈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