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那木盒的主人?奴婢以为小姐知道呢!”
“木盒的主人?”
“是啊!”
“你是说,那木盒的主人,就是齐彩琪的未婚夫!”
“正是,那位公子,前几日每日都来呢,为的只是想见小姐一面,可小姐忙着家里的事,根本没有来胭脂铺,他每回都扑了个空。”
丫鬟一字一句的解释道。
陈玉苒渐渐理清楚整件事情的脉络。
“可他为何要见我?”
“这……奴婢觉着,您可以问他本人!”
“我怎么……”
陈玉苒是背对着门的,她不知道,秦墨霖又来了,丫鬟却看见了。
陈玉苒还想和丫鬟说下去的时候,她意识到后面,有脚步声慢慢向她靠近。
她一回头,差点撞上秦墨霖,他已经走到离陈玉苒很近的地方,两人再次四目相对。
陈玉苒觉得有些尴尬,迅速收回目光,把头转向别的地方。
一旁的丫鬟倒是十分识趣,见此情形,很快的逃离现场,躲到用布帘,隔着的储藏室去了。
“请问这位公子,您到底是要给您的未婚妻买胭脂,还是来还我手帕?”
陈玉苒一改之前的温柔模样,言语中没有丝毫的客气。
秦墨霖一时思绪混乱。
陈玉苒知道,秦墨霖并不是诚心来买胭脂的,算不上客人,她已经坐到椅子上,翻看记录胭脂的册子,不理会秦墨霖。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
秦墨霖说道。
“知道,齐彩琪的未婚夫。”
陈玉苒并不看他,语气冷淡,就像对待齐家人一样。
“请你别给我安上这样的身份!”
秦墨霖快步走到陈玉苒身边,那种只属于陈玉苒的香甜气息,再次扑面而来,令秦墨霖的心跳加速。
陈玉苒斜着眼瞟了他一眼,他正生气的瞪着自己,好像并不认同,刚才她说的话。
“难道我说错了吗?”
陈玉苒反问他。
“那并不是我的想法!”
“还不都一样?你的想法不重要,迟早你是要娶她的。”
秦墨霖看着陈玉苒,她只管继续翻看她手中的册子。
秦墨霖忍受不了,她这般的冷漠态度,用力抓起她的一只手来。
陈玉苒那薄纱般的衣袖,稍微滑落下来,她的手腕有些纤细,秦墨霖能真切的感受到,她的手腕关节和滑嫩的皮肤。
“你这是做什么?”
陈玉苒从来没和男子,这般亲近过,脑袋的神经绷紧了,心也狂跳。
“我是要告诉你,我的想法很重要,因为……我不想娶的女人,谁都无法强迫我,而我想娶的女人,我会让她知道,我的眼睛,只会看着她一个人!”
秦墨霖脱口而出的话,让陈玉苒脸红起来。
他想娶的女人是谁?陈玉苒在心中猜测,迟疑,又推翻自己的想法,认为都是自己想多了,在短时间内,各种想法反反复复,她快疯了。
“你先放手!秦公子是吧,实际上,到此刻,我也还记不住你的名字,可是,即便你只是,可能会娶齐彩琪,你听好了,哪怕只是可能,也请你不要再来找我了!”
“秦墨霖,这是我的名字,我父亲是工部尚书。”
秦墨霖仍旧没松手,他再一次自报家门。
陈玉苒这一次,终于反应过来了,她突然大声的说道:“工部尚书!那齐彩菱她……”
“没错,她是我的大嫂,我父亲打算亲上加亲,让我娶了齐彩琪。”
陈玉苒一听这话,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推开秦墨霖,将正在翻看的册子,扔到秦墨霖的身上,然后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秦墨霖。
“请你离开这里!”
陈玉苒毅然决然的说道。
“我说了,那不是我的想法,一切与我无关,我也绝不会娶齐彩琪。”
“你娶不娶她和我并无关系。”
“你恨他们,不是吗?齐彩玉。”
秦墨霖叫着陈玉苒以前的名字。
陈玉苒没有一点心理准备,她没想到,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将她的底细,查的一清二楚了。
已经太久太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名字,陈玉苒感觉眼睛有些刺痛,眼泪猝不及防的滚落了下来。
她没想要在任何人面前流泪,她只是……不想听见这个名字,也不想和齐家任何一个人,有牵扯,哪怕只是一丁点儿。
秦墨霖不知所措。
“你为什么给我那个木盒子?又为什么还我一条假的手帕?虽然手帕一模一样,可我确信,那手帕上的花,并非出自我的手。”
陈玉苒强行止住眼泪,岔开话题。
“手帕上白色的是什么花?”
秦墨霖的声音,变得温柔了许多,可他并不回答陈玉苒提出的问题,只问自己想问的。
陈玉苒没想到,他会在意这样小的细节。
“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能回答?”
“也不是……梨花。”
陈玉苒带着哭腔说道。
“那这个呢?”
秦墨霖突然拉起陈玉苒,那细长的几根手指,只不过这一次的动作非常温柔。
陈玉苒吓得手指一缩,却被秦墨霖迅速的抓住,不肯放开。
“秦公子,你能不要对我动手动脚的吗?”
陈玉苒又羞又气。
“你手指上这白的粉的,也是梨花和桃花?”
陈玉苒这才明白,他是要问什么,呆呆的望着他。
随后,她用力缩回自己的手。
“是啊,这又与你何干?秦公子,如果你没事,就走吧!”
“我只是想知道,自己喜欢的女子喜欢什么,平日里都在做些什么,我一定会娶齐家的女儿,不过这个人,不是齐彩琪,而是你。”
陈玉苒用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他们不过刚刚认识,怎么可能?陈玉苒觉得难以置信,可秦墨霖的表情,是那样认真,他的眼神是如此坚定,说话的语气,也不像是在开玩笑。
“我和齐家没有关系!”
一提起齐家,陈玉苒的反应就这么大。
“你的身世,我都知晓,来日方长,总有一天,你会明白。”
说完,秦墨霖离开了。
陈玉苒楞楞的想着,刚才秦墨霖说的那些话,她才意识到,秦墨霖至今也没告诉她,为何要还假的手帕给她,还有那个木盒子……
“小姐,我看那秦公子,是真喜欢你。”
陈玉苒沉默不语,陷入了沉思。
这下子,秦墨霖就知道,齐彩琪派人监视他的事了,他不能容忍。
再一次来到齐府——
这一次,齐尚书也在家中。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秦墨霖是自家人。
因此,他对秦墨霖的态度,也就比较好了。
“给公子看茶!”
齐尚书对下人说道。
秦墨霖本是来见齐彩琪的,他想质问她一番,没成想还有机会,和齐尚书说话。
眼前这位春风得意的中年男子,不就是陈玉苒的亲生父亲吗?
他竟对陈玉苒的母亲,如此狠心,想必陈玉苒早已恨透了他。
秦墨霖有了各种各样的猜测。
齐尚书先开口说话了:“我们齐家上下都想着,明年春天,就让我那侄女进秦府!”
秦墨霖当然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的睫毛抖了抖。
“请恕我冒昧问一句,不知齐府的人,为何希望将二小姐嫁给我?”
秦墨霖连齐彩琪的名字,都不想叫。
齐尚书被这提问弄懵了,他打量着眼前的秦墨霖,片刻后,笑着说:“我的大侄女,已经嫁入你们秦府,亲上加亲,让姐妹两个团聚,也是好事!”
秦墨霖笑而不语,他当然知道,齐尚书这话,不过是幌子,他和父亲,根本是为了利益。
下人将茶水端上来,秦墨霖拿起茶杯,却又马上放下。
他问:“为何齐大人,没想过把自己的女儿,嫁给我?”
齐尚书一听,脸色骤变,然后瞪大眼睛,看着秦墨霖。
秦墨霖笑了笑,缓缓说道:“我是觉得可惜,我虽与齐府二小姐,也算年纪相仿,只不过二小姐的父亲,毕竟只是个商人,整个齐府,在朝廷为官的,也就只有齐尚书您,况且您和我父亲,一位是礼部尚书,一位是工部尚书,若是我能与您的女儿,结为夫妇,那岂不是更好?”
齐尚书的脸色好转,他原以为,秦墨霖是故意找茬,因为有不少人都知道,他的女儿齐彩玉,从小便离家了,和他的关系并不好。
他觉得,秦墨霖说的话,不无道理。
他正思忖着,齐彩琪已经过来了。
“叔父,秦公子。”
齐彩琪行了礼,齐尚书冲她点头。
“听说秦公子来了,我特意过来看看。”
“大人,我还有事,想和二小姐谈,就不打扰您了,我说的话,希望您认真考虑!”
秦墨霖到临走,也要提醒齐尚书,齐尚书点头。
来到后院——
“公子和我叔父说了什么?”
齐彩琪问道。
“二小姐大可不必,把心思放在我身上,我的事,你还是少知道的好。”
见秦墨霖一脸冷漠,齐彩琪并不动怒,反而笑盈盈的说道:“我知道,我派人跟着你,你不高兴了,我已经去过胭脂铺了。”
“你去做什么?”
“秦公子应该也知道了,陈玉苒就是齐彩玉,姐姐去看妹妹,再正常不过了,只是……我那个妹妹,好像还不知道,你是要和我定亲之人,我也就好心提醒了她一下。”
“定亲之事,现在还为时尚早。”
秦墨霖冷冷的说道。
齐彩琪脸上的笑意全无,她反问秦墨霖:“公子的意思,是不想和我定亲?”
“是。”
齐彩琪本以为,即便秦墨霖不中意她,看在她是齐府二小姐的份上,又或者说,看在齐彩菱已经嫁入秦家的份上,也断不会,回答的如此决绝。
“二公子,你与我定亲,是迟早的事!”
齐彩琪不论对谁,总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在人前,绝不会轻易动怒,可是从她出生以来,这样无视她的,除了齐彩玉,就是这秦墨霖了。
但无论齐彩玉,用何种态度对她,她都是全然不会放在心上的。
只是秦墨霖这副模样,真让她,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未必!父亲要我娶什么人,我未必会听从他的!”
“莫非公子喜欢齐彩玉不成?”
齐彩琪内心是期盼,听见否定的答案的。
然而,秦墨霖连思考的时间,都用不着,就答道:“是的。”
齐彩琪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表情了。
“齐彩玉早就不是我们齐府的女儿了,她如今,不过只是一个商人之女!”
“二小姐的父亲,不也是商人吗?您又比她高贵多少呢?”
齐彩琪的面部,扭曲到一起,秦墨霖再不理睬她,已经快步离去。
一提起女儿,齐尚书心里,总是有疙瘩的,他也知道是自己的错,他对女儿亏欠太多,只不过他的本性狂妄自我,是断不会轻易低头认错的。
可秦墨霖今日所说的话,确实让他心动了。
齐尚书在朝中虽有诸多跟随者,但秦墨霖的父亲,曾是帮助当今圣上,顺利登基的头号功臣,皇上不知有多信任他,秦尚书有非常大的话语权,这是齐尚书一直想要和秦家,攀上关系的原因。
齐彩菱,虽说已经嫁过去了,然而齐彩菱从小娇生惯养,十足的大小姐脾气,齐家对她不甚满意,若是此时,秦墨霖娶进门的妻子,是别家的女儿,那对齐家巩固势力来讲,是非常不利的。
因此,打从一开始,齐家人就盘算着,要把齐府剩下的这位二小姐,也送去秦家。
也是直到今日,齐尚书才想起来自己的女儿。
可他也是有担忧的,尽管齐彩玉是他的亲生女儿,可她对齐家的恨意,恐怕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完全消散的,况且,也不知秦尚书是否同意。
当天夜里,秦墨霖秘密调查完某位官员,独自一人,走在回府的路上。
此时已近深夜,街上无人。
突然,秦墨霖听见,一阵激烈的打斗声。
他往头顶上一看,有两个人,在房顶上打起来了。
而此处正是齐府。
是什么人如此胆大,竟然敢闯齐府?
秦墨霖本不想多管闲事,可他看了几眼,总觉得,其中一个蒙着面的黑衣女子,在哪里见过。
那女子身手不错,只是和她对峙的,乃是齐府身手最好的杨总管,她正节节败退。
就在那女子,被剑刺伤肩膀,准备逃跑之时,秦墨霖灵光一闪,知道她是谁了。
女子受伤逃跑了,秦墨霖赶在杨总管之前找到了她。
是在一个角落里,女子肩上的伤口还在流血,看样子伤的不轻,她用手按住伤口,虽还蒙着脸,却能看见她的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
秦墨霖越靠近她,那种熟悉的香甜气息就越明显。
他确定,这是陈玉苒。
陈玉苒半眯着眼,看见是秦墨霖,感到惊讶。
她很想赶紧离开,可身体却无法动弹。
此刻形势危急,秦墨霖顾不得那么多,又担心陈玉苒的伤口会裂开,只能将她横抱起来。
陈玉苒吓得一愣,用已经没什么力气的手,锤了锤秦墨霖的胸口,又疼得放下来。
“放心吧,我不会伤害你。”
秦墨霖压低声音说道。
他迅速将陈玉苒带离现场。
秦府——
陈玉苒已经疼的说不出话来,她此刻什么也做不了。
秦墨霖将她轻轻放在床上,打开一扇窗,吹了声口哨,不一会儿的功夫,贤宇就来了。
贤宇一进屋,见秦墨霖的床上,躺了个黑衣蒙面女子,还受了重伤,十分诧异。
“去帮我拿热水,再找些药来,她是被剑所伤,你该知道需要些什么,统统拿来。”
贤宇见秦墨霖一副着急模样,立刻领命去办。
秦墨霖慢慢走近床边,揭开了陈玉苒的面纱。
她的整张脸露出来,脸色苍白,嘴唇紧闭,她的表情有些惊恐。
过了一会儿,陈玉苒发现,秦墨霖还盯着她看,没有任何吃惊的样子,她也就知道,打从一开始,秦墨霖就认出她来了。
“你……”
陈玉苒微微开启嘴唇,秦墨霖却打断她。
“别说话,你听我说,这儿是秦府,你只需安心在我这里养伤。”
“你为何要救我?”
“我说过,你才是我真正想娶之人。”
秦墨霖话说得如此直白,陈玉苒无言以对。
贤宇已经回来,他将热水和药都备齐了。
“此事替我瞒着,你出去吧!”
“是。”
贤宇离开,屋内又只剩下秦墨霖和陈玉苒二人。
秦墨霖拿了药过来,将陈玉苒轻轻抱在怀里。
陈玉苒心跳加速,不敢抬头看他。
秦墨霖将陈玉苒的衣服脱下。
“你干什么呢?”
陈玉苒又朝秦墨霖的胸口打了一拳。
“帮你换药。”
“我自己可以……”
“别开玩笑了,就你现在这样?放心吧,我只是帮你上药!”
这么一说,倒显得是陈玉苒想多了。
她只能不再说话。
陈玉苒雪白的肩部皮肤露了出来,那伤口很深,秦墨霖二话不说,就用湿帕子,去擦拭陈玉苒的伤口。
“啊!”陈玉苒疼的叫了出来。
“忍着!”
秦墨霖说道。
陈玉苒咬咬牙,秦墨霖继续替她上药。
不知怎么的,和秦墨霖靠的这么近,她下意识的,抬头看了看,正在替自己上药的秦墨霖。
整张脸那么有轮廓,眉眼那么好看,此刻的表情,也好认真,仿佛容不得,有一丝失误。
难怪……齐彩琪会为了他,特意跑来说那番话了。
秦墨霖替陈玉苒上完药,发现陈玉苒,正盯着自己看,四目相对的情形,又重新上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