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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真相

林云间 京畿衙门小厮 4964 2024-07-06 18:14

  似乎一切都变了。

  曾记得刚入国公府时其乐融融的景象,还有方裘、掬水、悠然送她出府时依依不舍的样子,这些都是夏云脑海里挥之不去,也是最美好的回忆。

  如今,再也回不去了。

  再也看不到悠然大大的眼睛和甜甜的笑容,方裘也再也不会突然出现,救她于危难。他们俩此刻都已化作眼前冰冷的墓碑。

  冬天来了,寒风越发刺骨。

  夏云将手中的纸钱一张一张丢进火堆里。

  “人生之路总是漫长而崎岖,而我们,又总能找到在这段路程中找到乐趣,比如,我遇见了你们。但又很可惜,相遇太短暂,转眼又要说再见,原谅我没有与你们同行。”

  “无论你们在何方,愿你们前进的方向,有星光铺路。”

  燃烧的灰烬被风刮起,而后消散于无形。

  “走吧。”待夏云手中的纸烧尽,林间抚了抚她的肩膀。

  夏云没有理他,自国公府遭袭之后,夏云对他的态度一直很冷漠。他不知是因为她沉浸在痛苦之中无法自拔,还是怨他去救得晚了。

  “灵液被盗了。”

  夏云终于抬头正视了他,这还是出事以后她第一次正眼看他。

  “灵液在国公府?”她明明听见刺客说没有偷到灵液。

  “不,昨日我虽去找了安国公商讨灵液之事,但未将灵液交给他,灵液,一直在夏宅。许是他们兵分两路,一路去了国公府,一路去了夏宅,找到了灵液。”

  “你放那儿了?”

  “我屋内书架中层抽屉中。”

  夏云眉头紧锁,她翻过那抽屉,里面根本没有灵液,若是那时候刺客已经盗得灵液,那他们又何必多此一举去夜袭安国公府?

  “恐怕没那么简单。我出发前去过你的房间,看过书架的抽屉,那时已经没有灵液。”

  “……或许不是一波人,也可能消息没有意识同步,”说到这里时林间突然调转话头,“你去了我的房间?看过我的抽屉,那你……?”

  “是……”夏云站了起来,打断了林间的问题,她本不知道该如何向他质问,既然如此,那就现在说个清楚吧。

  “林间,你到底有多少事瞒着我?你到底在绸缪些什么?”

  原来刨根问底的时候会这样撕心裂肺,夏云说这句话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心里某个地方突然决了堤,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眼泪就也跟着决堤了。

  “夏云……”

  林间眉宇间的不忍,在夏云看来如此讽刺。

  “怪不得花朝言说,你从来不与人亲近,因为你从来没有想过在这里生活,你一直在处心积虑地想要回到过去是不是?”

  “灵珠被毁,源国就会消失,也许时空就会有漏洞,所以你根本没有想过寻找命运之人是吗,你只想破坏灵珠,毁了源国,以博得回到原有世界的机会是不是?!”

  “整个源国的人,所有生灵,都会成为你穿梭时空的牺牲品!你和许涉风,根本就是一丘之貉!冷血无情,毫无人性!不,许涉风可能还想过破坏之后修复……”

  “夏云!”林间一声厉喝,阻止了夏云的声嘶力竭。他一把把夏云拉入怀里,死死抱住还在抽泣的夏云。

  “镇定点。”他说。

  “我带你去个地方。”

  厚重的宫墙内,戒备森严。每走几步,就能遇到一队巡逻的队伍。这路好似九曲十八弯,夏云被林间拉着手,做过长长的甬道,又绕过一道又一道高墙,不发一语,终于在一座高塔前停下了脚步。

  那座塔高耸入云,宏伟壮丽,不难想象,这就是奉天塔。守门的士兵一丝不苟地伫立在门前,长枪相交,拒人于千里之外。

  林间亮出令牌,方得进入。那是一枚手掌大小的铜质令牌,前后都刻有一个“奉”字,是进入奉天塔的唯一凭证。

  又是长长的阶梯,一层接着一层。每一步,伴着回声,回荡在整个塔内。

  “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平复心情后,夏云总算能心平气和地对话。

  林间拉着夏云的手一直没有放开,直到二人来到灵珠前。

  “这是……灵珠?”夏云惊讶地问道,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灵珠,不得不说,这个蓝色的大珠子真的非常美丽,里面变幻莫测的景象仿佛是整个宇宙的缩影,吸引着她不断凑上前去窥探,但上面两道裂痕也超出了她的预期,它们似乎还在蔓延,想要吞噬这个灵珠。

  “是。”林间正视着夏云,双手握住了她的手臂,“夏云,你说的没错,我确实想过毁掉灵珠。”

  果然。夏云冷静地看着他。

  “这个故事很长,我希望你能平心静气地听我说完。”林间很怕她又一次暴走了。

  “好。”

  “十年前,一道天雷击穿了奉天塔顶,落到了灵珠上。”

  “竖那么高,不被雷劈才怪呢。”这个时候,夏云也不忘插嘴怼他。

  “确实,”林间苦笑,“但是,别打岔。”

  “那天,灵珠有了裂痕,而我,也来到了这个世界。”

  夏云震惊地看着他。

  “你醉酒那天,其实我已经跟你说过,我原本,不如暂且称为上一世吧,我的上一世在上海经营了一家公司,本稍有起色,却没想到一场意外,被夺了生命。再醒来时,已生在源国,成了一个十岁的小孩——林间。”

  “幸运的是,我是太史令的孩子,有条件能接触到灵珠的信息,所以,很快我开始研究这里的一切,灵珠,源国,和我穿越的原因。唯一能对上的就是时间。”

  “灵珠出现裂痕的时间,和我出现的时间完全吻合。所以我猜测,灵珠,不仅是一个的巨大能量的载体,也极有可能是某个时空的壁垒,而我的灵魂正是因那条裂痕穿越而来。”

  “这太过匪夷所思,起初我也觉得荒谬,但似乎又只有这一种可能。”

  “后来许涉风出现了。他确实如传闻中所言,能知天命,但也因此折损自身。”

  “知天命?”

  “嗯,就是民间说的算命。他和我们不一样,太史局是通过过去的规律和天象的变化来推演未来的可能,而他是通过占卜问卦知晓未来。他违反了自然,必也会遭到反噬。”

  “后来呢?”

  “后来,林宇失势,我也跟着落寞。那时候我一心想要回去,于是想法设法要重回太史局,最好的办法就是和风头正盛的大国师有所牵扯。”

  “于是,便拜他为师,明面上,消除了大国师与太史局之间的隔阂,而我,也能重新回到太史局,甚至,当上了太史令。”

  “在那之后,我开始为许涉风研究灵珠,而他也将自己发现的惊天秘密告诉了我,那就是灵珠碎片能起死回生。他需要长生,他需要灵珠碎片,但是再等一道能击碎灵珠的天雷,遥遥无期,巧的是,林宇留下的的笔记上记载了修复灵珠亦能破坏灵珠的方法,他以为只要合成三种材料的灵液轻轻一滴,在不破坏灵珠的情况下,就能得到灵珠碎片,于是他便开始命我以修复灵珠的名义寻找材料,这正合我意。”

  “他要灵珠碎片,我要毁灭世界。”

  “他却不知自己被你利用,你绸缪深远,真是无所不用其极。”夏云感叹道。

  “’君子无所不用其极’,我当你是在夸我了。”林间继续。

  “你说得对,我不与人亲近,是因为我没想过在这里呆一辈子。但我也没想到,自己的计划会历时这么久,我用十年的时间潜伏在许涉风身边,暗自结交人脉,学习星宿五行之术,绸缪良多。在你之前,也去过了源国很多地方。当安国公替我找到第一样材料之时,我便决定开始我的计划。”

  “但是好巧,想来上天也不同意我的计划吧,灵珠的第一道裂痕从顶慢慢裂到了底。”

  林间抚摸这灵珠上的裂痕,顺着它从上往下。

  “竟分出了第二条,那天,五月十六,你出现了。”

  夏云听着林间云淡风轻的叙述,内心却惊讶不已,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我知道有一个人又穿越而来,也知道我们终将相遇。”

  “我原本想着,找到你,我们可以一起计划,逃离这个世界。但你却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你热爱这个世界,也热爱这里的人。”

  “和你一起寻找材料的日子,我被你的真诚善良所感染,我发现我错了,固执地沉迷在自己错误的思想中,是你让我学着去喜欢这个世界。”

  “谢谢你。”

  “林间……”

  对于这个陌生的世界,他们是孤独的外来异族,注定会相遇,注定要拥抱彼此。

  “夏云,你知道吗,当我知道你也是来自另一个世界的时候,我有多开心。”

  在另一个时空遇见,是多么浪漫的事。

  “就像我现在一样。”夏云说。

  “还有灵液,你误会我了。我喜欢你,自会喜欢你喜欢的一切,我会跟你一起热爱这个世界,自然也会拯救源国。时空间隙的命运之人,我早已找到,那就是你我。”

  “你我就是时空间隙穿越而来的人,红色材料就是我们俩的血。”

  夏云抬头再次惊讶地看着林间。

  “那天我急于宣布灵液的成功,还未将血滴进灵液。夏云,我从未想过将自己的身份瞒着你,甚至我一直在思考要在什么情况下告诉你,本以为时机已经成熟了,想告诉你以后,再一起合成灵液,没想到,还是未算过天意。”

  “是我鲁莽,害了国公府的众人,也丢了灵液,也连累你差点丢了性命。”

  “……”夏云已泪流满面。

  林间拭去她眼角的泪水。

  “可是现在灵液被盗,不知去向,或者再合成一次可行吗?”

  “恐怕来不及,”林间抚了抚夏云的头,“你看,”他指了指灵珠,“第一条裂痕,用了十年,从顶裂到底,但是第二条,马上就要贯穿灵珠,只用了三年。”

  夏云仔细观察,发现第二条裂痕自下而上,已经快要爬到灵珠顶部,而且比第一条更深一些。

  “按照这个速度,后面的裂痕会越来越快,越来越深,直到整个灵珠碎裂。所以,我们要在这条裂痕牵出第三条之前,修复灵珠。”

  “那我们还剩多少时间?”

  “估计,不到两个月。”

  “这么快?!”

  “嗯。这么短的时间,无法再去东海寻找另一颗黑色龙涎香,就算有,也来不及合成。”

  “那怎么办?”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安国公,望他早点抓到许涉风,问出灵液下落。”

  “嗯。”夏云颔首,“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如果世界终将毁灭,我也会和你在一起。”

  冰释前嫌,之前的猜忌也烟消云散,夏云泪眼含着笑意,二人深深依偎在一起。

  几乎是一夜之间,国师府的人都撤了个干净。听到出事,许满意赶回国师府,只看见林间和花朝言带着人在搜查,而自己的阿爹早就不见踪影。

  她从不知道自己阿爹在计划什么,也从不关心这些,原本她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会是个无忧无虑的郡主,只要开开心心活着便好。

  林间告诉她,此事跟她无关,可是怎能无关?从今以后,她只能担着个郡主的虚名,再无人庇护!

  本就冷清的国师府,更加死气沉沉了,真是树倒猢狲散,一朝落势无人问,满堂凄风诉哀凉。

  许满意回到自己的房间,绫罗绸缎犹在,珠钗宝镜犹在,胭脂花黄犹在,一切都未变,一切都又变了。

  铜镜里,许满意的脸上难掩倦色,毫无生气,她摸了摸自己的脸蛋,笑容勉强不出来,发间亮晶晶的流苏看着如此刺眼,她把它们都摘了下来。这些华丽的装饰,大概以后也没有心情用了吧,她小心收起,想放入梳妆台的抽屉里。

  抽开抽屉,却发现里面压这一封信,信旁还有一枚令牌,上头一个小小的“奉”字。

  许满意看完信,伏在桌上低低抽泣。

  那天,天空突然下起了鹅毛大雪,稷城也跟着进入了冬天。花朝言穿上了军装盔甲,站在掬水床前,对着睡颜安详的掬水说:“等我回来。”便扬长而去。

  安国公的人马浩浩荡荡,踏雪而去,从东门而出。

  同一天,陛下下旨,全国各府通力合作抓捕许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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