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公子,这样恐不妥。”
封无为似笑非笑地扫了一眼喜娘,“有何不妥?殿下让在下务必如本人一般接亲,这是何等大事,怎可有一点马虎?若是出了岔子,你们谁能负责?”
轻飘飘的话让在场的人出了一身冷汗,毕竟襄王恶名在外,无人敢惹。
“奴婢多嘴!”喜娘煞白着一张脸,赶紧打自己嘴巴。
封无为笑着阻止,“今日是殿下的大喜之日,可别找殿下的晦气,不然的话我可保不了你。”
喜娘立马放下手,不敢抬眼。
“王妃果然是一个难得的美人。手如柔荑,肤如凝脂,只怕这世上还真难得出一个像王妃这样符合殿下口味之人。殿下还真是艳福不浅。”封无为一脸赞叹,凤眸中流露出一丝满意。
阿鸢想从对方手中抽出,却发现对方的手劲太大,根本抽不出。这人言词放浪,众目睽睽之下敢调戏襄王妃,可见在府中势力不一般。
封无为以为新娘太过羞愤的缘故,不肯说话,故意用手指勾了勾对方的手心,那手软若无骨,犹如暖玉,让人爱不释手。
阿鸢简直要被对方给气炸了,她从未见过如此孟浪之人。这就是襄王最得宠的男宠?居然胆大妄为到敢挖主子的墙角了。估计将来要卷着王府家产,哄着王妃私奔的事情都做得出来。
好一只王府野老鼠!
阿鸢内心是极为佩服对方的不要脸,若是可以的话,她还想朝对方吐几口口水鼓励他。
“王妃,为何不说话?难道是看不起在下的身份?”封无为凤眸中透着一丝厉色,声音不由得加重。
阿鸢只是不想透露自己的声音罢了。她容貌跟夏若雪七分相似,只是她今日特意按夏若雪的角度装扮了一番,加上新娘妆容原本就浓妆艳抹,更添喜庆,费一番心思后,她与夏若雪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地步。
不是说卸妆后的女子成另一番模样吗?
妆容可仿,但声音却不可。她的声音酥软妩媚,而夏若雪的声音清脆动人。只要她不开口,无人能分辨她们。
一个男宠,不值得她理会。
阿鸢干脆装作听不见,进了花桥里,对方松开了自己的手。
很快花桥一起,锣鼓喧天。
人群自动散开,对面的酒楼上坐着一个锦衣男子,俊美的容貌,出尘的气质让他与世俗隔绝开来。
“原来这就是我的知音人,果然倾国倾城。想不到南兄也没这样的福气。”上官瑾眼眸追随着花桥,直到消失在眼前,才收回目光。
对面坐的人正是南无尘,听完对方的话,面色一沉,眸中流露出一丝懊悔,极力压抑着怒气道:“上官兄见过她?”
上官瑾微微一笑,让人如沐春风,“是也不是。之前跟夏小姐琴萧合奏了几曲,实在是难得,便私自赠送了玉佩,以表知音之意。再知南兄与夏小姐是一对有情人,在下还想着倒是佳偶天成。没想成今日一见,却是佳人另嫁他人。南兄莫要伤心,世间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不是你我所能控制。以南兄之才貌,以后定会寻到可心之人。”
南无尘想起刚才的惊鸿一瞥,阿鸢柔情似水的告白,恍若丢弃了世间最美好的东西,一阵揪疼。想起夏若雪那张楚楚可怜的小脸,左右为难,很不是滋味。
上官瑾察觉到对方面色不对,关心道:“南兄可是有什么不舒服?”
南无尘一脸纠结,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无奈地抬起头,声音沉闷颓然,“没事。”
从夏府到襄王府要经过一座石桥,石桥下河水很深,一直延伸到河道口。
此时花桥里的阿鸢算计着时辰,掀开头盖,又掀开窗帘的一角,发现正好经过石桥。这时一头忽然发狂的牛冲上了桥,与迎亲的队伍撞到了一起,顿时乱成一团。
阿鸢感受到轿子的剧烈震动,心中一喜,借着这势,一鼓作气冲进了河里。
河面上泛起巨大的浪花,岸上传来“新娘落水”慌乱的声音。
阿鸢潜入水中之后,赶紧脱掉束缚的嫁衣,留着单衣,身体灵活地往更远处游去。
岸上的封无为没想到会出现这样的意外,面色阴沉恐怖,“怎么样?”
下属战战兢兢道:“回公子的话,属下无能,没找到王妃,只捞到一件嫁衣。”
“呈上来!”封无为看着下属手中捧着的那件湿漉漉的嫁衣,上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图案,其绣工精致绝伦,可是他亲自下令去京城绣阁定下。
如今看来这嫁衣的主人看不上。
封无为摆弄了一会嫁衣,忽然笑了,只是笑容带着一丝诡异,像是被毒蛇盯上了一般,渗人的很,“很好!”说完,一剑刺去,嫁衣四分五裂,成了碎片,飘到了河中,随波逐流。
封无为盯着河面,眼神兴致勃勃,泛着异样的光芒,如同锁住了猎物一般,让人心惊。
“吩咐下去,好好地给我查!就算把幽州翻个底朝天也要把王妃给找出来!还得给我好好查查这些年王妃到底做了些什么。”封无为说完,看着河面上的破布已经飘走,思索片刻又道,“让京城重新赶制一套龙凤呈祥的嫁衣来。”
“是!”
“什么?”南无尘得到阿鸢落水的消息,顿时全身冰冷,立马撇下上官瑾独自跑开。
上官瑾听着书礼打探来的消息,眼中闪烁一丝兴味,抚上腰间的玉箫,嘴角上扬,“倒有些意思。”
说完,起身离开。
阿鸢憋足了一口气随着河道游去,不能让人发现自己的踪迹。只是游了一段路,那种窒息感越发严重,隐隐约约听到外面有响动声,阿鸢更加不敢冒出水面。
渐渐的眼前一片黑暗,脑子一片混沌,模糊中她似乎感觉有人给自己渡了口气,抱住了自己的腰,便彻底昏了过去。
等她醒来,阳光照射到她脸上,十分刺眼。
“鸢姐姐,你终于醒了!”
阿鸢对上素衣惊喜的脸,蹙着秀眉,扶着昏沉沉的额头,问道:“我这是怎么了?”
素衣扶着阿鸢从草地上坐起,担忧道:“鸢姐姐你不知道。我们原本约好在河道那见面,谁知我等了半日还未见人,所以才沿着河岸一路找来,就看到鸢姐姐躺在草地上。”
阿鸢发现身上还盖着一件衣裳,想必是素衣给自己盖上的。
到底是谁救了自己,而不告而别?
阿鸢寻思着,看着素衣那张无辜可爱的脸,沉吟片刻,“那我现在就离开幽州,免得夜长梦多。素衣,这次多谢你,咱们就此告别。为了安全起见,你不得向任何人提起我。”
素衣点点头,情绪低落,一双琉璃般清澈的眼眸透着伤感,“鸢姐姐,你放心,我不会向任何人说起。”
阿鸢看着对方的难过的样子,忽然有种罪恶感。好像自己是个负心汉,为了达到目的利用了人家,事后还把人给抛弃了。
阿鸢想了想,把脖子上一直挂着的贴身玉佩扯下,郑重其事地交到对方手中,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真切,“素衣,你是我这路上遇到的最好的你女子。我也把你当妹妹看待。这是我贴身玉佩,虽不是什么名贵之物,却是我的心意。等我把事情办妥,一定会回来找你!”
素衣一脸惊喜,“真的吗?那素衣会一直在这里等鸢姐姐来接我。”
阿鸢看着对方灿烂的笑容,心不由得柔软异常,嘴角上扬,眉眼间透着温情,唇色殷红,像涂上了一层胭脂,整个人如同沐浴在柔光之中,多了一丝圣洁之气。
素衣压了压扬起的嘴角,在看不到之处,眸色暗了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