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沮丧。”花久美烦乱地脱去衣物，赤着脚，双脚因为天气冻得通红。

　　“怎么了嘛。被人甩了？”凉子漫不经心地问道。自从有了心仪的对象，她将一半的时间都放在了化妆上。花久美久久地注视着她，心中回忆起了像是见不得人的往事。

　　他认真而细致地为她画眉，轻微地捧着她的脸，仿佛注视着艺术品般为她描摹嘴唇的形状。虔诚而宁静的。花久美很想在这时大声地质问他。让他戴顶假发吧。她甚至都要这样说出口。是从什么时候，气氛变得这样暧昧呢？

　　她还记得水在锅中咕噜咕噜地煮着，倒入茶碗时那沸腾而氤氲的香气。

　　“我一直不明白禅茶一味。”秋山仁似是若有所思道，“喝茶这么简单的事，哪里有什么道理可言呢？难道内心的平和就是禅的一部分吗？”

　　花久美笑了一下。那笑容是她自己都没发现的，甜甜的笑容。正因如此，秋山仁看着她，仿佛是喝了水蜜桃汽水那样的清新而甘甜的感觉。

　　他看着她素面朝天的面容，“人们是否总爱修饰过的面容？但我喜欢你素颜时的自然。”

　　“化妆。不仅仅是为了好看而已。它是一种礼仪，一种内在美的深华。”

　　“我能？”他欲言又止道。

　　花久美带了一个化妆包。她有些抖索迅速又有些迟疑地拿出来。看着他，从他的眼神中，她就可以读出许多。比如，爱怜而克制，欲望而平淡。在这茶饮中，他们是清醒的；但在化妆中，他们又是普通的男女。

　　不能想，想多了也没有什么用。

　　花久美到现在双颊仍是通红。她在这之后，什么也不说地就逃离了他，他也心照不宣地没说什么。就像做贼一样逃离了现场。离开前，她瞥见了菩萨的形象，仍是平和冷漠，垂目慈悲。希望这没有冲撞了菩萨，她在心里默念着。

　　“这个冬天，要去看新年烟花吗？早川惇先生邀请我的。但他特别提到了你。”凉子一改往日古典的妆容，画着轻佻的眼线，像是不满意，涂了又重新擦掉重画。“久美，我们说好的，你可不许跟我抢。”

　　“我怎么会跟你抢呢？”花久美无奈地笑笑。

　　“我是认真的哦。”凉子看着她。

　　“凉子，我有跟你提到过我的一个青梅竹马吗？”

　　“依稀中好像听你说过。出家了？可真严肃。”

　　“可是我却很喜欢他。”

　　“他是不是一个很木讷的人？”

　　“还好。”

　　“好啦好啦。如果你喜欢，大胆地去追就是了。”

　　“可是，我也很喜欢我的工作。”

　　“那你就在最美好的年纪绽放。再与他一起携手共老。多美好的事！我一直都是这么想的。”

　　“你说的有道理。”

　　“是吧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