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两位王爷也该走了,顾千珏看了眼侍卫杨吉,杨吉心领神会的拿出两张银票递给容华,因为刚才的事情容华还没缓过神来,换作以前,看着这两张百两银票,她不得高兴死,可她接过银票只呆呆的道了一声谢。
顾千溯拿手在她眼前晃了晃。“还发愣啊,本王可告诉你,别以为我二哥握着你的手写了几个字你就心生爱意,连牡丹这样的美人我二哥都看不上,何况你呢?”
瞬间,如一盆清凉的水泼在头上,确实,自己哪一样及得上牡丹,他怎么可能看上自己呢,可是,被他握过的手似乎还留有余温,身上似乎也残留着他淡淡的檀香气息,久久不散,不过,容华清楚的明白,璟王这样好看有钱又有地位的人,自己只能妄想,于是讪讪笑道:“凌王殿下说笑呢,容华我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哪里敢做这种美梦。”
顾千珏抬眉。“你叫容华?”
“璟王殿下,是我以前的名字,取荣华富贵之意,方才怕凌王殿下误会,一时情急才说了以前的名字。”容华连忙陪笑,自己怎么就说了以前的名字呢。
看她讨好的笑容,顾千珏顿觉愠怒,起身弹了弹衣襟。“海棠姑娘现处青楼,前尘往事便作云烟,过去姓氏忘记最好,省得姑娘忆昔难过,但本王还是要祝姑娘,早日达成荣华富贵的心愿!”
“当初起这个名字正是带着这份美好心愿。”他的祝福让容华十分开心,恭敬的说道:“谢殿下,我会努力的。”
自己的讽刺她都听不出吗?顾千珏合扇而去,容华在后面追着。“我送殿下。”
顾千溯不知为何顾千珏会忽然有了怒意,想来是看不惯海棠那副谄媚嘴脸,停下脚步,用折扇挡住容华,说道:“海棠姑娘留步。”
容华不知所以,只好停下来。“那两位殿下慢走,有空常来。”
见两人走远,容华看着手里的银票,高兴得跳了起来,两百两银子呀,一晚上就到手了,今天有了璟王钦点作陪,想想都觉得自己以后在清花楼有了光明前途。
拿着银票就要准备回去休息,刚到后院,芙蓉就叉着腰等着她。“璟王的打赏给我吧。”
银票还没拿热和呢,她就来要了,容华却只得万分不舍的把银票交出去。“妈妈,那你把我赚的那二十两给我吧。”
芙蓉拿过银票,瞪着她说道:“这几个月你一分钱没赚,吃我的喝我的,又欠我多少钱了?还想问我要银子!”
“妈妈,是你让我去招呼客人的,我怎么去赚钱呀?”容华满腹委屈。
“想要银子,那从明天开始,乖乖的给我去赚。”芙蓉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走了。
她这么说,就代表不会让自己去招呼客人了,那自己就可以登台陪客赚钱了,容华笑了起来,几个月了,自己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了,很快,自己就可以赚大把大把的钱,过上荣华富贵的生活。
燕州,陈安来此从军已有年余,他的姑父孙绍无子,便把他带在身边培养,前不久与羌国一战,他奋勇杀敌,现今提拔为参军,在军中有了一定的地位,跟军中的将士也打成一片,还为此获得了二十两银子的嘉奖,加上他的军饷,他已经存下了三十几两银子。
看着这些银子,他怅然想到,也不知容华怎么样了,给她的钱已经花完了没有?她会不会觉得自己悔婚就不会管她了而省吃俭用?整日里还帮别人洗衣帮工?
虽知道陈家给她的钱不够生活,可陈家已是尽了最大的努力,当年被贬后,父亲在同安县落脚,为寻找她母女俩,已经花光了陈家所有积蓄,后来将她母女接到同安县,每月能给的最多也就二两银子了,所以明知她为努力活着去帮人洗衣做工,陈家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可奈何,她那小小的身体里有着一股坚强的力量,在经历了大起大落的波折后,她依然用她的方式活着,照顾母亲,也照顾着她自己。
尤然记得刚找到她母女俩的时候,她只有八岁,曾经的官家小姐,一身绫罗绸缎变成了破布褴褛,许久未洗的头发毛躁打结,身上也散发着阵阵馊味,可即便活成卑微的乞儿,她尖削骨瘦的脸上,那双眼睛仍然透着对生活的向往。
她朝自己伸出满手污垢和瘦小的手,带着希望的笑容,对自己说了第一句话。“哥哥,你有吃的吗?”
那一刻,同是孩童的自己被她可以这般坚强的活着感到震撼,同时又心疼她为能活着而这般坚强,此后,就想要保护她,照顾她,不愿她再为了活着而拼命,用她小小的身体承担着一切,自己要为她撑起一片天,让她无忧无虑,快快乐乐。
可是,随着年岁增长自己才知道,想要好好活着很难,而想要给她无忧无虑的生活,根本就不可能。
父亲是受牵连被贬,想要复职绝无希望,陈家要有出头之日只能另辟蹊径,因此,只有自己从军,用一条血路来铺就未来光明,才能让陈家踏上曾经的荣光,才能给容华无忧生活。
而今的自己为之拼搏,也小有军功,相信只要自己不断向前,那一天不会太远。
只是,自己害怕会死在沙场上,从而耽误了容华一生,所以,自己不敢娶她,然军中谋职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达成,可容华的年纪已不小,陈安心里矛盾,既希望容华能有依靠,又希望容华不会嫁人,隐隐期盼她能等着自己,哪怕十年,二十年,她韶华已逝,可只要是她,就是自己想要与之白首的人。
望着天,喃喃自语。“容华,这分别的一年多以来,还过的好吗?你已年满十八岁,可有为自己做身新衣?你不要舍不得花钱,我会一直照顾你的。”
次日,陈安便把存下的三十几两银子和一封家书寄回同安县,询问容华近来状况,再让父亲把钱以陈家的名义交给容华。
既然陈安的父亲陈煜受容华的父亲容策牵连被贬还能将容华母女接到同安县照顾,就说明陈煜是一个极其重情重义之人,他愿意儿子从军,是有着很多考量的。
其一,自然是能光复陈家,其二,若陈安能以军功立足朝堂,或许可以有机会为恩师容策平反,但正如儿子所虑一般,万一战死沙场,岂不耽误了恩师的女儿一生?悔婚,是不二的选择,如此,容华可以选择过她自己的生活,若她另嫁他人,陈家真心祝福,若她不愿,那么陈家将来有飞黄腾达的一天,也必会娶她做媳妇。
所以,在陈安从军后,陈煜也派人悄悄关注着容华母女,只是不承想,在三年一度赴京朝觐的时候,自己走了一个多月,回来时,便听到了师母过世,容华离开的消息,一经打听,却是去往了京城,想是她经历了陈家悔婚,母亲又过世的伤痛心灰意冷,才远走他乡,陈煜后悔不已,可以陈家现今的能力,是无法到京城那种花钱如流水的地方寻觅容华踪迹的,万般无奈之下也只好作罢,只希望容华一切安好。
如今收到陈安这封家书,陈煜眉头紧皱,犹豫着要不要将容华离开的消息告诉儿子,却又担心儿子在军中忧虑,以免战场分心,觉得还是将此事隐瞒下来的好,于是回信陈安,称家中一切都好,容华母女也平安无事,勿需忧心,好好在军中效力,多立军功,好早日获职,步步高升。
当然,容华不知陈家对她的用心良苦,只知道没了依靠什么都得靠自己,是以义无反顾来到京城,寻求美好生活,就算被骗入青楼她也坦然接受,只要能赚钱过上好日子,她就不会觉得没有盼头。
然而,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原以为有璟王点自己作陪,自己就可以在清花楼有立足之地,可是,等容华再度登台后,才知道自己的梦想还很遥远。
这天登台,容华只收到一个绣囊,而绣囊只值十两银子一个,以清花楼的分账来算,容华只能得到一两银子的报酬。
容华终于感到了一丝气馁,觉得自己是不是不适合吃这碗饭?用芙蓉的话说,容华吃她的穿她的用她的,赚这点钱,还不够容华还她的。
虽然只赚了一两银子,可容华还是去向客人致了谢,以免日后连这一两银子都赚不到了,灰心的回到后台,看着一个个姐妹们花枝招展,身形婀娜多姿,再看自己,的确还像个小女孩的身板儿,不免有些羡慕。
若说这清花楼的姑娘,的确都是貌美如花,就连容华,也是娇俏可爱的面容,可为什么自己就赚不到钱呢?容华不得不怀疑是自己不够丰盈所致,不讨看客人欢心。
看了看身旁慵懒的丁香,那胸前呼之欲出的诱惑,使得容华不禁咽了咽口水。
来清花楼半年有余,容华对楼里的姑娘也有了一定的了解,花魁牡丹几乎是不登台的,但人家那绝色姿容和惊艳才华就已经奠定了她花魁的地位,而丁香不同,她没有牡丹的美貌,却有着令人着迷的舞姿,可清花楼不少姑娘都会跳舞,为什么就她的舞姿如此令人着迷呢?容华认为,怕是她这曲线诱人的身姿惹人遐想吧。
挪了挪屁股凑近丁香。“丁香姐,我,我有话想问问你。”
转过头,丁香说道:“哟小丫头,有什么话要问我呀?”
容华朝她胸前看了一眼,又低着头看自己干瘪得没有似的的胸,觉得好不丢人。“我,我想......”
看她欲言又止的模样,丁香笑道:“有什么话不好跟姐姐说的?你只管说,姐姐我一定知无不言。”
为了自己的前途,容华也管不了这么多了。“丁香姐,我想问问你。”说着指向自己的胸。“你这里怎么长这么大的呀?”
话音一落,丁香就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你个小丫头,没个正形,这都是天生的,我怎么知道。”
“天生的么?”容华不甘心自己就这样定型了。“有没有可能是姐姐喜欢吃什么东西,然后有意想不到的效果?”
“我说你个小丫头,想得还挺多。”丁香白她一眼。“我跟你说,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那时我还在跟着杂耍班到处讨生活呢,吃的东西也就能管饱肚子而已,哪里是吃食的原因呢,有些东西是与生俱来的,你就认命吧。”
“丁香姐。”这条路走不通,容华瘪着嘴另寻他法。“那你教教我,怎么才能让客人喜欢,你看我一天下来也就一个绣囊的打赏,而你动辄就是上千两银子,我虽不奢望能像你那般厉害,可我也不想像现在这样,一天赚的钱还不还妈妈的帐。”
“呵呵。”丁香轻笑。“那你告诉我,你是想赚钱,还是想找个靠山?”
经过这段时间在清花楼的磨砺,容华不难发现,以自己的姿色,想要像丁香那样获得众人喜欢是不可能的,但不管怎样,有人打赏自己,就说明还是有人喜欢自己,只是从打赏的数量来看,喜欢自己的人很少,所以,容华觉得,自己想要在清花楼赚大钱怕是不行了,可要让一个有钱有地位的人看上自己或许还有机会。
良禽折木而栖,容华决定退而求其次,不能在清花楼赚大钱,那么趁着自己年轻,赶紧找一个合适的人为自己赎身。“我想,有没有可能,让一个有钱又有些地位的人喜欢上我?”
丁香脸上原来如此的表情。“有句话叫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那男人喜欢你,你就是最美的,而且,每个女人都有自己独特的魅力。”看了看容华小巧的样子,说道:“你嘛,个子小是你的缺点却也是你的优点,可以让男人觉得你小鸟依人,楚楚可怜,便就会对你爱不释手,想要捧在手心里来疼了。”
容华听得很是认真。“那怎样才会让人感受到我的小鸟依人,楚楚可怜?”
丁香想了想,遗憾的摇头。“对不起了小丫头,我走风姿绰约的路线,不是你这样的风格,恕我没有经验,无从解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