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门紧闭,屋中只剩下顾千珏和容华,大半夜里安静得可怕,就像此刻的容华,害怕得抖如筛糠,原以为自己的好日子来了,哪里想到会听到这些秘密,她可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秘密,会让她陷入危险的秘密。
看到她脸色泛白,大夏天里浑身颤抖,顾千珏仿佛有了一丝报复她的快感,玩味的捏起她的下巴。“做本王的侍妾,你可还开心?”
容华只觉腿软,若非他捏着自己的下巴,自己恐怕就跪下去了,声音颤颤的说道:“殿下,殿下,我什么都没听到。”
“看来你也不是那么的蠢。”顾千珏抑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指尖用力。“那为何要诋毁本王的清誉!”
“我没有哇。”容华拼命摇头,自己帮了他,他为何要说自己诋毁他?。“借我个胆儿我也不敢诋毁殿下您啊。”
“你还说没有,你当着整个清花楼的人说,说......”顾千珏有些难以启齿。“说本王与你一直在一起同房。”
容华瞪大了眼,十分诧异。“殿下,这不都是您教我的吗,我可是照着你教的在说呀。”
确实,确实是自己教她的,顾千珏一时还不知该如何反驳了,顿了顿说道:“本王让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这种事情了吗?”
“是您说,只要有人问起,我就这样回答,而且,我也照您的吩咐尽量少说话了。”容华觉得委屈,瘪着嘴。“可当时凌王殿下说您欺负我,我怕您受人误解,才把您教我的话说给他听的。”
她那可怜兮兮的模样令顾千珏的气竟是消了几分,何况她的本意也是在帮自己。“可是,本王宁肯受人误解。”松开捏住她下巴的手,叹口气。“算了,事已即成,本王追究也无济于事。”忽又盯着她,眼神中有些许威胁,狠辣之色。“不过,如今你上了本王这条船,就该知道,这些秘密要是泄露出去,你会是什么下场。”
事关皇位争夺暗含多少血雨腥风,自己若稍微泄露丝毫,必是死无葬身之地,就算容华再蠢,也不敢将今晚听到的话说出去半句。“我,殿下,我什么都没听到。”
“不,你都听到了,而且听得真真切切。”顾千珏欺身逼近她。“所以,今后你就好好扮演好本王的侍妾,不可出半分纰漏。”这般说话也是有原因的,自己忽然发现,有一个侍妾在旁可以帮自己掩饰许多事情,比如顾千溯的眼线春花,就可借她堂而皇之的从自己身边赶走。
他迫近的脸庞虽然很好看,却令容华心悸不已,身体后仰,自己荣华富贵的美好愿望竟是以这种方式来临,扮演好他的侍妾,不过就是替他做事的棋子,但面对权贵,自己没有胆量不从命。“殿下,我,我知道了。”
“那好,现在,就做你一个侍妾该做的事情罢。”顾千珏直起身子,负手于后。“为本王沐浴更衣。”
“给您洗澡?”容华再一次瞪大了眼睛。
顾千珏斜眼。“这不是一个侍妾该做的事情么。”
容华抬头望着他,真诚的说道:“可您说,我是扮演您的侍妾呀。”
“要想演戏演得真,就得从细节入手,让任何人都瞧不出异常来。”顾千珏是一个做事非常认真的人。“若连这些事情你都不做,还如何演好本王的侍妾?如何表现与本王的恩爱?”
“可我,可我......”容华脸上迅速绯红。“没有给男人洗过澡。”
见她红扑扑的脸蛋,顾千珏有一瞬心软,可一想到得让她尽快适应,有些事情就必须要做,别过头去,终究说这话自己也有些难以接受。“你和本王都赤身躺在一张床上了,何故还在意这些。”
容华回道:“可那时,我是为了帮你呀。”
“既然你一开始选择帮本王,就得把戏给我做足了。”顾千珏说完,转进了屏风,见她还没跟进来,又说道:“不要试图挑战本王的耐性。”
面对权贵,容华知道,自己没有权力说不,只好转进屏风,在氤氲雾气里,看着他一件件脱下衣衫,虽看不清楚,但容华还是下意识捂住了眼睛,半晌后,听到他的声音。“本王的身体,就那么让你不堪入目吗?”
“不不不,没有,我只是......”
话未说完,就被打断。“好了,本王不想听你的解释,你过来,给本王擦背。”
容华只得虚着个眼摸到浴池旁,模糊的视线里,他光洁的身上丝丝淌着水珠,不由再把眼睛睁大了些想看清楚一点,隐隐水中,甚至看到了他修长的腿,这一瞬,只觉自己的心猛烈跳着,容华以为心跳太快是自己看了他的身体,被自己龌龊的行为吓到了,连忙拿起搭在浴池边上的毛巾沾了水,再度闭上眼睛,然后蹲下开始准备给他擦背。
什么都看不见,容华伸着手摸索着他的后背,指尖触碰到顾千珏的背上,令顾千珏觉得有些痒。“你在干什么,还不快给本王擦背。”
“是是是。”容华怕他责骂自己,加快了动作,便整个手摸来摸去,好找准地方擦。
可她摸来摸去的手就像在故意撩拨一样,顾千珏心中一怒,转身就抓住她的手腕。“好好擦个背都不会吗!”
容华本来就个子矮小,加上顾千珏有些怒意,手中的力道较重,这一拉,容华身子前倾,还没来得及扶在浴池边上,失去平衡的她就一头栽到水里。
头朝下,脚朝上,无法呼吸的她本能想要翻过身来,而水中,人也会本能的抓住一切想抓住的东西。
于是,容华双手乱挥,一只手抓住了顾千珏的臂膀,借了顾千珏的力道,就要转过头来,身体渐渐翻转,同时另一只手也在寻求帮助,胡乱抓着,不承想指甲抓破了顾千珏的脖子,顾千珏忍无可忍,一手揽着她的腰将她从水里捞起来,出得水面的容华就如抓到了救命稻草,立即盘腿在他腰上,然后扶着他的肩膀大口呼吸着。
水中,两人紧贴,温热的水怎及身体的滚烫,顾千珏一手搂着她的腰,只觉自己的心砰砰直跳,一时竟无所适从,任由她的腿盘在自己身上。
而容华呢,只是本能的求生欲,她要不坐在顾千珏身上,个子矮小的她在水里稳不住身体,头就探不出水面,又因刚才头扎在水里不能呼吸的害怕,所以,她只能攀着顾千珏的身体冒出水面呼吸空气。
须臾,容华缓过气来,发现自己居然像猴子一样攀在顾千珏身上,吓得赶紧松开,站起身来。“对不起,对不起殿下,我不是故意的。”
在她离开的一刹,顾千珏竟有些微失落,看着她浑身尽湿,衣衫紧贴,更显得瘦弱的身子,却连到嘴的责骂都说不出了,只不咸不淡的说道:“笨手笨脚,连擦个背都做不好。”
没听到他骂自己,容华反而不适应了,悄悄抬眼,想看看他有没有生气,却看到了他脖子上的殷红抓痕,吓得连连道歉。“对不起殿下,刚才,刚才我不是故意的。”
自己又没责骂她,她干嘛一直道歉?见她盯着自己脖子看,顾千珏便伸手摸向了脖子,有轻微的灼痛,才想起方才是她抓伤了自己,心中的怒火升腾起来,可看到她惊恐的面容,竟是又熄灭了。
长长呼了口气。“把指甲给我剪干净!”
看了看自己并不修长的手指,这指甲一剪,就更显得短小了,可有什么办法,容华不敢违抗。“是,我马上就剪。”
逃也似的出了浴池,在房里翻找起剪刀来,半晌没找到,只好问:“殿下,剪刀放在哪儿啊?”
听到她声音,顾千珏无奈的穿上衣服出来,从一个抽屉里拿出剪刀。
容华接过剪刀,对着自己的指甲半天舍不得下手,当然,顾千珏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见她许久没动,就把桌上的灯拿到面前,然后坐到她对面,抓着她的手就是一剪刀下去,容华留了许久的指甲就没了。
直到剪完,顾千珏才意识到自己竟然给她剪指甲!将剪刀重重放到桌上,转身躺到床上去,准备好好休息,才不会为自己莫名其妙的行为感到诧异,生气。
容华未有所觉,只看着自己变得粗短的小手叹息,可惜了一阵后,发现顾千珏已经睡觉去了。
妓女这个职业会工作到很晚,所以容华也习惯晚睡晚起,但现在已经是半夜了,容华也感到一些困倦,就走到床前想睡觉,可顾千珏躺在床边,自己又不敢从他身上跨过去睡里面,只好小心翼翼推了推他。“殿下,您往里挪挪好吗。”
睁眼,看到还一身湿漉的她,如果就这样睡下,非着凉不可,顾千珏怒道:“你不换身干净的衣服,就想睡本王的床?”
先前管家谢宁在给自己领路的时候,就有人送了衣服来,容华连忙点头。“我马上去换。”
跑到屏风后换好衣服,容华又跑回来。“殿下,您可以给我腾个位置了吧。”
衣服穿在她身上有些大,显得不伦不类,而她的头发还滴着水,睡在枕头上的话会受湿寒,顾千珏便没有任何动作,只说:“谁说你可以睡床上了?”眼睛朝脚踏上瞥了瞥。“今晚你就睡脚踏上。”
这脚踏虽然还算宽敞,但睡在上面也太憋屈了,而且自己又瘦,睡在上面肯定硌背,容华憋着嘴,小声抗议。“可是,可是您说演戏要演得真,若我睡脚踏上被人发现了怎么办?”
“本王让你睡脚踏上你就睡脚踏上,怎么那么多废话。”顾千珏不耐烦的道,随即手一挥,桌子上的烛火便熄灭了,屋子里瞬间黑了下来。
奈何不了权贵,容华只得躺到脚踏上,蜷着身子入睡,希望能做一个真正的荣华富贵的好梦。
可对于有些人来说,今晚注定是无眠之夜。
一座京郊院落里,皎白月光下,叶东城低着头。“义父,今晚行动失败了。”
在他对面,是一个三十多岁穿着富贵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富商李云,此时的他,哪里还有当日同曹璐说话时的温和,暗夜中,他面色阴冷。“你向来不曾失手,可有何解释?”
“回义父,今晚还有一人在刺杀兵部尚书之子张承禹。”叶东城说道:“而且,我与那刺客交过手,所以,我便没有机会再刺杀璟王了。”
李云面色变得凝重起来。“那贵妃的内侄可还平安?”
叶东城回道:“已经身亡。”
“死了。”李云口中叨念,张承禹乃兵部尚书张恩道独子,他一死,张恩道必定遭受重创,甚至一蹶不振,那么还如何执掌兵权?于贵妃张楚恬来说,如同断去一只臂膀,遂问道:“你可有看清那刺客是何人?”
很清楚是顾千珏杀了张承禹,但顾千珏与容华一起的情景如在眼前,容华会关心顾千珏的伤势,分明同顾千珏是相识的,如果道出张承禹是顾千珏所杀,万一牵扯到容华,叶东城就绝不会冒险。
母亲很小就丢下重病的父亲和自己,让自己在卑微中求活,只有容华,一直陪在自己身旁,鼓励自己,帮自己面对一切困难,后来,自己为了不再过那样的凄惨生活,跟着李云到了京城,没想却过上了另一种惨无人道的日子。
当时,一起训练的有几十个个同伴,训练的课程是自相残杀,在那段每时每刻都害怕丢掉性命的黑暗里,容华是唯一的光亮,支撑着自己活下去的信念,所以,自己在黑暗的地狱里杀光了所有同伴,只剩下自己和木青灵活了下来,由此,成了一个行走在黑夜中的杀手。
叶东城说道:“回义父,那名刺客身手极好,因此我根本没有办法看到他的真容。”
李云眉头紧皱,这下可麻烦了,自己乃前朝遗孤,多年前得贵妃相助才能活到今日,自此发誓,一生相报贵妃大恩,所以乔装成富商,私下豢养杀手,好帮贵妃除掉障碍,去那清花楼也并非流连美色,而是因为去清花楼的人非富即贵,自己可以在那里游走于权贵之间,打探消息,然这次却没能帮贵妃除掉璟王,不过,倒是得知了暗中有人在对付贵妃,算是意外之获,至少可以让贵妃提防着些。
思及此,李云说道:“你今日失手事出有因,我便不责罚你了,但,没有下次!”
“谢义父。”叶东城躬身说道,起身后足尖一点,在夜空中划出一道黑影,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