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儿,刚才怎么没看到你?”徐文满现在是一部尚书之位,位置也不是以前那样靠着后面甚至有些场合徐家都没有资格。
“姐姐去哪里了?”刚才皇后宫里没看到徐家的人,容曦还纳闷。
“娘给祖母请安,我们入宫晚了些。”今日是徐家人第一次出席这样盛大的场合,老王氏不放心特意叮嘱了些规矩。
“二姐,二姐,你这身衣服真好看。”徐容彦蹦蹦跳跳跑过来直接坐在容曦身边,伸手摸过容曦衣袖上金线绣制的梅花云纹。
“二姐,这是绣锦吧?”绣锦是一种特制的布料,是一位湖州绣娘独创的织法,然后又经过那位绣娘特制的刺绣,据说一年也只能秀出三匹而已,是皇室御用之物,寻常人家若是有一方绣锦就已经很难得了,别说现在容曦这一身县主制服全部都是这一种料子做的。
“是吗?我到没注意。”容曦默默衣袖,似乎是比平常衣裙更加光滑一些,颜色也特别有层次,早上由着白蕊她们梳妆,她只知道这衣服很繁琐倒是没注意是什么材质。
“啊,当了县主是不一样,二姐好漂亮。”徐容彦眼里掩饰不住羡慕的光芒,徐家虽然不同过去了,但是和这些底蕴深厚的名门世家比起来还差着太多,想她虽然是徐家最得宠的孩子也不曾有过哪怕一方绣锦,而现在徐容曦却穿着整套的绣锦。
“彦彦,衣服只是外在的,只要穿的整齐干净能够保暖舒适就行了,曦儿有尊号在身才穿这样衣裙,你我不过是寻常女子不可羡慕这些锦衣华服。”
徐容彦撇撇嘴,正要开口一位宫女走过来让她们入席了,容曦看看四周,果然男子也都坐下了,大殿里刚才闹哄哄的女人们聊天打招呼声都听不见了。
看向前方有几位坐的特别端正的花白胡子老者,面上绷的紧紧的,一看就是耿直的人,容曦猜测应该是翰林院的学究们,都是些当代大儒,只是太严肃了。
“南疆灵川王到。”门外一声唱和,随后当先一位男子跨进大殿,容曦看到那人惊得合不拢嘴,没想到他居然是灵川王,似乎是感觉到容曦的目光,那曾经在集市见过,弦雅斋见过,茶楼外见过的杨康,现如今是一身南疆服饰的灵川王看向容曦这个方向,看到容曦一点也不惊讶,反而冲着容曦笑笑。
“这位灵川王好年轻呀。”窃窃私语。
“长相也很俊美,只是黑了点。”遗憾。
“男子黑一些才有气势,听说南疆是要求亲的。”比白面小生好。
“是呀,是不是这位灵川王要求个贵女做王妃?”这样的男子谁不喜欢?
“你想嫁?人家可是给南疆王子求的。”花痴。
“是吗?那位王子不知道是何模样?”都是南疆王族,应该差不多吧,也许比这位灵川王还俊美呢?
容曦听着耳边贵女们夸赞这位灵川王,她拿起桌上茶杯,身边红鸾立刻蓄满茶水,不知道若是让这些贵女们真的嫁去南疆还会不会这样欣喜。
“定国王到,定王世子到。”这次是定王和定王世子,容曦看到那两人径直走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祁王到。”容曦握着茶杯的手一抖,溅出几滴茶水落在手背上,她不着神色的放下茶杯将手隐在衣袖中,别人看不出,其实衣袖下她的手在发抖。
容曦低着头也能感受到那道炽热的目光,她听到周围刚才议论灵川王那些贵女又在聊祁王了
“祁王长相还是更胜一筹,可惜。。。”
“可惜什么?祁王比太子还要俊美呢。”
“你们眼神有问题吧,祁王和俊美有什么关系?”
“祁王只是空有一副好皮囊罢了,生在皇家而已。”
“说的是,风流成性,好色之徒,听说他和那什么京城名妓骊小倩还不清不楚。”
“什么不清不楚,人家那是入幕之宾。”
“是吗?这事是真的?”
“当然是了,我跟你们说,听说啊这骊小倩只接待祁王一人,其余人一概不见,可那骊小倩却还是住在花街最里面的烟柳楼,那座楼据说就是祁王特意为她盖得,一掷千金都不算什么,只要是骊小倩要的,祁王都会弄来送给她。”
“你们知道为什么祁王府至今没有迎娶王妃吗?”
“为什么?”
“就是给骊小倩留的。”满意的听到抽气声,她这个消息可是很劲爆的。
“青楼名妓能当王妃吗?”有人质疑。
“你懂什么,祁王府已经是没落了,到祁王手里差不多也败光了,娶谁都没人管,只是没想到一个妓子居然也有这样好命。
“唉。。。”
不知为何容曦侧着耳朵将这些贵女们谈论系数听了去,刚才人家聊定王世子她可是一个字都没听的,现在心口有点不舒服,她也不知道这不舒服是从哪里来的。
头顶那道目光不曾移开,但是她现在一点都不想看到那个人,原本以为那日已经说的很清楚,自己也明白他给不了想要的那种生活,身在皇家哪有只一妇伴终身的?何况祁王府人丁单薄,对子嗣应该更是看重,别说是王府,就是寻常人家也都是希望多子多孙的,要不然那庙里的送子娘娘为何香火茂盛?
深吸一口气,她觉得一定是今日起的早了些,又坐了这半日的原因,胸口发闷罢了,垂下的双眼瞟到那个人已经走上台阶,和人打过招呼,距离太远,容曦听不真切,但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努力的将耳朵竖起来想要听到一言半语。
恍然发现自己这个行径,容曦又懊恼的将身子坐回来,她为什么要关注他啊?他那样一个花心粗鲁的人,还为那京城名妓盖了一座楼,还说他不曾流连花丛,明明就是牡丹花下死的风流鬼。
容曦自己生闷气丝毫没注意太子的到来,等到她反应过来周围已经跪了满地的人,“都起来吧。”太子已经在她之前让人起身,容曦也就继续坐了回去。
“还是太子更尊贵些,你看那头上的金冠多华丽?”
“是呀,可惜不知道谁能入主东宫?”遗憾,自己的身份好似不够。
“听说是那位平乐县主呢,未来太子妃已经定了。”
“啊,那位是呀,我没见过这位县主。”伸长脖子也不知道这些年轻贵女中那个才是未来太子妃。
“已经不是了,听说啊,这位县主要嫁去南疆了。”她的消息果然最灵通。
“啊?不是吧。”
“你们哪,听说就是今晚要下旨了,太子妃是当不成了,当个南疆王妃也挺好。”
这些贵女们整日憋在家里也是闲的很,聊起这些小道消息兴致好的很,只是可惜有各家大人们不时冷哼一声阻止她们,不然怕是要叽叽喳喳说个没完了。
皇帝和皇后携手进来,两人都是明黄色的朝服,在这阳光充足的大殿内就像行走的太阳,容曦这次也跟着跪下三呼万岁,这宫里不好住呀,随时跪下起身的,不止是膝盖不好,腰也酸痛,也不知道后宫那些宫女公公们是怎么习惯的。
再次听到“平身吧。”容曦听到周围衣服悉悉索索的,她这衣服宽大,借着掩盖直接坐下去省的还得起来再坐下的劳累自己腰腿。
高高的宝座之上皇帝一声,“开宴吧。”四周宫女们端着一个个精致的盘子进来了,精美的菜肴放在桌面上,又有另一位宫女端着细长颈的白瓷雕花酒壶,同样配套的杯子一人一个,每人面前都是一壶一杯,同时大殿中央高台上有曼妙的舞女跳起舞来,容曦也不知道乐声是从哪里来的,四周看看也没找到乐师,但是感觉那乐声从四面八方都有。
容曦看到皇帝正在和南疆灵川王说话,那曾经自称杨康的灵川王脸上带着笑,和容曦曾经几次见到都不一样,果然这些人都是披着几层皮的。
隔着重重人影不意外的看到了那个人,祁王s似乎有感应一样在容曦看过去时也看向她这里,两人的视线在人群中交汇,那双深潭样的黑眸远远的带着点点星光。
容曦脑海中一片空白,歌声传来,她才立刻扭开头去,明明应该讨厌他的为什么还要看着他,刚才看到他端起酒杯用的是左手,难道伤口还没有好吗,想想也是,这才几天功夫,那样的伤口怎能一下子好全,也不知道白先生有没有配制出解药,那毒会不会再次发作,容曦无心听那绝美的歌声,只想着十几米开外那个人。
大殿中央垂下白蓝色的绸带,那装扮成嫦娥的舞女一个飞身跳跃,稳稳的抓住带子,一袭桃红色水袖轻纱飘荡在空中,那曼妙的身姿在空中扭转,像是嫦娥不舍人间却又不得不飞升上天一样,下方是一个后羿装扮的男子眼含泪水注视那越来越高的嫦娥,周围有群山闪耀,日升月落,嫦娥洒下一条粉色披帛消失在最高处。
容曦想着这故事的结局,嫦娥永远在清冷的广寒宫里注视人间,后羿却只能背着那把射日的大弓在人间苦苦守望。
许是这支舞太悲壮了些,紧接着换了欢快的舞蹈,容曦已经无心再看,素手拿起桌上那把酒壶给自己斟满,中秋历来是团圆的日子,可从没人说过后羿和嫦娥团圆了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