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子疏已经不能上朝了,在广明殿卧床休息。
那天之后,佘阳再没有出现在王宫之内。朝廷中重要的事情会由孙公公送到赵子疏床前,身为君王,就算病重也躲不过操劳。
兰因一直在广明殿陪着他。
“月儿。”趁着赵子疏睡午觉的空隙,兰因叫来月儿。“去一趟绮华殿。”
月儿愣了愣,她知道绮华殿是司马邈邈住的宫殿。自从上次司马邈邈给大王下药之事传开,王宫上下都对绮华殿避之不及,月儿自然惊奇兰因这时要去绮华殿一趟。
不过兰因要去,她一个婢女哪有推辞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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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华殿不欢迎你这个女人!”海棠凶狠地拦下兰因要进绮华殿的步伐。
兰因面无表情,脸上没有恼怒下人的冲撞。
“你敢和我家夫人这样说话!”月儿挡在兰因前面。
“有何不敢!”海棠气焰更甚,“不过是一个舞姬出身,也配和我家小姐相比?”
“你!”月儿被呛得无言。
“来人,把这奴婢拖出去仗大三十。”兰因冷冷地声音在后面响起。她让月儿稍稍退下,月儿看了她一眼。
责罚海棠的的话兰因分明是对着绮华殿其他下人说的,海棠是司马邈邈最信任的婢女,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婢女宫人们愣愣地面面相觑,站着不动。
兰因再次开口道:“怎么?本夫人在这后宫,连处罚一个小小宫女的权利都没有了吗?”
他们这才上前,钳制住了顶撞兰因的海棠。
海棠挣扎地甩动手臂,又忌惮兰因身上的威严感,嘴上不敢再多得罪。
兰因的怒意收敛,淡淡道:“宫外什么身份又如何,在这宫里没有位分都是空谈。”
下人一听,不敢再怠慢。他们压着海棠往殿外走去,准备兰因吩咐的杖责。
海棠吓得脸色苍白,她虽然是下人,可从小守司马邈邈喜欢,当然没受过这般体罚管教。她还算忠心,到最后都没有喊出一句“饶命”。
“放开她!”绮华殿内,另一声音打断了下人们的动作。
司马邈邈怒目走来,说道:“我的下人,什么时候轮到你来管教。”
那几个押着海棠的人停下脚步,却不敢松手。
“你究竟来绮华殿干什么,还嫌落井下石的不够吗?”司马邈邈语气满是怒火,兰因带给她的屈辱她一辈子都忘不掉。
兰因回头看了月儿一眼,月儿会意,让其他宫人婢女先行散去。
等到兰因和司马邈邈之间有一个能避之耳目的环境......
“我来找你。”兰因说道,“是想让你侍寝。”
兰因情绪淡然。
“什么?”司马邈邈不敢相信她听见说的话。
“我说。”兰因再次肯定道,“让你侍寝。”
司马邈邈心中震惊稍微被压了压,可满腹狐疑不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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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坐在绮华殿内的桌前,面对面而席。司马邈邈依旧不信兰因和她说的事情,谨慎地打量兰因。
“不必用这种眼光看我。”兰因冷冷道。“你应该也知道,大王身体虚弱。”
“那又如何?”司马邈邈问道。
“太医说大王撑不过一个月。”兰因说这话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波澜。
反而司马邈邈,被震撼得瞪大了双眼。她听说过赵子疏身体不好,但也想不到既然差到了仅有一个月生命的地步。
兰因继续说道:“我身体不好,难以成孕,找你是想让大王能在世上留下血脉。”
司马邈邈秀眉蹙起,仍谨慎思量兰因所言。
“你若不信我可以去问李太医。”兰因说道,“若是信我,两日之后你来广明殿,我替你安排。”
司马邈邈深吸了一口气,低着头斟酌兰因所言。
“话我说在这里,若你不愿意,我也找别的女人。”兰因冷冷地丢下一句话,起身离开了绮华殿。
事到如今,赵子疏的死已经无法挽回。他死了之后,范英的恩怨最终就能放下。那么,兰因也许能够最后再为他的,就是在这世上为他留下一个孩子。
两天之后,司马邈邈如约来了。
“他睡下了,我给他下了药。”兰因站在广明殿前,与司马邈邈说道。
司马邈邈死死地盯着兰因,最后确认这个女人有没有半分欺骗之意。
“还不进去?”兰因故意问道,“还要我陪你吗?”
司马邈邈一咬牙,推开了广明殿的房门。
她小心翼翼地查看房内的情况,确认房间内没有别人,司马邈邈走近龙床,看清躺在床上睡着的是赵子疏本人。她回头望了紧闭的房门一眼,那个女人应该还守在门外。
心一横,她再顾不上这么多了。上次的事已经让她满盘皆输,这次机会是她绝望中最后的希望。
她解开衣袍,爬上了龙床。
门外,兰因背对着寝殿,抬头着月亮。
世间的骗子把心中的挣扎交给时间和独处的黑夜,所以月亮知道很多事吧,
“夫人,回去吧。”月儿心疼地看着守在广明殿前的兰因。晚风透骨,确实凉人心脾。
是啊,这种时候哪有守在房前的道理。兰因笑了笑,带着月儿回了甘露殿。
她躺在床上,久久没有闭眼。
希望司马邈邈不要让她失望。
赵子疏从梦中醒来,这段时间已经习惯了身体的无力感。只是奇怪,昨天晚上睡得异常的沉。
他睁开眼,天已经亮了。胸前传来毛茸茸的触感,他低头望去,一个黑色的脑袋靠在他的怀中。他发觉光着身子,大概能感受到昨夜发生了什么。
赵子疏宠溺地笑了笑,揽住了怀中女人的肩膀,大手温柔地抚摸着怀中女人的肩头。
她似被他的动作吵醒,缓缓从赵子疏怀中抬起头。
“大王……”司马邈邈开口,满眼柔情地注视着她的男人。
闻言,赵子疏瞳孔一缩。那一瞬间,一阵恶寒贯彻他的全身。他挣扎着从床上坐起,凶狠地盯着眼前这个身无寸缕的女人。
“怎么是你!”赵子疏怒吼道,宛若一头被激怒的猛兽,气势渗人。
司马邈邈惶恐地拉过软被,显然被他如此大的反应吓到,缩了缩肩膀。惊恐过后,她的眼眸中流转着的是悲伤,眼眶微红了。
难道都到这种地步了,赵子疏都不愿意接受自己半分吗。她咬着牙,心中不甘。
“滚出去!”赵子疏毫不留情地掀开司马邈邈身上的软被,同时撇过头,不愿再看这个女人。
司马邈邈强忍哽咽,咬着牙爬下床,一件一件的捡起自己的衣服。
赵子疏闭上眼,拳头死死攥着,连手臂都在战栗。他沉重地呼吸着,心里乱成了一片。要是让阿因知道了……他要怎么解释。
“忘了告诉大王。”司马邈邈穿好衣物看着赵子疏绝情的背影,冷笑道。“是兰夫人让我来的,大王不用担心她会生气。”
闻言,赵子疏的身形僵了僵,但依旧没有回头。
司马邈邈欠身。“邈邈告退。”
说完,就离开了广明殿。
广明殿内一片死寂,唯有赵子疏能听见自己的呼吸声,眼前一阵眩晕,他愤怒地按揉不听使唤的脑袋。
仔细想想,他相信司马邈邈说的话。若不是有人从中做手脚,他不可能一晚上都任由一个女人随意触碰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