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料到的，雪下得那么大。厚厚地积在地面上，天地间白茫茫一片，如同雪脂粉的胭脂。凉子推开窗户的时候，就感受到了一股冷空气袭来。她裹紧睡衣，看来，今天是不能以艺伎的打扮出去了。沾湿或者弄脏了和服，该是件多么讨厌的事啊。她呵着气，招呼着花久美起床。

　　“还在睡。你难道不知道今天是早川惇先生约我们出去的日子吗？”

　　“如果被店长知道了，肯定少不了一顿责骂。”花久美还在将睡未醒的时候，裹着被子打哈欠。

　　出来的时候，虽然冷，但两人还是欢欣雀跃的。尤其是凉子。远远地，就看见一把木质的大伞。早川惇穿着深色的和服。难得见到的古典气质。他一见她们，脸上就浮现出了有礼貌的微笑，恰到好处，不多不少。

　　凉子笑的倒是很开心，看得出来是发自内心的近乎孩童的笑声。花久美倒是谨慎地，仿佛刻在脸上的笑容。

　　“下雪天，真是麻烦了。”早川惇客气地说道。

　　“不麻烦，正好出来赏雪景。”凉子应和道，“是吧，久美。”

　　“是的。”

　　他们走在山的脚下，虽然已是冬天，仍有树木苍翠。冷冻的绿色，显得更加明亮。

　　“可惜今天不能爬山，只能随便走走。”

　　“哎呀。”凉子嚷道。“我好像不小心扭到脚了。”

　　“怎么会这么不小心？”久美急切地问着。

　　早川惇放下了他的伞。一边说着“得罪了”，一边将凉子放置在凉亭的椅子上。他脱下了她的鞋子，轻柔但有力道地替她按揉着。凉子撇过去眼神，害羞地说不出话。花久美则在旁边看着。

　　“现在好点了吗？”他这样问道。

　　“好多了。谢谢你，也麻烦你了，早川惇先生。”

　　“这没什么。”

　　他们在这凉亭下坐着。红色的亭子，曲折回旋，在雪中显得格外漂亮。他们在亭中坐着，说一些无伤大雅的玩笑话。这时候，缺一杯茶。花久美的心思早就飘忽到不知何地。只有凉子和早川惇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话。

　　“早川先生有妻子吗？”

　　“有过。”

　　“是么。”凉子像是歉意道，“我很抱歉勾起了您的伤心事。”

　　“这没有什么。”

　　“有喜欢的女孩子吗？”

　　早川惇低下头，笑而不语。

　　来来往往的人中，老年人居多。有的手牵着手，白头偕老。花久美出神地看着。时间过得很快，夕阳淡淡的金色涂抹在雪上，说不出的恢弘华丽。

　　“就快要放烟火了。我们快点去到现场吧。”凉子嚷着。她的步伐一瘸一拐的，很不方便。所以早川惇牵着她的手，以作为她的支点。

　　暮色渐渐暗下来。他们到达烟火大会的现场时，人更多了。大多都是年轻人，情侣，也有小孩子。吵闹声、欢笑声、说话声，大家都满怀期待地等着。

　　花久美感受到了一只手，试探性地探着她的手。凉子在中间。那？她没有回头，也没有声张，大概猜测到了是早川惇先生。犹如炭火盆，她轻轻地甩开了他的手。凉子因为望着他，和他说话，嬉笑着，所以什么也没有发现。

　　她是多么眷恋你。你怎么能？

　　彼时，绚丽的烟花盛放在空中。花久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