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林花谢了春红4
石柔想到了许久未见的几位闺中密友,恨不得立时给她们发帖子请她们过来跟她们说她见过庄王一事,心下又惋惜他将来的命运,他似得了什么重疾,早早就病逝了。
皇家之事,外人也不好窥探,石柔前世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得了何种病去世,甚至不记得确切的时间,却又忍不住为他忧心,甚至生出救他的念头来。就算他不如外界所传的那般,她也不必为着一个初见面的人这般上心。
静心,她现在已经是个修行人了,不能再被皮囊迷惑,她努力劝着自己,本就看不出情绪的脸上如往常一样从容。
“你们怎么跪着?”
跟在后面一同追赵大娘的钱寡妇也冲进了官道,正好挤到赵大娘边上,伸手想制住她。赵大娘自不愿被她抓住,又顾虑着有贵人在不想闹得太难看,挣扎时还没法拼死劲。
“什么人,敢冲撞王驾!”田义喝道。
钱寡妇从山上跑下来还没有喘匀气,他们前面说的她也没听到,听田义喝斥,她脑子还没有转过弯来,只想到有两个骑马的态度很嚣张。
“你吵吵什么!哦,我知道了,你们是不是赵大娘的姘头,想来给她出头。她已经是我儿的人了,彩礼钱她也收了!”
“你胡说,那明明是入室盗窃的罚金,怎么成了彩礼钱了。”
赵大娘气得眼睛发红,恨不得撕烂钱寡妇的嘴,但论打架,她还比不上钱寡妇手段多力气大。石柔倒也是头一次看到两个女人打成这样,一时不知要怎么出手,正想上前帮赵大娘,就见曹尔绅朝钱寡妇甩了两鞭子,还都是冲着她的面门去的。
啪啪两声脆响,石柔听向脖子不由一缩,心下又觉得畅快,不由转头朝曹尔绅看去。晶亮的眸子对上曹尔绅淡漠的脸,很快又移到了别处,心下却已经记熟了他的长相,还有他挂在腰上玉坠上的狼牙。
“啊!”钱寡妇疼得大喊,让人不得不看向她。
曹尔绅从没想过留手,两鞭子下去,打得她脸上皮开肉绽,有一道鞭痕甚至深可见骨。同样脸上有伤的石柔莫名生出一丝不忍,就连赵大娘都有些同情钱寡妇,当然更多的是解气。
“脏。”
曹尔绅抱怨了一句,把手里的鞭子扔到一边,又从知道他习惯的田义那里拿过一根新的马鞭,目光都不往地上瞄。
这时,萱草叫醒了吴有吴为后也匆匆跟他们赶到了山下,一见这场面,一时倒也是愣住了。
曹尔绅皱了皱眉,拉起缰绳掉转了马头,显然是不想在这儿多呆。驾马离开前,他倒是看向了石柔。
“你想继续留在此处吗?”
石柔听到问话,茫然看向他,猜测大概是因为她的身份与此处并不相衬的缘故。
“想。”她微笑应道,想来将来的事,又忍不住说道:“劳殿下垂询,殿下也请好好保重身体才好。”
曹尔绅斜睨了她一眼,轻哼一声,驾马就走,那一身黑袍在白马的托举下,似与这荒芜又绿意盎然的山村格格不入。
石柔看了一眼,抿了抿唇就收回了目光,转身捡起了刚刚曹尔绅扔在地上不要的马鞭。
“观主,你这是……”
“我这几日正好想要件称手的兵器。”她说着,拿起鞭子打在地上,在夯实的泥地留下了一指深的深痕。
本来想趁着曹尔绅主仆离开偷偷溜走的两个汉子一时都不敢动了,至于地上直叫疼的钱寡妇到现在还缓不过神来。
“把人都给绑了,去叫村长来。”石柔吩咐道。
“好。”
吴有应了一声,又觉得不对,他又不是石柔的奴仆,为何要听她的。
“我绑吗?”他故意问了一声。
石柔扬了扬手里的鞭子,微微朝吴有笑了笑,说:“你也可以叫你叔帮忙。”
吴有平常叫吴为叔,可两人也不是真的叔侄,他也叫不动吴为帮他,只能认命动手把两个汉子绑结实了,去田畈村找李村长。
李村长赶到时,钱寡妇已经缓过来了,她虚捂着自己的脸在地上发抖,一看到熟人就扑过去嚎。
“村长,赵大娘和水月庵的几个道士还有香客合谋害我!”
在来的路上,李村长已经听吴有大概说了钱寡妇的事。
去报信前,吴有虽还不来不及问事情的全貌,但他会看,猜也猜出了大概;他还会编,跟李村长说的那些多少是有些添油加醋把钱寡妇往恶毒了说的,比如钱寡妇除了想掳劫赵大娘,还想对他们观里的新观主主仆动手云云。
李村长也有脑子,不靠谱的吴有和很不靠谱的钱寡妇一比,他还是更相信吴有一些。
怨只怨钱寡妇前科太多太不可信,连吴有吴为这两远近闻名的神棍都比她信誉好,他们至少没对村里人下过手,钱寡妇却想祸害无父无母的姐弟。更何况还有看着就像是正经人的石柔在,哪怕她手里拎着个鞭子有些怪异,但她的身份足以让她做许多事都不算过分。
“李村长,这位就是我们水月观的新观主、尚书府的千金,石观主。”
“观主,这是李村长。”
吴有简单地介绍了一句,石柔和李村长也像全然没听到钱寡妇刚刚说的那些话似的,客套地打招呼。
“石观主。”
“李村长。”
钱寡妇听说吴有介绍石柔是尚书府的千金,就知道事情有些不妙。可是她不开口,不代表石柔不说清缘由。
“这位婆子雇人掳劫赵大娘,正好让观里的人撞见了。观中的香火本就仰仗四方乡亲,出手相助也是应当,事情后绪要如何处置,我们也不便多问。只是当时庄王殿下正好经过,这婆子又对殿下出言不逊……”
说到这里,石柔有些怜悯地看向钱寡妇,轻叹了一口气。
“村长可以去打听打听,以前冲撞了殿下的人现在都如何了。今日殿下仁慈,没有要了她的性命,至于事后是否追究也未可知。此事终归与本观无关,您既然来了,就把事主都带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