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公子,你不……”
“林七言,本公子来也,你怎么不出来迎接,躲在家中作甚,难不成……”
林亭壁的屋子是开着房门的,阳光普照,从正敞开的门外照射进来,落在身上,温暖和煦。
然而,偏有不巧,总有人不合时宜,不懂眼色。大声嚷嚷地便来到了林亭壁的屋外,见着了林亭壁交叠在一起的双腿以及手上拿着的书卷,张口便声音高扬。
林亭壁眉目一沉,拦不住事儿的管事心中咯噔一声,方知大事不好,轻吞了一口口水,战战兢兢地看着林亭壁。
他“啪”的一声,神色不快地合上书卷。起身还未等到澹台月上前便一脸不悦地关门,将澹台月拒之门外。
澹台月看着他起身,看着他满脸不悦,看着他将近在咫尺的自己关在门外,然后便没有了然后。
林亭壁揉了揉自己的额头,将书卷放回原处,转身朝着里屋走去,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床榻上躺着的秦鹿鸣,发现她并没有醒来,松了一口气后便朝着屋外过去。
林亭壁合上门时澹台月还是一脸懵的状态,等他开门后澹台月依然保持原有的模样。
他瞥了澹台月一眼,眼底的不悦收回,找不痛快是吧,我也会啊。
“月儿来此有什么要事吗?没看见你小叔叔我还在看书吗?你年纪也这么大了,也该成家立业了,整日这样疯跑也太不像话了,我听说近来已经有不少媒婆上门提亲了。甚至宫中还有人再找你太后姑奶奶给你看亲呢。”
他关上房门,却不知屋中的人早已清醒过来,只是装作睡着了罢了。
“你!”说到这里澹台月果真恼怒起来,声音也不禁加大,却没想到这一次他像是学聪明了,转了头又道,“小叔叔说的对!可小叔叔这也老大不小了,这不也没成家吗?”
林亭壁一噎,素来欺负澹台月欺负惯了,他从未料到有一天这澹台月也会有这么硬气的一面。
林亭壁斜睨了他一眼,朝着庭院之中走去,想要减少二人的交谈声惊醒秦鹿鸣。
“哦。”林亭壁并未被他噎住,淡淡地回了一句,便慢条斯理地在庭院中的躺椅上坐下,一点也没有主人的自觉要招呼澹台月。
“可是,叔叔我年纪比你小啊。再说了,软香在怀,若非你来打扰,只怕我跟你未来婶婶小弟弟都给你造好了。”
风轻云淡,像是在说着什么无关紧要的话,可澹台月却在听了这话以后脚下一滑差点没摔一跤。
什么情况!
澹台月朝着屋中瞄了一眼,但门窗紧闭他什么也看不清个,他又回头看了眼管事,结果人家管事无比淡定,微笑着转头离去。
澹台月只觉得惊雷一阵,脑子有些发懵,反应了半晌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来到林亭壁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怡然悠哉地躺在椅子上。
“你!你别太过分了,林七言!”澹台月怒气已起,径直来到他面前,白衣在身,不得不说澹台月走出去确实会吸引很多女子的关注。毕竟,像他这样将一身白衣穿的毫不累赘,宛若谪仙的人确实很少。
“我怎么过分了?”林亭壁挑高声音,逆着光看向他,一脸天真的问道。
澹台月看他一副做错了事还浑然不知十分有理的样子心中怒气横生,强压着怒气说道:“林七言,我真是看错你了!还以为你是个有担当的人,没想到却是个这样的无耻肖小,你太无耻了!”
这话听得林亭壁是一愣,什么意思。
“我跟你说,我就没见过你这样的人,秦老板跟你关系……”
这话听得林亭壁是越来越糊涂,他看着澹台月站在身前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耳边只觉得聒噪。
见他还在喋喋不休不依不饶地说着,林亭壁掏了掏耳朵,冷不防从自己的袖中抽出了一只匕首,骤不及防地抵在了澹台月的脖子上。
这一招果真有效,澹台月的脖子上还没有被贴上冰冷的利器,他便已经吓得一句话也说不上了。
“倒是继续说啊,怎么了,月儿这是怕了?适才我听见你说起秦公子,我和秦公子怎么了?”
他眯了眯眼睛,好整以暇地打量着眼前的人。
澹台月吞咽了口水,低眼看着脖子前明晃晃的匕首,又抬眼看着一脸悠闲的林亭壁,心中的怒气不知为何不仅没有降下去,反倒是增加不少。
“说就说!林七言我念你是长辈想要给你留些面子,可你咄咄逼人,做错了事情还理直气壮,我真是替秦公子惋惜!你以为我没看见吗!上次在桐邱,我分明见你搂着秦老板,两个人看起来亲密无间……”
“我……”林亭壁这下是真蒙了,听他义正言辞地说道,自己竟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什么我!林七言!外面人都说你不近女色,我原是不信,可后来亲眼在小河间看到你搂着秦老板!就这样!”
说着,澹台月还急了眼,丝毫不顾及那还抵在脖子前晃眼的匕首,伸手便学着当时林亭壁的样子。
林亭壁:“……”
真丑,他才不会这样。不过,他很好奇澹台月是怎么看见的。
“好吧,我二姐说过爱情是不分年龄性别身份的,你喜欢男人就算了,可如今秦老板去世才多久?一年不到!你转头就另寻新欢,实在可恶!”
二姐?林亭壁挑眉,似乎是那个和澹台黎苟合的女子。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林七言,你怎么回事?心虚了?”
林亭壁回神,面对澹台月的质疑非但没有不满,反而一脸笑意地收回了匕首,起身,伸手拍了拍澹台月的脸,声音听起来格外愉悦。
“好孩子,你没有看错。”
澹台月:“……”
“对了,你五叔没来吗?怎的只见你一个人在此?”
“自然是来了,此刻正在正厅和姑奶奶会面。”澹台月如实回答。林亭壁回头瞥了他一脸,轻声一笑。
“行吧,别在这打扰你婶婶休息了,随我去正厅。”
“你你你!林七言你不知廉耻,你还没娶亲就将小姑娘带到自己屋中,还让叫婶婶,我呸!恶心!”
澹台月发誓他从未见过像林亭壁这般不要脸之人,若是他早就找块墙撞死得了,没想到这个人竟然还如此心安理得地站在自己跟前。
澹台月啐了一口,拂袖离去,离开之时还擦了擦眼,只觉得自己好似看了什么腌臜的事情一般。
林亭壁哂笑,伸手转了转匕首,最后也不知是朝着哪里叫了一声:“景明,好好守着,切勿让人打扰秦姑娘休息。”
“是。”半晌,庭院之中才回响起景明的声音。
暮色四合,林亭壁总算是回了自己的庭院,屋中灯火通明,还有人影晃动他心中一怔,下意识地以为是秦鹿鸣还未离去。
推门而入,他一边转身阖上屋门,一边说道:“怎么,秦姑娘这一日可睡得好?整整一个白日就这么过去了,姑娘可真是……”
林亭壁回头,还没有说完的话被噎在了喉中,像是被卡住了一般,再也说不出什么。
他额头前的青筋微微跳起,随后沉下眸子,声音冷淡中夹杂着一丝愠怒。
“景明,怎么回事!”
屋中灯火通明,床榻上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但遗憾的是他挂在屋中的那间披风也消失得干干净净,而他以为的秦鹿鸣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地竟是景明。
“家主!”景明手中端着水盆,另一只手拿着帕子贴在桌前正在擦拭着架子,此刻回头正一脸惊恐地看着林亭壁。
“到底怎么回事?”林亭壁上前,将他手中的水盆取下,一脸不悦地问道。
“家主饶命,你只说了护着秦姑娘不让人打扰,可秦姑娘自己作乱逃走这一点你可没交代。她其间醒过一次,不过想必是昨夜没休息好,唤了两声没人应又睡了过去,这一觉就是大下午。醒来便将你这屋中搅得天翻地覆,还把那件披风带走了。”
景明委屈,死死地捏着手中的帕子,他发誓如果等下林亭壁打他他绝不会放开手中的帕子,死死咬住就得了。
林亭壁恼怒,只觉得自己口干舌燥,冷笑一声。这屋中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她来到窗前,见被褥上面赫然放着一封书信,展信一看。
无耻宵小,偷窃财物,竟敢不还,还有不要跟澹台月面前乱凑,我什么时候跟你有这种关系了!
“呵,小骗子。偷了我的东西还栽赃给我?”他伸手将那封信合上,适才还是阴云密布的脸此刻已经恢复如常。
景明小心翼翼地看了眼他,心中总算是松了口气,想必这事儿就算是过去了。
“景明你去帮我给秦鹿鸣送一封信。”