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来,顾千珏让杨吉带叶东城来王府没有避开杏儿,就没打算阻止他与容华继续来往,顾千珏认为,叶东城一旦知道了其身份,知道了容家对他付出的一切,他定会想要偿还这舍命相护的恩情,对于顾千珏来说,多一个全心全意护容华的人,亦更能安心。
果然,在容华醒来后不久,杏儿就把叶东城来看她的事情告诉她了,还说殿下让叶东城去休息了,容华很吃惊,问叶东城在哪儿休息,杏儿却不知道,杨吉便及时出现,领着她到了安置叶东城的住所。
看到容华,叶东城不知道自己是怎样的心情,感激?欣喜?自责?还是源于心底的期盼?总之,是说不清的感觉。
她提着长裙朝自己跑来,所有的情绪都快要抑制不住,叶东城呆呆的望着她。“容华......”
快步跑到他身前,容华满脸欢喜。“东城,你不是离开京城了吗,不是说要很久才回来吗?怎么才几个月就回来了?”
“我一会儿再告诉你。”叶东城唯一关心的是她伤势如何。“容华,你头还痛不痛?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我没事。”容华摇着头。“你快说,你怎么突然就回来了?”
“真的没事?”叶东城还是很担心,内疚,虽然自己那一脚收了力道,可她毕竟那么瘦弱。
“真的没事。”容华在他面前蹦了蹦。“你看,我好得很,头不疼,也不晕。”
“你没事就好。”叶东城这才真的放下心来,随意扯了之前李云遇到的山崩搪塞过去。“我本欲去一趟西域,可谁知到了赣州遇到山崩,我想定是上天在阻拦我的脚步,便就回来了。”
“定是这样的,老天都不让你走呢。”容华高兴道:“那你是怎么知道我受伤了,是殿下告诉你的吗?”
“呃......是。”叶东城闪避着她的目光,害怕她知道是自己伤了她。“他听杨侍卫提起过我,知道你肯定想见我,就让杨侍卫来找我。”说完,又看向她。“容华,你想见到我吗?”
“你傻了么?”容华一拳砸在他胸口。“你是我弟弟,我当然想看到你了,不仅想看到你,还想天天跟你在一起,像小时候一样。”
听到她这句话时,心里说不出道不明的异样感觉一扫而空,是久违的快乐迎上心头,叶东城笑起来。“我也是。”
杏儿看到两姐弟感情那样好,便羡慕低喃。“我要有个姐姐或是哥哥该多好。”
“怎么?中秋那晚说过的话你忘了?”杨吉轻拍了她的肩膀。“你大可把我当做你的哥哥,我也想有一个妹子呢。”
两人都是孤儿,能将彼此当做亲人依靠,是一种很幸福的事情,杏儿咧嘴笑起来,唤道:“杨大哥。”
她笑得很甜,眼角的胎记如一朵梅花,没有让她因为这块胎记而面容难看,反倒是增添色彩,杨吉也微微一笑。“小妹。”
容华和叶东城在一起待了好久,天色已暮,想到顾千珏说晚些会来看自己,这才准备回烟云阁,本还有些不舍,却听叶东城说会留下住上一段日子,说他留下来是因为担心顾千珏对自己不好,若是让他知道顾千珏欺负自己,一定会帮自己揍顾千珏的。
想想有这样一个关心自己的弟弟,容华真是觉得很开心。
回到烟云阁,竟看到顾千珏正在等自己,而桌上,也已摆上了菜肴,令容华惊喜不已。“殿下,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来没多久,饿了吧。”顾千珏拍拍身旁的凳子。“快,过来坐,看看我让人给你准备了什么?”
就替他挡了刺客一脚他就对自己这样好,容华觉得太值得了,可是刚才在叶东城那里已经吃过好些茶点,现在肚子都很饱,又不忍他等自己吃晚饭让他失望,只站着傻愣愣的盯着他。“殿下......”
看她欲言又止,顾千珏站起来,扶着她的肩头一脸关心。“怎么了?”
两人几乎贴在一起,容华抬头望着近在咫尺的面容,轮廓的线条在灯火下有淡淡金色光晕,修眉星眼,高挺鼻梁,微薄嘴唇,怎么看怎么好看,痴痴望着他。“殿下,你真好看。”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令顾千珏反应不过来,就见她垫着脚朝自己逼近,不明白她想做什么,她便倏地一下就跳到自己身上,双腿盘在自己腰间,搂着自己脖子,随之,她小小的脑袋凑了过来,亲在自己唇上。
其实容华就是想亲他,奈何个子太小,垫着个脚都够不着,只得窜到他身上抱着他才能亲得到,当两唇相接,就感到自己非常紧张,却还是壮着胆子说道:“殿下,我们生个孩子吧。”
闻言,屋里伺候的杨吉和杏儿识趣的悄悄退了出去,并轻声关闭了房门,而顾千珏只觉心跳不已,声音沉哑。“猴子,你在说什么?”
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喜欢叫自己猴子,自己也不在意,现在的容华确实想要个小孩,这还得怪谢管家的孙子谢平,害自己就想有个小孩在身边陪着,毕竟和顾千珏不能时时刻刻在一起,而自己又发现那么喜欢他,如果有一个和他的孩子,那自己见不到他的时候也不会觉得难熬了,况且他长得那么好看,孩子也一定会很漂亮的,睁着双大眼,认真说道:“殿下,我想生一个我们的孩子。”
想起她曾在自己母亲的灵位前说过这样的话,而今又直接向自己表达出来,说明这是她心里的希望,顾千珏只觉无比满足,勾起好看的笑容。“如你所愿。”
“殿下,你太好了。”容华一下兴奋起来,又吧唧一口亲在他嘴上,然而,却并不知道怎么样才可以有孩子,只在母亲隐晦的教育中知道那么一点儿,那就是,两个人睡在一起。
至于怎么睡在一起会有孩子,容华也有自己的理解,便是两个人不穿衣服睡在一起,因为以前几乎天天跟他睡在一起也没能怀孕,多是自己和他都穿了衣服的原因,不然,为何男女不能看见彼此光着身子的样子,而女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就可以呢?
在她这样的要求下,顾千珏躺在床上,任由她褪去自己的衣衫,心中有压抑不住的激动,一双眼也蒙上迷醉的神色。
容华心里很紧张,虽以前有过这样的时候,但到底盖着被子也看不见,然此时要坦然相对,也不是不好意思,就是觉得心跳得慌。
在扒光了顾千珏和自己后,容华便趴到他身上,两人肌肤相亲在冬日里是滚烫而炽烈,顾千珏被这样的感觉灼得浑身火热难耐,然后就等着她下一步的动作,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当下明白过来,嘶哑着声音道:“你不会,做什么要在上面?”
“啊?”容华本就不懂,还未来得及反应,一个翻身就被他压在了身下。
翌日一早,顾千珏紧紧搂着容华不愿起来,可昨日宫里就来了太监通知有早朝,自己不得不去,只得万分不舍的悄悄起身,生怕把容华吵醒。
昨晚,是自己这一辈子觉得最幸福的时候,如果可以,想永远和容华这般缠绵厮守,只是,自己要做的事情未完,要想过这样的生活还需等待。
轻轻落下一吻在她额头,顾千珏在心里说道:“等我,这样的日子不会太久。”
开门,杨吉已在门外等候,为顾千珏披上大氅,面色些微担忧。“殿下,您这番对容夫人,岂非先前的努力都白费了,而且,施夫人那边,您就不担心么?”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我费尽心力也不能保她平安,还不如让她待在我身边,至少不会让她伤心,亦能时时守候。”顾千珏一边走一边说道:“至于施焉,我原本就跟她说过,她在我这里什么都得不到,若她知情识趣,我仍可给她表面上的尊贵,如若不然,那便是她自寻死路。”
对于他爱的人,他可以花尽心思,而对于他不爱的人,他可以冷漠如斯,甚至是残忍,杨吉从来都知晓他的为人。“殿下放心,属下会让人看着施夫人,不会让她出岔子。”
“你做事,我放心。”顾千珏说道:“另外,叶东城不用看得太紧了,他不会做危害我的事情。”
伤害他便是间接伤害了容夫人,杨吉点头。“属下明白。”
“我去上朝了,府里的事就交给你了。”顾千珏拍了拍他的肩头,随后上了马车。
今天才大年初二,本来要初三过后才会议事,是因为璟王府进了刺客一事,才临时在昨日召集官员们上朝,毕竟敢于刺杀皇子,便是对皇权的挑衅。
官员皆在议论何人如此大胆,做为当事人的顾千珏面色无波的看着他们分析,旁边,顾千溯说道:“二哥,大理寺协督查院的人搜查了一天一夜都没找到刺客的踪迹,这刺客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你什么时候,得罪了这般棘手的人物?”
“要说我得罪了什么人,我还真没什么印象。”顾千珏无奈的口吻说道:“前天晚上我赴完宫宴回府,正准备沐浴休息,就听外面来了刺客,我跑出去一看,见那刺客蒙着面,后来王府侍卫赶到,他就跑了,我就更无从下手了,要是能抓住人,严刑拷打问一问就好了。”
他是希望抓住刺客,希望知道是谁要杀他,显然,顾千溯因知是母妃所为在探他口风,听他这般说,心里有了些底。“大理寺和督查院的人也是白拿朝廷俸禄,连个刺客都抓不到,不过二哥你也别担心,相信封锁了京城,那刺客总会露出马脚,迟早会抓到的。”又转开话题。“对了,听说容夫人还被刺客所伤,可有大碍?”
“她就是被刺客踢了一脚,并无大碍。”顾千珏很清楚是张贵妃的指使,装作担忧的说道:“一天抓不到刺客我这心一天难安,现在只能加强王府护卫了。”
“二哥也不必忧心,刺客选在除夕夜这天,就是看中这天的守卫松懈,说明平日里根本不敢踏入璟王府。”顾千溯说道:“而今你又加强王府守卫,他更是不敢出现了。”
顾千珏忧色难掩。“但愿如此吧。”
他这般担心的模样,顾千溯也放下心来,说明他根本没有怀疑的对象,也就不可能疑心到自己母妃的身上。
须臾,顾言齐在太监的搀扶下坐上了龙椅,他的面色在他日益虚弱的脸上显得越发难看,声音不大,却满含威慑。“皇城脚下,敢动朕的皇子,胆子可真不小,不管何其手段,朕定要让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顾千溯心里一惊,甚至觉得他说这话时在盯着自己,又听他斥责京畿防卫的统带,还以罚奉作为惩戒,督查院和大理寺的官员跪在地上噤若寒蝉,连连叩头,表示一定尽快抓获刺客,才总算浇灭了顾言齐的怒火。
下朝后,顾千溯和顾千珏一同出宫,顾千珏看出顾千溯在猜疑,诚然,顾千溯在担心父皇是否知晓是母妃所为,一路上和顾千珏言谈也颇为心不在焉。
宫道上,几名匆忙奔跑的太监撞上了一个官员,那官员呵斥。“何事慌慌张张,竟不知看路!”
那几名太监忙跪到地上,其中一个说道:“对不起大人,小的不是故意的,小的急着去给田公公收尸,还请大人饶恕。”
那官员官职不高,也没什么胆子敢处罚这几名太监,就让他们走了,可顾千珏却叫住了他们。“等一下。”
几名太监只得止步,顾千溯想着事情,也无意同他多言,就说道:“既然二哥有事,那我便先回去了。”
“三弟先行。”顾千珏颔首,才过去问几个太监。“你们这样匆忙,那个叫田公公的人怕死得蹊跷,告诉本王,他是怎么死的?”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自己刚遇刺且活了下来宫里就死了太监,这不得不令顾千珏起疑,这个田公公死的时机太不寻常了,多是跟自己有关。
果然,一个太监回道:“回璟王殿下,田公公是坠井而亡。”
什么坠井而亡,不过让人死得有一个合理的借口,宫里最多的就是失足落水,不小心跌倒撞破头的死法,顾千珏心中疑点更甚。“那田公公主要负责什么,怎么会坠井而亡?”
“回璟王殿下,田公公在净房做事,或许年老昏花才不慎坠井。”太监回答道。
是一个打理马桶的太监,难怪会打水,只是重点在年老上,顾千珏似有不好的预感,立即道:“带本王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