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十日,边战落下帷幕,明浩昧大败四亲王于狄巡边地要塞——倾彧城。
四亲王在引剑自刎前,于倾彧城楼之上悲愤高喊着“倾彧倾彧!果不是上苍垂倾我周彧!而是上苍要让我周彧于此倾倒!自此,湮灭于万古黄沙!”。
周遭残存的数十名暗卫,欲要拼死一搏,护他逃走,而他却一声令下,让他们降了赵冰。而后一笑便引剑自刎了。是时,成少卿突然出现在城楼之上,手执四亲王自刎的那柄长剑,殉情了……或许,四亲王如何也不能想到,他此生愧对与深爱着的与此生“深恨”他的成少卿,会与他共赴黄泉。
然,四亲王已死,他们这些受了四亲王恩惠才得以生长的死士,又岂可独活?遂均拔刀自刎。
四亲王步步为营一生,终落的个身败名裂的下场,然,能得这些暗卫死士们,倒也不枉他这一生。
赵冰下令,在倾彧成近郊一块苍郁之地,将四亲王及数十名暗卫们安葬。随即上书将此事禀报给锦祥王。
而明合与邓悦安也在炽霖打了胜仗。
炽霖侯公递上降表。明合上疏将此事禀报给锦祥王,虽明知锦祥王会接受炽霖侯公的降表,然此等大事自然要由王君定夺,亲自下诏谕,以示这东荒天下各国子民。
另,边战虽已平息,边地已经元气大伤,亟待恢复。不可轻视,这只持续了短短两个多月的边地战乱,对炽霖、狄巡两侯国而言,实属劳民伤财。两侯国侯公正等着锦祥王下令允许开仓赈代,接济战后边地的百姓。
今冬由于战乱,冬麦的播种亩数不足,收成不好,这些都已成定势。因此,更要安抚百姓,休养生息,便于明春抓紧生产,恢复边地百姓的正常生活,以及稳定炽霖与狄巡两个方国侯国的粮仓充实。
锦祥王作为一位仁君,自是清楚这些的。
遂,接到将地加急送达王城的情报,锦祥王当即批准开仓放赈,救济灾民,并随即召来群臣,于勤政殿之上,共同商榷这战后相关事宜。
明浩昧觉得,要在两国四周,张贴发布告示,让之前那些逃难的百姓回到自己家乡,为明春耕种生产,提供充足的劳动力。
锦祥王以及其他各大臣都以为此乃除开仓放粮外的第二要务。
又参议大夫刘兹锵,提议完全减免边地战乱所累及百姓们两年的课税,以鼓励其复工生产,也更有益于边地的稳定,同时还可显示王君的圣贤仁德,对百姓的体恤与平等对待。
诚然,若此贤德之举被施用,定然锦国会得到民心的归附,与边地百姓心中的感激。
锦祥王采纳了他们的建议。即日颁发诏令,严格实行。
此外,邓悦安与赵冰均派人前来竹篱院送来捷报。
接到来信之后,陌鉴松了一口气,而爹这颗悬着很久的心也落了下来。拿出来亲手酿的,原是打算留着年关再来喝的米酒,拉着陌鉴一起共饮。
虽然,花柔素来反对陌先生饮酒,但因是爹的主张,她也只好默认了。而且,她已经想好了,若是陌先生今晚贪杯喝的醉了,那就只好让他到坐榻之上歇着了。
饭桌上,一家人其乐融融的吃着晚饭。
娘看花柔要放下碗筷了,便将花柔最爱吃的素炒笋尖儿,推到了花柔的碗边,道:“来,柔儿,再多吃点儿。”
花柔笑眯眯的看着同样眼睛快要眯成一条缝的娘,道:“娘,柔儿已经吃饱了,吃不下了,还是娘吃吧?”又把那剩下的半盘素炒笋尖儿推到了娘的碗前。而后自己将碗里剩下的一大口饭和着荠菜汤,扒进了嘴中,大口的咀嚼着。
娘笑着说道:“柔儿吃起饭来就是吃的香。”
“那还是因为娘烧的饭菜太好吃了,柔儿才忍不住要吃的这么多的。”
“柔儿说的对,娘烧的饭菜就是好吃,从明日起,我要向娘好好的学这烧饭做菜的手艺了。”陌鉴在一边插着话说道。毕竟,他除了会熬制药膳以及煮汤面之外,什么饭菜都烧不好:要么是不会烧,要么是烧出来的饭菜味道很不好,勉强能够下咽饱腹而已。近年来,木青长大些后,这烧菜做饭之事,便都是由木青来做的。
话罢了,一家人都哄笑起来。
花柔撂下碗筷,下桌之前轻咳了一声,陌鉴微一抿嘴儿,他又怎会贪杯呢?他当然知道柔儿不喜酒气的味道了。要是柔儿再让他去外面,或者再好一些的话,去坐榻上宿一晚,只想一想,心中便已经有些隐隐的颤动了——觉得那般的自己很是可怜。
陌鉴有了这般自知,只淡饮了几杯便称自己酒量不行,也劝着爹不要再多喝了。
爹笑了:这小子,这般听我那个丫头的。
酒,虽不尽兴,却未必就是扫了兴致。边地大捷,便是大喜之中的大喜。
旦日,花柔早早的便醒来了,她睡不着,也没有倦意,却不知为何。
她彷徨无措的坐起来,呆望着前方:怎么今日就失眠了?这天色才要蒙蒙亮,我怎么便一点儿困倦之意都没有了呢?
又自叹着:呜呼哀哉!
倏然,一双手从后面抱住她,是陌先生醒了。
“柔儿,今日怎么醒的这么早呢?陌先生都还没睡醒。”陌鉴额头搭在她的肩上,打了个哈欠,微热的气息吹的花柔痒痒的。
“柔儿只是睡醒了,所以才坐起来的。”
陌鉴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腕,为她诊脉。然,花柔的脉象正常。陌鉴倒也是放心了许多。
他向后一个仰身,揽着花柔一起倒在了床上,啼笑着:“一定是柔儿昨晚逃出了陌先生的怀中,才睡不着,这么早早的醒来的。”
……
见花柔未说话,又道:“来,陌先生搂着柔儿睡,柔儿肯定很快便会睡着的。”
花柔应了一声后,缓缓地闭上眼睛,不知何时入睡了。
醒来,两碗热气腾腾的白米粥以及豆馅荞面馍馍和白面馍馍摆在桌子上,她的陌先生正端着一碟儿娘腌制的小咸菜走进屋子。
下了榻,穿好衣服,梳洗罢。和她的陌先生一起吃着早饭。外面的日晖从窗子洒射进来,照在屋中的地面之上,竹木衣柜的一角,坐榻的半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