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逢初春,兰因住的偏殿中,栽了十多株迎春花,这几日恰好开了。或淡粉、或玫红的花瓣簇拥着鲜黄色的花蕊,一个个花团似的挂在纤细的纸条上,摇摇欲坠。殿中还种了两棵樱花,细弱的花瓣散落,一半洒在殿内,一半随着探出宫墙的高枝,落在殿外。
兰因的禁足在赵子疏遣散后宫的那一天被解除了,她获准外出。杏儿随在她身后出了偏殿,沿着樱花花瓣走了一段。偏殿以外一条青石通道,一眼望去,每隔几十步地距离就会有另一片地方铺满散落的樱花。看来每个宫殿之中都栽种了樱花树,而在兰因所住的偏殿两侧,也都并列着其他宫殿。自是此时出了几个打扫的宫娥,没有其他人在。
那天傍晚,兰因住的偏殿来了一个老太监,身后跟了四五个低眉顺眼的年轻宫女。那老太监带了个高高的帽子,因是地位不低。
杏儿通传。
“大王召美人侍寝,请美人准备。”
当时兰因一手端着茶杯凑在嘴边,闻言,手猛一晃,茶水溅出。
她这几日心神不宁,呆在这后宫之中,该来的总会来的。
兰因沐浴泡在浴桶之中,眼前香雾氤氲。杏儿拿着木梳仔细梳着兰因长发,她从浴桶中站起,青丝就如锦缎般散落兰因光洁的背上。
这是兰因第二次被送到广明殿的龙床之上,身上仅披了一层薄纱。按照王宫里面的规定,送到广明殿内的侍妾必须有专门的宫女亲自监督沐浴,穿上宫中提供的轻纱。上次若不是借了锦绣坊的名头,说是那身缙纱是讨好大王特意准备的,兰因也不可能有机会把“凶器”带到赵子疏身边。
如今没有了可以用的凶器,兰因不过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流。比起上次,那时刺杀带给她的紧迫感盖过了其他所有情绪,这一次,她独坐在赵子疏的龙床之上,心就像空出了一个大洞。惶恐、不安,兰因紧张地呼吸急促、双拳攥紧、尖细的指甲刺进掌心软肉她都感受不到疼痛。
她独自在房中等候,等待着那个男人的到来。时间就像停顿下来,兰因度秒如年。
也许已经是深夜了,房门传来响声。兰因下意识地望去。
赵子疏来了。他从门外进来,身后敞开的房门从外面被人关上。
他沉默地越走越近,兰因慢慢听到了自己越发粗重的呼吸声。
赵子疏仍穿着一身朝服,加上他本身不同于寻常吴国男子的高大身材,那种君王的霸气浑然天成。因为实在太多政事要理,赵子疏带着淡淡的疲惫,这让他懒得做出表情,显得更加严肃。
兰因木木地看着他一路走到床边,一边迈步一边把身上衣物解开褪下,袒露出了健壮的上半身。她对上那双如野狼般侵略性的眸子,心头一颤。
兰因被赵子疏充满雄性气息的躯体震慑,忘了和他行礼。
赵子疏的勾起了兰因的下巴,俯视着打量兰因的脸。兰因心头颤栗。
这男人没什么耐心,不发一言直接压在了兰因身上。男子炙热霸道的气息笼罩了兰因的全部,身为舞者,她身体从未有过如此僵硬。她死死咬着牙,承受着赵子疏的动作。
赵子疏才从她身上下来,她无力地软倒在一侧。
他毫无留恋地起身,召来了门外等候的下人。几个宫女听了他的吩咐进了寝殿,把不着寸缕的兰因抬回了她平日里住的偏殿。她的身子浸在浴桶之中,送她回到床上休息。
兰因独自躺在偏殿内的床上,满眼茫然。她似是还没从那场温存中缓过神来,自始至终,赵子疏没有同她说一句话。他只是要一个发泄欲望的工具,而她就是那个工具。
黑夜中,兰因无法遏止地想起来了范英。如果她有的选择,她当然愿意把自己完整的交给心上人。
从这天开始,赵子疏成了兰因不折不扣的噩梦。每隔三五天,她就会被他召幸。兰因对他的杀意越发汹涌,可每次侍寝都由赵子疏的人亲自盯着兰因沐浴梳妆,她没有机会准备任何凶器。或许也能趁赵子疏不备之时扼住他的脖子,可每一次,兰因看到那个男人靠近的时候都会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软弱。她不敢那样做,因为她知道她在赵子疏眼里只是一个毫无力量的小兽,只得被他那匹野狼死死压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