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做的饺子就是好吃,花柔心中也有些叹着:可是我现在不敢多吃啊?
晚饭罢了,两人便来到了院中坐着,近乎圆月已经升上了半空,稀疏错落的星星缀满夜色帷幕,几缕薄云正在散开来,陌鉴心中的担忧也正随着这渐而散开中的愁云一般。尤是当柔儿一笑之时,他心中是更加的轻松满足起来了。
他也将那妄动雷法的代价抛之脑后。
“柔儿?不是说有事情要和我说的吗?”说着,他牵起她的手。
“嗯。”她点了点头又顿了顿道:“陌先生,不如我们这几日就动身去南荒吧?”
他惊诧道:“为什么?这边战还未平息呢?”
“我当然也知道。”她很为难的撅着嘴儿道:“可是,柔儿怕再留在这东荒,那个坏妖怪若是再来可该如何是好?”
去了南荒仓九婴就不会再来了吗?诚然,不可能,花柔想的太简单了。陌鉴只有无奈的摇着头笑了笑。
“柔儿,你放心,它以后都不会再来了。”她对妖的认知还是太少了。
“陌先生何以敢断定?”
“因为啊,妖怪每每到凡间作乱后,都会被上面知道,被上面知道了,就会派下来专门治它们的神仙来,将它们收服啊。”他在她耳边轻语着。
“可是……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却为何它还会来?还在梦魇威胁着柔儿?”她似委屈的,眼圈里含着欲要泻出的泪水。
“柔儿,正所谓天上一日地上一年,我们在这人间所度过的半年之余,不过是化境之中的半日而已啊。就算是上面要收妖,总是还要些时候的吗?起码还要赶路呢?对不对?”他可算快要用尽全身解数了。
“嗯,陌先生说的也对。”但她还是担心,这次她一定不能再让他和陌先生的孩子收到伤害了。
“柔儿,你适才说仓……那个妖怪威胁你了?”他问。
“嗯。”
“那它怎么威胁你的?柔儿和陌先生来说一说。”他站起身来,在她跟前来回踱着步。
“它……说,若是柔儿不同意它的要求,便会伤害陌先生,还要同我们未出世的孩子一同……”
伤害我?陌鉴心中不禁冷笑了一声:诚然,是我现今不可运用术法,然我也不是它想欺负便可欺负的。
“柔儿,莫要听它胡说,那只不过是它为了让你妥协顺从于它而编造出来诓骗你的罢了。”
花柔点了点头,道:“但它看起来确实很凶的,还黑乎乎的成了一团。”
黑乎乎的成了一团?陌鉴先是惊诧了一下,转而又想到:仓九婴的形体早就散了,之前它能够化出形来,将柔儿带进梦魇,不过是因为它侵入了他们那个无辜未出世的孩子身上罢了。幸而未育成出世。紫星的当断则断还真的是救了这人间免于水火,一旦汲取修炼了祸渊之息的仓妖可脱离珺公主的封印,那么第一个受难的便是这人间!
“柔儿,没事儿的。”陌鉴笑了笑,道:“明日我们准备些白蜡油,若是哪日它来了,我们就让它变成白白的一团儿,好不好?”
“不好。”花柔摇着头:“那岂不是柔儿又要少吃一种糕了?”
“少吃一种糕?这个吃糕有什么关系呢?”他不过是想开个玩笑来博她一笑,怎么又和吃的扯上了呢?
“看它那一团就像一块儿比平日里吃的黑豆乌茶糕不知要大上多少倍的黑豆乌茶糕。而且只看它那般黑乎乎散着浊气的一团儿,便让柔儿,对黑豆乌茶糕提不起兴趣来了。”
陌鉴嗔笑了一声:柔儿这是对那祸渊之息的反感。
“陌先生,你在笑什么?”
“我当然是在笑那块儿假的黑豆乌茶糕啊。”陌鉴边笑着,又边重复着道:黑豆乌茶糕,黑豆乌茶糕……缓缓地来到石桌旁坐下来。
花柔有些生气:我满是担心的和他商量,他问的,我也说了,又怎能这般——只顾自己开心!
她便直直的盯着正自顾自的笑着的他。
“柔儿。”他突然之间又正色道:“以后有什么事情都要和陌先生说,好不好?陌先生不允许柔儿再一个人承受。”
她看着他,心中正在酝酿的怒气顷刻消散了。呆愣在那里。
就是这样,不知何时起,她已经习惯对他的任何温情都抵挡不住了。
“柔儿,答应陌先生,好不好?”
“嗯。”
两人正四目相对,深情相视之际,西南天际突然有成片的流星划过,忽急忽缓,一阵一阵的,只是很远,显得不是很亮。
连日来边地战乱不止,更将有决战来袭,定然会有很多人因此战死沙场。哎,这战争啊!却是天怒人怨的。
“陌先生,柔儿累了,想回屋子去了。”她不想看到那天际的流星雨。
“好。”他起身将她搀扶进了屋子。
两人来到坐榻前,陌鉴将大氅放在衣架之上又回来坐到榻上,见花柔面色忧郁。
遂问道:“柔儿,怎么了?可是还有什么担心的?”
“陌先生,你可有办法,能减少此次边战中的伤亡?不让那么多无辜的人白白死去呢?”
陌鉴的表情凝住,长叹了一声又道:“柔儿,那边战之事已成定数,陌先生自然也没办法去逆天改命的。”
若是他不怕扰乱了这些气运之势,当初便不会为自己种下那相思令,以至于来到人间后不能运用术法,也害的她受了那么多的苦。若是他能够同没来凡间时一般,即使那汲取了祸渊之息修炼的祸妖仓九婴不命丧他的绝尘剑之下,也定要因元气大伤而消息安静个几万年甚至十几万年的。又如何能三番两次的来威胁柔儿!
花柔略微垂下了头,心中有些不自在,不是因为怪陌鉴不能帮那些人,而是心中在为那些人难过。
“柔儿,人自有命数,无论是人是妖或是仙,乃至其他,命数都与生俱来,至于能否有机缘运转,不可预测。”这般说辞,诚然所言不虚,但后两句,他也是想着在劝慰柔儿的同时,给她对那些卷入边战的人留下一丝希望。
“柔儿知道了。”花柔略微一笑,又道:“陌先生看待这些事情啊,可是要比柔儿看得开的多了,柔儿比之不及。”
“那是因为啊,柔儿心中太过于善良了,才不能像陌先生这般冷静的看待这些事情。”
话罢了,陌鉴便出去弄了些热水回来,花柔简单的梳洗后,便入睡了。
陌鉴却迟迟不能入睡,听着花柔那细鼾声。心中又叹着:想他当初,又何尝不是看不开这些生离死别,事与愿违之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