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这日,流光殿灯火通明,宾客如云。一盏盏花灯挂在树梢上,由线扯了系到走廊的柱子上,有兔子灯,飞仙灯,玉桂灯……各式各样,种类繁多,上面还写着许多灯谜。
在宾客落座的前方放了一排排桌子,上面放满了彩线和一盒盒细针。
这是一会“夺巧”比赛的道具,看谁穿的针最多,谁便夺巧。
谢钰笑着坐在上座,看着底下鬓影衣香,美眷如云,心情也不由的好了起来。
“许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谢钰看向赵韶华道。
赵韶华微微笑了笑,“是啊,本宫也许多年没见这般热闹的场景了。”
谢钰善意地冲她笑了笑,没有接话。
再过些日子她便要嫁去梁国了,此生也很难再回齐国了,怎么说都不好,到不如不说。
郑夫人看了眼上方与长公主谈笑甚欢的谢钰,笑着拿起酒杯,对着安贵嫔道:“还未恭喜你,升为贵嫔。”
说着又敬容贵仪道:“恭喜你升为贵仪。”
安贵嫔和容贵仪相视一笑,举杯道:“多谢夫人。”
郑夫人点了点头,笑着喝了杯中的佳酿。
谢钰看着气氛差不多了,便道:“今年七夕想着大家一起聚一聚,正好长公主也有这个雅兴,也为此次夺巧准备了彩头。这时候也差不多了,那便开始吧。”
“诺。”
未出嫁的女眷起身走到桌案前,拿起彩线和银针,等着比赛开始的号令。
只听得一个宫女开口道:“‘夺巧’比赛开始!”
人群中有一女子长得极为出众,皓齿星眸,亭亭玉立,只一眼便夺了人的目光,让人只想看着她。
安贵嫔笑着道:“那个穿茶白色裙的姑娘到是长的很好看。”
容贵仪也点头道:“确实是个标致出众的。”
“她是哪家是女眷,怎么从前从未见过?”安贵嫔问道。
容贵仪摇了摇头,“我也不识的她,应该不是京中女子。”
旁边孙婕妤开口道:“那是新调进京的户部侍郎的女儿。”
安贵嫔转头看向她,自从她失宠以后便显少出来了。
谢钰也注意到了那个人群中极为耀眼的女子,活泼不失端庄,妩媚不失单纯,似妖似仙,半妖半仙,你说不说她身上的气质,你可以看到她的柔弱,也可以看到她的锋利。眼神坚定,应该是个心性坚韧的女子。
“这个女子不简单。”谢钰脸上带着微笑道。
赵韶华也看向她,微微挑了挑眉,她倒是有几分像婉儿,但又不像婉儿,眉眼间的柔和像是能化到人心里似的。
倒是赵恒喜欢的样子,这要是让赵恒看见,怕是这宫里又要开始热闹了。
她拿起酒杯一饮而尽,嘴角有了几分玩味的笑容。
一刻钟到了,比赛结束。
那个身着茶白色衣衫的姑娘以三十六根针夺了巧。
谢钰看向她道:“你叫什么名字?”
“禀娘娘,臣女名叫顾易之,字如丹。”
“你今年几岁了?”安贵嫔问道。
“禀贵嫔,臣女今年十六。”
安贵嫔看向谢钰,两人相视一笑,都明白了。
“本宫祝愿你早日觅得良人,钟爱一生。”
“多谢娘娘。”
谢钰看向方姑姑,方姑姑点了点头端着托盘走过去。
“皇后娘娘赐金玉同心锁一对,蜀锦十匹,长公主赐玉如意一对,浮云锦十匹。”
“多谢娘娘。”
宴会继续开始,众人有的闲谈,有的吃酒,有的猜灯谜。每猜中一个灯谜都会有一个赏赐,人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甚是高兴。
赵韶华看时间差不多了便起身告退,“本宫有些累了,想先回去歇着了。”
谢钰正在与方姑姑说话,听到回头道:“路上小心。拿几个灯笼回去挂着热闹热闹,我看你那也怪冷清的。”
“好。”赵韶华微微一笑点了点头。
回去就见暮清南已经换好了便装在等着自己了,一身海棠红的长袍,墨黑色祥云暗纹的腰带,腰间坠着精致的玉牌,黑色的发冠用一支白玉簪固定住,眉眼间都是喜色,令那张俊郎的脸更加烨烨生辉。
他走上前迎赵韶华,“你回来啦,快换衣服我们走吧。”
赵韶华看着他难得如此欢喜,也微微笑着点了点头。
她换了一身天水碧的衣裙,是寻常人家的款式,头上带了一只蝴蝶流苏步摇,正好与暮清南相配,男红绿女。
暮清南见她出来微微一愣,从未见她穿的如此小家碧玉的样子,给她素来冷艳威严的脸颊添了几分温婉,倒是让人移不开眼来。
“怎么了?”赵韶华疑惑道,“是本宫穿这件衣服不好看吗?”
“不不不,”暮清南脸颊绯红,“好看。”
赵韶华见着他害羞的模样笑了起来。
拉着发愣的他往外走,“快走吧,再不走人家都要收摊的。”
暮清南这才从她的笑中回神,“不会的,今天没有宵禁,街上定是通宵达旦,灯火通明。”
她笑起来真好看……
谢钰看着低下谈笑甚欢的人们也悄悄退了席,“我们走吧!有本宫在她们总归不那么自在。”
方姑姑笑着道:“娘娘今年可要做一个灯笼给皇上?”
谢钰看了一眼促狭的方姑姑,“姑姑如今是愈发顽皮了,本宫都几岁了?还玩这些小姑娘的玩意儿?”
“梓潼今年才十九,正值桃李年华,怎能就不能玩花灯了呢?”赵恒拿着一个飞仙灯笑意盈盈地走到谢钰面前,将灯笼递给她。
谢钰看着赶来的赵恒微微一诧异,笑着道:“多谢皇上!”
“皇上怎么会有空过来?”
赵恒牵起她的手,就这么在园中闲逛,“今日是七夕,朕想着早些处理完政务来陪你,你个小没良心的,连个灯笼都懒的给朕做。”
“皇上刚刚哪只耳朵听到臣妾说不做灯笼的臣妾是想等着皇上来一起做。”谢钰笑着挽上赵恒的胳臂。
赵恒宠溺的看着她,轻笑道:“那倒是朕没有把话听完的缘故了。好,朕跟你去做灯笼。”
两人就这么说笑着在这小道上慢慢走着,颇有几分岁月静好的意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