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姓联姻
钟离朔押送辎物回津州,工部与礼部清点完毕,急忙加赶工期,到了初一就是开国庆典的日子了。
将军府。
钟离朔马不停蹄的赶回将军府,追问府门的小厮有没有一个姑娘前来府邸找过。小厮想起前些日子告诉过一个女子将军外出,那女子每日未时必来的。
钟离朔见日晷,如今刚到午时。钟离朔坐立难安,在大门口徘徊,等了两个时辰终于见一个女子从远处奔将军府来。
女子停在阶下,两人对面相望。
正是了。
两人缓慢的向前走,兰卉挤出一个微笑。钟离朔愣了一下,牵着兰卉的手腕,向府中走,笑言:“进府坐吧。”
兰卉也无多言,点了点头,只答了一句:“是。”
两人进了偏堂,屋内没了第三个人,钟离朔突然话痨起来,一直讲着这些年的征战沙场与皇家天恩,又说起这些年来一时一刻也没忘了寻找兰卉。
兰卉眼泪含眼圈,低声诉说着这些年的经历,把如何被人牙子卖入青楼,又如何被五龙教教主带出青楼去了北州,入了五龙教成了“五龙”,如今又毒杀白伯、在五龙教一切的一切全都告诉了钟离朔。
两人聊至深夜,仿佛参与了对方的前半生,好像一刻都不曾错过。
钟离朔牵住兰卉的手,言:“你放心。就和儿时一样,有我,再没人能欺负你了。”钟离朔微笑着也默默流下了两行眼泪,继续言道:“我现在位列第一将军,身上又有爵位。我娶妻的事明日就告诉圣上,我找到了你,他一定会为我开心的。”
两人情深至此,都想为对方卖了命。
宣政殿。
今日的早朝十分奇怪,皇帝钟离明称病未上朝。成阳宣旨道:“神威将军来往北州,协助工部操持开国庆典有功,赐百金。肃王再三相请与之联姻,郡主钟离雪年龄相当,赐婚郡主与神威将军吉日完婚,昭告天下。”
满朝文武多见喜色,齐声恭贺神威将军钟离朔与安和郡主钟离雪的婚事,真是郎才女貌两相宜。
钟离朔好像慌张起来,刚要说些什么,成阳却突然言:“皇上吩咐宣旨后退朝,今日的公务呈上即可,明日再议。”
御书房。
钟离明半躺在御书房的塌上,并无病态。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看着匆匆赶来的钟离朔,笑言:“朔一向稳重,今日也该平静些,坐下我们慢聊。”
钟离朔轻叹了口气,同坐在塌上,与钟离明一桌之隔。成阴连忙为钟离朔奉上茶,成阴言:“将军不必恼,皇上也是不得已,将军去北州后肃王几次来请旨,说只要将军与郡主完婚,肃王就……辞去管理六部的职责,由皇上再任命一名尚书令管理。还说,将军与郡主成婚后把几支肃王理的王军也归将军部下。”
钟离朔看了看钟离明,一脸忧愁,钟离明倒是乐得开心。钟离明欣喜言道:“我已选了钟意的人选,我曾见过津州知皋县一知县,名叫王骜,刚正不阿颇有才能,虽然仅是一知县,但我信他有此才能,且他朝中无根基不会结党。”
钟离朔满脸不悦,言道:“我不娶郡主,非郡主不好,只是朔已有了妻子,朔寻她多年情深多年了。来向皇上请命,请皇上收回旨意。”
钟离明正坐起来,睁了睁眼睛,笑言:“恭喜朔儿,只是朔居然叫我皇帝了,想来真是有求于我了。”说完笑的合不拢嘴。对成阳言道:“传旨下去,调知县王骜入朝,封尚书令。”
“是。”
钟离朔急言:“皇上……钟离明!”
钟离明依旧大笑,笑嘻嘻不正经之态戏言:“我已答应肃王,尚书令也已封,圣旨怎可轻易反悔。若是朔执意不娶我这堂妹,我倒是有一个办法。”
御书房内成阳、成阴与钟离朔三人等着钟离明讲,钟离明倒是卖起关子,连连晃头。钟离朔急得红了脸,钟离明开怀大笑,言:“行了,不逗朔儿了,朔且附耳过来,对你私语。”
听完,钟离朔无奈的笑了笑。
第二日正午时分,津门街。
两侧铜锣开道,钟离朔身骑白马于大道中央缓慢前行。钟离朔于皇宫外不远的闹市驻足,锣声响动,百姓们纷纷围观。
突然“吁”的一声,神威大将军钟离朔的马停了下来,身旁同行的一匹马也停了下来,那马上坐了一位女子。道两旁的人都驻足观望发生了什么事,只见钟离朔下马,从怀里掏出一张红色的“合婚庚帖”,小心的拿手擦拭了一下,走向了身旁白马上的那位女子。
那名女子也下马,这女子身穿百花百褶长裙,流云高簪面容姣好。钟离朔把合婚庚帖递到了女子面前,言:“朔求娶兰卉姑娘为妻。”人群中又是一阵轰动,七嘴八舌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这女子是谁啊?”
“我倒是听说将军府最近去了个女子,他二人早就相识情投意合,只是没想到如今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钟离朔将军竟真的会娶她!”
“不是说皇上赐婚安和郡主与将军吗?怎么如今跑出个平民女子?”
“将军人又俊朗,不想还如此深情。”
人越围越多,都快到了皇宫大门外。
突然响起了一声:“皇上驾到。”
众人大惊,皆跪拜低头,闹市上一下子十分安静,皇帝钟离明未曾乘轿,同是骑马。
皇帝见了眼前的这一幕,微微拧眉问道:“朔,这是何人啊?你明知朕要许配肃王的嫡女与你为妻,这……”
钟离朔撩衣跪倒:“此女子名叫兰卉,是臣年少的患难相识,现居于臣的府上。我二人已有夫妻之实,臣与兰卉之间绝容不下第三个人,请主上成全!”
钟离明假作气愤,脸色一沉。
钟离朔在众目睽睽之下向一个女子递出了合婚庚帖悔婚皇家赐婚,兰卉也在众目睽睽之下丝毫无愧地接下了。钟离明沉思言:“朕皇叔的女儿、朕的堂妹还比不上一个平民女子吗?”
钟离朔言道:“皇上后宫佳丽三千,帝王尊体高枕无忧,自然不知这世间地豺狼虎豹,自然不知女子无依无靠流浪江湖的无奈,自然不知“糟糠之妻不下堂”。若皇上一定要棒打鸳鸯,就请令堂妹屈身为妾,臣的正妻只能是兰卉。”
每个字掷地有声,此言一出百姓众人震惊,也只有钟离朔敢如此地顶撞回绝皇帝,也只有钟离朔如此顶撞皇帝皇帝还不动怒。
钟离明笑道:“朕知道可儿赤子之心一颗,不过玩笑话,待朕与肃王说明你已婚配也就是了!不过这抗旨如何也要罚,不然朕还有什么威信,抗旨本是死罪,可念及将军功勋卓著,于建国大功,就剥夺侯爵,杖责五十,小惩大诫。”
钟离朔起身拜谢皇帝。
一旁的兰卉跪在地上开口道:“多谢皇上成全,将军抗旨情非得已,几年前地动战乱生灵涂炭,草民无亲无故,都是将军怜悯,如今抗旨皆因草民之故。草民愿代替将军领责罚。”
人群中突然传出了一声:“皇上饶了将军吧!”
“是啊!将军是个好人,请皇上饶了将军。”
“将军与夫人之情让人动容啊!”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给钟离朔求情,顿时人声鼎沸。
成阴喊到:“安静!安静!”
钟离明暗勾唇角,言:“既然民意如此,那就免责朔将军,将军改日去向肃王请罪道歉就是了。”
黛瓦青墙,将军府上多了位女子的身影,他欠了兰卉一纸婚书,如今齐全了。有人欢喜有人愁,钟离雪是轰动津州的第一美人,钟离朔是少年封侯的绝世将军,如此佳偶天成,多少人期待着这场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的婚事?尤其是肃王。
当着众民百姓的面,神威大将军钟离朔娶了一个来路不明的平民女子!皇室之女被退婚了!神威将军做出这样震惊朝野的事,肃王不想善罢甘休,可无奈将军借口“民意”,也只能再伺机报复。
兰卉亦为夫担忧,钟离朔却不以为然,只对兰卉说了两个字:“有我。”小时候这两个字就能让她感到安心。
朝中官员知道皇帝要将钟离雪指给钟离朔时无不恭贺。如此佳偶良姻却因为一个平民女子中断?
肃王府。
“抛绣球?”
“对,抛绣球。”
“王府千金、皇室宗亲。怎么能做这种抛头露面的事情!”
“郡主就是这么说的……”一个小侍女支支吾吾的说道。
“你与父亲母亲说,若不允我绣球招亲,我便此生不嫁。”钟离雪玉唇轻启,淡淡然的说道。
钟离雪十五年来从没做过违反父母意愿的事情,纵使没见过钟离朔将军,但耳朵里灌满了他如何威风凛凛、如何仪表堂堂、如何百战百胜的故事,她接受了婚事,但良姻到底还是没成。
她那么爱慕的将军,可将军竟然在众目睽睽下羞辱于她,口出狂言让她做妾……
这一天,钟离雪的决定是,绣球招亲,既然不能嫁给名满六州的将军,那嫁给谁就应该交给天命。
肃王大怒,一怒钟离朔,二怒自己的女儿。肃王怒发冲冠言:“胡闹!逆子从不曾忤逆,今日怎的胡闹起来?”
“下去,把郡主锁在阁中,近期都不许她下楼行动,让她好好反省!”
钟离明解决了几件事,春光满面喜上眉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