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入江湖
千人击鼓,万人朝拜,无数灯火,犹如白昼。一个看上去的盛世王朝放肆的庆祝着,三天后举行开国庆典,津州从宫中到市上的华灯三日三夜不灭。百姓们认为新皇帝一定会大有作为,眼前的一切打造了一个梦幻中强盛的王朝。
摘星楼。
此刻的钟离明还在温柔乡,自从陈阿昭接受了他,皇帝再也没在其他宫室留宿。今日特地为她的新鸽子打造了一个镶金鸽子笼,皇帝细细端详画师为他和陈阿昭画的图,满意的笑了。
此刻已经传旨六宫,陈阿昭陈美人晋封淑妃。因为这道旨意,朝廷上暗戳戳的攒了多少弹劾陈邪的奏折,无非是要说陈氏魅惑主上。
“填灯!”
阿昭开口道:“不必了吧,天也晚了,皇上该休息了,明日还要早朝呢。”
成阳在门口听见了淑妃的话,也就没进屋。
屋内昏暗的烛火下,阿昭显得更加美艳动人了。钟离明凑近阿昭,吸了一口气,说道:“昭儿好香啊!”
阿昭披着一件白纱长衣,肚脐若隐若现,轻轻的打了一个哈欠,言:“皇上,该休息了。”
阿昭的圆臀细腿十分白嫩,钟离明抓着阿昭的脚腕,把她的两腿交叉在自己的后腰。阿昭抬起直腿,玉足搭在了钟离明的肩膀上,把他轻轻推了出去。
阿昭言:“皇上,别闹了。您该睡觉了,这两日也过于纵欲了些,看您的黑眼圈。”
“好~朕就抱着你,什么都不干。”
阿昭看着钟离明胳臂上的伤痕,他数年征战未有一伤,这道疤痕可是一个女子刺伤的。
钟离明两只手拄在阿昭脑袋两侧,轻声说:“就一会,一会我就下。”
摘星楼庭院里,蓉儿捧着鸽笼,这鸽子她再熟悉不过了。蓉儿给鸽子投食,露出了个意味深长的微笑。
盛眺台竣工,开国庆典即日举行,一场好戏就要开场了。
皇帝站在正中央,阶下文武官员列摆西东,站于首位的是百官之首尚书令王骜。
这一切都叫墙根下的人听了墙角,此人轻功了得,三两步飞跃屋脊消失在深宫之中。直到傍晚,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凤仪宫。
“禀报公主……”
陈阿昭:“明白了。(拿出一卷细竹筒)交给三叔,近日无事不要频繁往来,以免暴露行踪。”
“是!公主放心,老陈王培养出的“风林武士”不会露出一点马脚。”
此人又一阵风似的走了,这是旧陈国秘密组织“风林武士”的头目,除了陈国掌权王室,从没有人见过他的真实面目。白天藏匿于百姓之中,秘密军团在地下训练,夜晚头目就把得来的情报禀报,来无影去无踪,夜晚的他们身手矫捷带着黑色半面具,专业极了。
黑云阴森森的压下来,冷宫在阴雨天的映衬下更觉瘆人。
每一次上朝都是一场没有刀枪的战争,这次一石激起千层浪的
大赦天下,一片喜庆祥和之下,凤仪宫却是另一番景象。蓉儿你先出去帮我看着殿门,“风林武士”马上就要来拜访了。”
这位神秘的“风林武士”的头目,无名无姓,所有人都叫他的编号“十七”。这位十七原本是世家大族,稳稳的公子哥,参加老陈王风林武士的选拔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也都是因为一个人——陈氏公主。
十七看着公主芙蓉泣露的样子,更加爱怜了。十七靠近公主伸出手想替她揩去眼泪,但又觉得失了分寸默默的把手收回。
他有政治的嗅觉,如何不知道陈邪反心已露?如何不知道几家旧朝陈部下暗通款曲?如何不知道虎狼们伺机而动?
时间流逝,旧时光一去不复返。这一天的钟离明终于发难了,查封了“风林武士”来往于陈氏、范氏、陆氏等等旧陈国人士之间的秘密往来。抄家、落狱、流放,这一次皇帝干的干脆利落,斩草除根斩尽杀绝,连冷宫里的宇文音都没放过,陈国所来的秀女也全都赐死了,钟离明终于露出了他嗜血的真面目。
陈阿昭焦急的等待着,知道陈氏在朝廷上出事了,风林武士又联系不上。
“你什么时候知道风林武士的?”
陈阿昭看错了钟离明,哪有什么一丝丝爱情,有的只是他的野心;是他的抱负;是他的江山。一阵阵凉风又吹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风林武士”头领十七。
永嗣十四年秋,终南山三清观。
观前石阶上长满青苔,两旁的树在微风的抚摸下兴奋的招手,蝉鸣鸟语才是天籁之音,引得无数人憧憬着这远离俗世修罗场的风景。
“大师父,阿昭看见五师兄砍柴却要朝山下走,必是要到奉元城中玩耍。这才跟上前去……”
“哎!你这坏蛋,明明是你要我陪你去……”(两人的争论下,女孩捂住了男孩的嘴。)三拳两脚两人竟然动手比划起来,更没想到的是男子竟不敌女子,不到片刻便被这女子放倒求饶。
这女子叫陈阿昭,柳叶眉桃花眼,唇线清冽分明。纵使穿着粗布麻衣;纵使长发盘起道姑发;纵使鬓角凌乱不修边幅,也挡不住眉眼唇齿间美人风骨、万种风情。此女拜师终南山甘露道长门下十四载,并非偏爱道法,只因为两人的琵琶上都刻有“南宫门下”四个字。甘露道长为大师父,传授七位弟子道法乾坤,却只传授陈阿昭琵琶音律,陈阿昭入道最晚,是为七弟子。说起陈阿昭的小师父,武艺兵法、轻功暗器无不精通,是为来无影去无踪的奇人,众人称之“十七”爷。大师父、小师父二人一文一武,同授陈阿昭一人。
说起奇特,自陈阿昭三岁开口说话后再未见其落过泪,此女生性顽劣,活脱脱混世魔王降世临凡,只有别人在她面前哭的份,没有她在别人面前哭的份。
如今这场景,与陈阿昭一起被甘露道长训斥的就是正一教甘露道长门下五弟子——沈奇。两人经常破戒下山,赌钱吃酒,道长管教却是严厉不足、慈爱有余,下次依旧错误照犯。况且陈阿昭皮囊俊美、慧根又不同凡人,甘露道长时常偏爱不忍责罚,她就越是放开天性,几位师兄都喋喋叫苦。大师父惯坏了她,有时在大师父面前也没大没小起来,除了听小师父十七的话,只有一位师兄令陈阿昭又敬又畏——三师兄天裁。
归隐终南山拜师之人大多数是看破红尘欲远离俗世,或欲降服鬼怪修仙得道,说到底都是些俗家弟子,心性多在修炼的道路上。可甘露道长门下这位天裁人如其名,出生以来便是天才,益州城人人称赞的神童少年——五岁自画符纸为邻里祛除邪祟;七岁将道法经书倒背如流;十六岁《连山》《归藏》《周易》已经理解的炉火纯青,许多修炼一生的老道长都要敬佩几分。
大弟子与二弟子潜心修炼闭关不出,四弟子、五弟子、六弟子年纪尚轻不能服众,七弟子一介女流又是这样一个不羁的混世魔王。三弟子天裁就负责管理道观大大小小的事情,天裁生性寡言,所以小事不理,说上几句话观里的小道士们都是唯命是从,不敢对三道不尊重。原来这陈阿昭只是仗着自己才慧超群文武双全、又得甘露道长娇惯才不把这些俗人看在眼里。有时难免不分长幼尊卑,但在天裁面前却是极其尊重的,所以道观里的人谁受了她的欺负就只找三道告状。
面对惯犯的五弟子和七弟子,甘露道长面无表情的轻轻摇头:“明日就是阿昭及笄生辰,就放过你们这一次,切忌下次不要再轻易下山。”陈阿昭满意的笑了,沈奇还趴在地上,站起来拍拍尘土,两人向师父告退就走了。
阿昭回到屋里没多久,有人进了三清观,院内片刻间传来几声怒吼:“陈阿昭!你给我出来。”这位怒斥山门的不是别人,就是陈阿昭的小师父“十七”。院子里打扫的小道士见十七怒气冲冲的走过,都连忙参见“十七爷。”“十七爷。”,
这位十七爷手中拿着个檀木盒子,把盒子向石桌上一拍,觉得那盒子都险些拍碎。阿昭战战兢兢的挪步走出屋子,傻笑道:“小师父,明日是我十五岁的生辰,小师父一定是给阿昭送礼物的。”十七爷的眼神怒气未减:“放屁!(打开檀木盒子,里面是一枚小金锁的挂坠)解释解释吧!它怎么又跑到当铺去了,这次是又让贼人偷了还是神灵附体自己跑了。”
阿昭走到十七的背后,敲打按摩着十七的后背,撒娇道:“阿昭知道错了,也知道小师父一定会原谅阿昭这一次的。”十七长出了一口气,言:“我的手下有人看见你又进了赌场,半天功夫就典当了这金锁。金锁内侧刻着一个小小的昭字,你认为我打了招呼,还有人会不认得这金锁吗?下次少干点让我也丢人现眼的事。”阿昭蹲在了十七旁边,手搭着十七的膝盖,大眼睛眨呀眨的,言道:“阿昭赌局百战百胜,只是太久没见到小师父,甚是想念。只能当了金锁引十七爷来相见,我如此痴情,小师父也不体谅。(噘嘴)”十七爷没忍住,噗嗤的笑了。捏了捏阿昭的脸,说道:“油嘴滑舌、花言巧语,只是赌与酒教训你多次还是不听,如此犯戒定要好好惩罚你。”
阿昭站起来,甩着裤腿,无所谓的样子:“甘露道长所属正一教,又不是全真教,哪里戒酒戒赌?我该学的都完成了,总在这山上有什么趣儿,还不能下山找找乐子。(漫不经心的踢着石子)”十七勾了勾唇角,言:“既然你现在已经觉得自己武艺超群了,明天就跟小师父我走一趟,保证让你的及笄生辰终生难忘。奉元的一家富商巨贾赵老板委托我们保趟镖,此次路远山高,物虽小事却大,只是一封蜜蜡严封过的信件,但赵老板说身家性命都在于此万万不能闪失。而,我们要去的地方,就是匪徒横行江湖高手如云的奉天千山。怎么样?若你觉得自己的武艺绝伦,敢不敢与我的镖师们一起走一趟?”
阿昭兴奋的连连点头,她终于有一次能够正大光明下山的机会了。十七继续说道:“镖局还离不开我这个总镖头,我兄弟们的生意最近也离不开我照拂,你就和那些镖师一起去。走走江湖见见世面,我让风铃去照顾你,也怕男男女女路上有个不方便。还有,她会盯住你,再有赌钱吃酒的事情发生我一定不饶你。”阿昭对天起誓:“小师父您就放一百个心,保证完成任务。”十七欣慰的看着阿昭:“好。”(把小金锁挂在了阿昭的腰间)
永嗣十四年秋,钟离明御驾亲征平定西番,俘虏南蛮族士兵共三十六万人,将西番正式列入钟离王朝的版图。
甘露道长抿了一口茶,缓缓说道:“她武艺超群,可千山上三教九流,能人异士众多,阿昭郡主她金枝玉叶,怎可刀剑加身,若出了闪失可怎么好?”十七言:“道长仙风道骨大爱无疆,当年顾及与芙灵公主的同门之情收留我们,又教授阿昭南宫门的琵琶,十五年来十七感恩戴德。阿昭她生来就是肩负重任的,天真顽劣是她的本性,可是还是需要她成长起来啊……”又继续说道:“不过道长不用担心,我早就在她身旁安置了两名暗卫,保护小郡主的安全,否则我怎么知道她的一举一动呢?”(两人相视一笑)
陈阿昭虽不知道自己担负什么样的责任,可是她天资聪颖,早就看出自己的小师父不是一般人,他可能要做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也知道小师父培养自己也是要做这件惊天动地的大事。及笄的生辰,小师父送了她人生中的第一把剑,也是最后一把,剑身不长不短,剑柄处镶嵌着一颗夜明珠,是旧陈国打造的旧物,阿昭给它起名叫“啸天”。阿昭向师父与师兄弟们告别,踏上了去往千山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