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小女娃杀不杀我你也看不到了,自己数着吧,十个呼吸内你必死。”
楼景的手剧烈抖着,紧咬牙根,
“公主……”司南攥着自己脖子,已然七窍流血,瞪着眼颓然倒地,死状惨烈。
“我会杀了你。”楼景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流血,她却像没有感觉一样紧紧攥着短尺,
虫伯看着她叹息了声,眼神里似乎有无尽惋惜:“今日就算我站在这里不动你也杀不了我。”
楼景误会他的意思,冷声:“我不怕你的毒。”
“这个自然,我早已看出,”虫伯接着道,“只是我说的问题却不是这个,楼旷那个道貌岸然的东西竟比我老头子还要心狠手辣,虎毒尚不食子,他却把自己的孩子交给大祭司训练,成了这幅样子,看刚才反应,你对杀人一事甚是抗拒,这就如杀手的刀却没沾过鲜血,无用之物而已。”
楼景僵硬地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脑海里不断闪过些片段,她额角汗珠直冒,短尺脱手掉在了地上,
虫伯摇了摇头:“小小年纪有如此心性也不容易,大祭司应该也是看上了你的天赋,不过老头子劝你一句,还是莫要太相信大祭司,好自为之吧。”
“慢着,”楼景缓定心神走近,汗珠顺着额角流下来,语气笃定:“凭你的毒术和功夫要逃离天宁帮并不是难事,可你偏偏要留在那里,而且你在天宁帮关键时刻散布宝藏消息出去,目的只有一个,你想彻底搅浑这一滩水,既能转移天宁帮注意力,让其应顾不暇,又能借其之力进入狭龙渊找宝藏,一举两得,我说的可对?”
“嗯?”虫伯语气惊奇,片刻后开怀大笑,“哈哈哈哈,不错不错,老头子心思被你猜了大半,不过这找宝藏的事儿嘛,我是一点儿兴趣也没有。”
楼景越发肯定:“但是你要进狭龙渊。”
“呵呵,现在六境的人但凡对宝藏有觊觎之心的都想去狭龙渊。”虫伯语气莫测,
“想去不一定能去。”
“是啊,说不定此行会丢了性命……嗯?你这又是何意?”虫伯语气有些疑惑,这女娃心思深,总给人出其不意的感觉啊,
“意思就是,”楼景抬眼,深思甚久道:“我知道一条能避过百里毒瘴并且顺利避过耳目的捷径可以直达狭龙渊内圈。”
虫伯眼含锐芒:“大话可不是开口便成真的,我行走江湖数年,你想诓骗我可不容易。”
“没必要骗你,”楼景收了短尺,“相反,我要以此为条件和你交易一件事。”
“阿景师父荀川哥哥我回来啦。”陆衔醉蹦蹦跳跳的进了将军府,结果还没走两步就撞上一人,她咽了咽口水,转身想溜结果被那人一把揪住了后衣领,
她气的哇哇乱叫:“哥!你怎么在这儿啊,该不会是陆老爹让你来抓我的吧?!”
陆连意松手,无奈:“不是,你一个姑娘家成天疯跑的不见踪影,荀大哥派出去找你的人现在还没回呢。”
“嗐,”陆衔醉以为他要说什么,正了正衣领,左右看看,“别提了,我昨天被人抓去了,你见我阿景师父了吗?”
“见到了,什么昨天被人抓去了,好好和我说说。”两人坐在亭子里,陆连意端起茶给她,
陆衔醉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他总算听出来,从里面抓出重点:“不言楼的御影搂主?”
“对啊,不过他现在可是我的护卫。”陆衔醉得意洋洋,
陆连意一听便皱紧了眉头,脸色严肃:“虽说父亲和晏逢庄主交好,但是松风山庄和不言楼太过神秘,亦正亦邪,我们这些小辈最好还是敬而远之,以免惹上不必要的麻烦,这也是父亲早前嘱咐我的,你现在竟然让御影君给你当护卫,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胡闹至极。”
“哎呀,别大惊小怪的,”陆衔醉咕噜咕噜咽了几口茶,一抹嘴,“这是庄主让我做的,而且御影楼主也亲自答应了,天大的好事砸我头上我干嘛不要。”
陆连意颇有怒其不争的意味,一下站起来:“你!现在就跟我回去,把此事告诉父亲。”
“傻子才回去呢!”陆衔醉一瞪眼,旋即又怂的缩起脖子,“我现在要是回去陆老爹还不把我腿打折了,我还怎么跟阿景师父学武功啊,我才不呢。”
“你还知道自己都干了些什么事,”陆连意碰上自己的好妹妹总是不太冷静,他深呼口气,缓缓道,“你前脚刚回来,后脚荀大哥和父亲就接到召令进宫去了,你先想好怎么和爹说,别到时再编一些荒唐由头。”
陆衔醉一脸嫌弃,她才不管陆老爹去哪儿了,仰头问他:“那你知道阿景师父去哪儿了吗?”
“她说不该在夜市抛下你,便出去寻你了,你这丫头,真是不让人省心。”陆连意说着敲了敲她脑袋,
陆衔醉甚是懊恼:“好吧,起码说明阿景师父心里还有我啊,我就先回去吧,明日再来,希望陆老爹大发慈悲不要禁我足才好,哥你要帮我求情啊。”
“呵哈哈,”陆连意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感觉甚是好笑,旋即又想到些什么,“这般挂念你阿景师父荀川大哥说不定会吃你的醋,你可知道楼姑娘可是荀川的意中人呢。”
“我知道啊,”陆衔醉没仔细听,可一反应过来便惊讶了,“什么?荀川哥哥真跟你说啦?”
陆连意想起当日他问荀川的场景,后者虽然笑着不答,可答案他看反应便知,根本用不着明言相问,
“十有八九。”
陆衔醉一脸我就知道的表情,嘻嘻笑:“荀川哥哥厉害啊,在边关这么多年我还道他哪有功夫想这个,没想到啊没想到,真是功名在身佳人在侧啊,既然是这样嘛,那我可得好好促成这桩姻缘。”
“你别胡闹,这不是小事,先跟我回去吧。”
大苍皇宫。
“臣拜见娘娘。”
奢华大殿下,荀川和陆应怀双双跪下,恭敬俯身行礼,
高位上坐着的是当今大苍皇后轻容,一身雍容,表情和善,美眸流转,暗藏锋芒,她轻缓的挥了挥手:“起来吧,给将军和丞相看坐。”
陆应怀一袭灰衫,满身书儒气,面目从容,眼含恭敬,谨慎坐下,
“不知娘娘召我等前来是有什么要事?”他看了一眼荀川,
轻容轻蹙蛾眉,拄了拄额头,慵懒:“其实说是要事也不为过,荀川啊,你久居边关初回皇城,本宫自然惦念着你的终身大事,今日喊陆丞相过来也是宜情宜理。”
荀川心里紧绷着,立即站起来行礼:“臣愚钝,不知娘娘之意为何。”
轻容看了看陆丞相,随即笑出声来,被贴身宫女搀着缓步走下来,拍了拍他行礼的手,满目和善:“你也不必紧张,既然圣上打算把你调离边关,以为你就能久居皇城了,这成家立室自然是必要的,过两日宫里要举行赏菊宴,官家千金都会来参加,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
荀川低着头,不语,调离边关的事情他早有预料,只是选兵尚未完成,这收尾的事情要由朝中哪位将军来完成呢?
“丞相。”
“臣在。”陆应怀立马应声,
“此事还请丞相也多多上心,本宫记得,含情和衔醉两女也已到婚配年纪了吧?”
荀川和陆应怀两人相看,心思各异,前者脸色微沉,立马行礼:“有劳娘娘关怀,只是荀川一介武夫之身,和陆家千金实难相配。”
“陆丞相,你的意思呢?”轻容没应声,笑意盈盈,
陆应怀手心冒汗,稍微思虑才道:“一切但凭娘娘做主,只是大女痴心四艺,小女又性情顽劣,恐怠慢了荀将军。”
“这都是你们的偏见罢了,本宫也不宜多说,只是其中之意你们知道便行了。”
陆应怀又行礼:“多谢娘娘挂心。”
荀川脸色有异,还想再说些什么:“娘娘……”
“有什么事宴上再说也不妨,本宫乏了,退下吧。”
“将军丞相,这边请。”宫女引路请他们出去,
至宫外无人处,
陆应怀突然叹息一声:“娘娘此举实在是让我等进退两难啊。”
“不知丞相可知,圣上的意思是让朝中哪位暂领选兵之职?”荀川眼色淡淡,
“依照圣上意愿,十有八九应是今次刚刚提拔上来的徐云将军。”
荀川不作声,他对这个徐云无甚了解,自然没什么可说的,不过可以确定一点,他定是圣上培养之人,此次借助选兵顺利将他替换下来,当是一举两得的事。
“徐云此人虽然才智略缺,但对兵仗之事向来热络,曾多次向皇上暗示愿去边关镇守,荀将军啊,他一去,你的位置自然就……”陆应怀没说完,可余下之意荀川已充分了解,
“兵将一多必生异心,圣意难测,多谢丞相提醒,此次婚配之事我也会寻个时间再和娘娘一叙,丞相不必忧心。”荀川拱手,
不知不觉,两人说着已走至宫门,
陆应怀点点头,略有惆怅,话有两意道:“此事难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